路上,阿萝和凌御寒坐在马车里,车外一个体壮的年轻人赶着车。
赶车的那人正是昨天打了照面的韩五。
马车比想象中要精致些,不仅能容纳两人同时坐着,靠着窗子那侧还有个不大的小桌子,阿萝就是手肘拄着桌子,撩开帘子向外看。
一条平坦的小路穿梭在茂密的林子里,两旁的树木高大挺立,在炎热的盛夏还能感到阵阵微风,着实舒服。
遇上弯路,阿萝刚好看到韩五的背影。
阿萝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着前面瞧了半天,才放下帘子,转头看向凌御寒。
凌御寒虽睁着眼睛,但目光没在她身上,感觉在想什么事出神了。
“兄长?”阿萝小声叫他。
两人在决定同行时,就说好了要以兄弟相称,所以阿萝现在习惯称他为兄长。对于独生子女的她,有个能保护自己的哥哥,感觉还是挺微妙的。
凌御寒低头看着阿萝,“何事?”
阿萝朝他凑过去,小声问:“这位大哥要价是不是有点低?”
她是想问,行程这么远,收钱这么低会不会是骗子。
从鲁镇到永城,总共才要二两银子。虽然她不了解物价,可总觉得这个价码太低。
凌御寒微微动了动眼皮,看向车门处,“不低,他老家是裕城的,离永城不远,带上我们刚好顺路。”
也就是说这二两银子是外快!
这么一听阿萝就放心了,多出来的银子,不赚白不赚,难怪要交不高呢。
她只是本着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原则,价格太低货物总有缺陷。别因贪小便宜而吃了大亏。
“这位吴大哥,感觉很靠谱的样子,想来应该不是坏人吧。”阿萝觉得凌御寒的警惕性特别高,既然他没说不行,那就一定行。
“嗯。”他的手下,自然是好的。
凌御寒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阿萝也静静地坐在一旁,继续撩开帘子看窗外。
半晌,凌御寒睁眼看到阿萝已经蜷在那里睡着了。
微红的脸颊贴在手背上,檀口微张,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微微上扬。
凌御寒的脸色比之前好很多,体力也恢复大半。这会儿刚好有精神,就看到了她的睡颜。粉嫩的唇瓣像是好看的梅花冻,晶莹滑嫩。
微风从窗子吹进来,吹拂着阿萝的鬓角。轻柔的发丝在她脸上飘着,刚好散落在她的眉梢和嘴角。
凌御寒觉得那缕头发有些碍眼,伸手就想拂开。
而睡着的阿萝觉得额头痒痒的,手便不自觉地去拂上眉间,没想到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竟碰到了一处。
阿萝慢慢睁开眼,视线停留在尚未收回的手指上。
“兄长?”刚睡醒的阿萝,眼里带着茫然,越过手指看向它的主人。
“怎么了?”嗡声嗡气地柔腔好像在撒娇一般,也像是心底间划过的绒毛,想伸手去抓。
凌御寒对上那双有些涣散的水眸,竟有些想躲。
“咳,有只蜜蜂。”凌御寒一本正经地说着,还抬眼看向窗外,仿佛真的有蜜蜂一样。
阿萝瞬间坐起,睡红的小脸变得惨白,一双盈眸瞪得老大。
脑中浮现小时候淘气捅了蜂巢的场景,那密密麻麻飞来的蜜蜂和身上那层红肿的疙瘩。
“蜜……蜜蜂!”阿萝艰难地发着声,声里还带着颤音,小手死死地捏紧衣摆,颤颤地问,“那还在吗?”
冷汗顺着两鬓滴下,一颗颗汗珠滑落在颈间和衣襟上。
凌御寒看着她变化的脸色和颤抖的声音,才知道她竟是怕蜜蜂的。
应该说是恐惧蜜蜂。
“已经飞出去了。”凌御寒剑眉微皱,早知她怕成这样,就换种东西了。
“真的?”
凌御寒点头。
攥紧衣襟的小手微微松开,深深地叹了口气,“幸好飞走了。”
阿萝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手臂垂在桌子上,整个背部直接压在车厢上。
“你很怕?”他知道女子怕蜜蜂,却梅没见过吓成这样的,所以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小时候被蜜蜂追过。”
阿萝没说明,但凌御寒已经脑补到了。
一个没了亲娘庇护的小姑娘,常常被人欺负捉弄,成群的蜜蜂扑向她,而旁边都是哈哈大笑的人。
想到这场景,凌御寒心头就躁着,觉得需要捏碎些什么才能缓解。
“被蜜蜂蛰到,应该很疼吧?”难怪她刚刚冷汗直滴,换个男人面对扑面而来的蜜蜂也一样会吓到。
阿萝点头,她还记得医生挑刺时,自己疼得直哭的场景。那种疼真是钻心,正常人被蛰顶多一两个伤口,而她身上有几十个,要不是她害怕捂住了脸,恐怕就毁容了。
“不止疼,从那之后就特别害怕蜜蜂,连花都不敢赏。”身体的疼过去了,但心里的阴影犹在。她不敢看也不敢听,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傅家时,从不去花园赏花的原因。
“以后不会了。”凌御寒,似乎有着很好的安抚功效。他的府邸有花房,里面是不会有蜜蜂的,想看什么花,就移栽什么花。
阿萝觉得自己现在是个男人,吓成这样着实丢脸,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倾身拎起前面放置的食盒,摆在桌上。
“兄长,我准备了吃食。”
看着桌子摆着的一盘子甜腻的点心,和一盘切成薄片的酱猪肝,凌御寒有些傻眼。
这就是她准备的食物?
除了甜的就是腻的?
凌御寒微微皱眉,这些东西,他一样都不想吃。可面对阿萝殷切而期盼的眼神,他又不得不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在盘子上方盘旋半天,思来想去,拿起一小片猪肝。
比起甜腻的点心,似乎咸味儿的猪肝似乎还能下咽。
这猪肝是阿萝昨天傍晚亲手做的。中医食疗讲究以形补形,既然他面无血色,想必是贫血之类的毛病。所以她特意牺牲了睡觉时间,跑到街上买来了新鲜的猪肝,又亲手制成了酱猪肝。
小客栈虽没那么多调料,但盐巴,酱油,五香粉之类的还是有的,调料一煨,慢火一炖,这块色香味俱全的酱猪肝就做好了。
只是这过程虽简单,却很耗时,阿萝在厨房忙活了快两个时辰才做好的。
凌御寒是闭着眼睛放嘴里的,本以为要生吞下去。可那小小的一块进入口中,竟没有想象中的那股子腥味。他试着咬了一下,发现咸淡正好,不腻还有嚼头。
一小片酱猪肝被细嚼慢咽吃了下去,凌御寒没想到一直没人吃的东西,还能做出这样的味道。
阿萝见他咽下后,迫不及待地问,“味道怎样?”
“还好。”
能让从小山珍海味的人说还好,其实已经算特别好了。
但凌御寒在阿萝面前只是小人物韩凌。没吃过山珍海味的普通百姓说还好,真让她觉得挫败。
又是腌制又是煮,结果只换来一句还行,这让今后想靠美食为生的她,备受打击。
就这手艺,她还能赚到钱?难不成古人的味蕾比现代人还好?
这道酱猪肝是她外婆教她的,她每次做了,家里人都会一扫而空,如今想来是不合古人胃口的。
看来要另谋他路了。
可她还能做什么?
凌御寒不算心粗,看她突然没了音,脸也耷下来,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了,只是为什么?
他不是说了还行?
可能是吃了人家的嘴短,凌御寒只好开口询问。
“你怎……”
话没说完,马车就突然震了一下。
车上的两人各有所思,都没猝不及防的颠簸震到了。尤其是阿萝一心想着手艺,根本没坐稳,瘦小的身子先是向上后是向前,朝着车门就冲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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