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的不是我。
我面前绽开一片刺目红，红白交织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面对男人伸过来的手，我兄长起身护住了我。
我从来没想到。
在多年以后近乎相似的地点，还会有一个人扑身护住我。
“别怕，”一双温暖的手护住我的眼睛，“别看，我没事的。”
白黔身上带着一股特有的气息，像是山间的清泉般清漠冷淡，却非常好闻，如今他身上的味道混杂了血的气息。
还是很好闻。
我眼睛有点酸：“白黔，我想看看你。”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手，我睁开眼看清情况后整个人又无语又感动。
刀插.进他的腹部，总是一尘不染的白衣上一点点往下淌着血，他脸上依旧是如同往日一般的风轻云淡。
都被戳.了还凹造型。
我无语的撇嘴。
乞丐已经制住了.捅.我的壮汉，他轻轻松松的将壮汉抵在一边一拧，大汉发出杀猪一的叫声——骨折了。
那妇人见势不对，转身要跑。
被慕容洗长剑一挡拦住了，他不可置信道：“我们把你女儿救回来，还给你钱，而你们两个居然还想要杀我们？”
“大侠，我错了，我们并未想过伤人性命，只是因为世道艰难，偶尔抢些钱财，求求您……”
我拔出剑，狠狠刺进男人的胸膛，擦了擦溅染上的血后淡漠回头：“你想求我们什么？”
“求求您……”放过我们。
妇人的话卡在嘴里，她惊慌转头看着阿香。
自始至终，阿香一直都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见此咬了咬牙，猛的一下往慕容洗的剑上扑：“求求您放过我母亲吧，大侠……”
她哭喊着往剑上撞：“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慕容洗被吓了一跳，慌忙扔掉剑想要阻止阿香自杀，却没料到她一脚踢掉慕容洗手上的剑，手腕翻转抽出一把匕首。
另一只手快速拦过慕容洗，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凶狠道：“都不许动，谁要是在动我就杀了他，把值钱的东西都放下！”
慕容洗惊呆了。
而其他人的表情都非常平静。
意料之中。
阿香应该是和马匪互相勾结的。
这荒漠中人烟稀少，一是因为风沙大，二是因为马匪层出不穷，镇子有驻军有人管束，还都经常被抢。
更别提在这了。
如果不和马匪勾结，在这个地方建房子根本就住不下去——早被路过的马匪给一窝端了。
我最开始还以为阿香是从镇子被掳来的。
看到这个房子后就差不多明白了，只是不太想相信罢了。
因为我……
是真的很想送一个人回家啊。
是真的很想把一个人送到他父母手里，然后细声叮嘱道：以后……千万别再把他们丢了。
我叹息着上前一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阿香贪婪的舔了舔唇，“我想要你腰间挂着的玉佩！”
我：“这个东西你要了也花不出去的。”
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想要这个东西，这个并不是玉佩，而是玉板，是用来证明我官员身份的，上面还印着皇帝的章。
“你别胡说了！”阿香凶狠道，“玉而已，有什么能不能花出去的，快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她一边说，一边收紧了匕首。
慕容洗脖子上滑出血痕，渗透出丝丝血珠。
“小姑娘，这个东西还真不能给你，”乞丐将手枕在脑后，闲散道，“这个可是当今圣上赏的，上面可还有章呢。”
“你要它，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就是一个死。”
“你们是朝廷的人？”阿香惊异之下杀心更大，她在这害了那么多人，不过就是趁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管罢了。
要是让他们活着回去……
阿香又缩了缩匕首，眼里狠意一闪而过。
眼看着再这样下午慕容洗就真的受不住了，给白黔包扎好的莫再问抬头，一拂袖后叹气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阿香抽出匕首挟持慕容洗的时候，慕容洗是能挣脱的，但是他并没有。
慕容洗伸出两指拨开阿香的手，闷闷不乐：“我反抗的话她会死的。”
那时他当时已经出剑。
他还不能控制剑气，要是直接对上，阿香必死无疑。
阿香只觉得随着莫再问拂袖后，她脖颈一凉，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她面露惊恐，立刻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呜……求求大侠放过我吧……我这些都是逼不得已的……”
“哦？”我笑了，“逼不得已，都谁逼你？”
阿香卡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忿：“这个破地方没有地可种、也没有水，经商的话要深入沙漠又太危险……”
“除了抢劫我还能做些什么？再说，我也没有伤人性命。”
“没有伤人性命？”我嗤笑，“那你们屋子底下埋得是什么骨头？有没有伤人性命不提，既然在这生活的如此艰难，又为何不搬走？”
阿香试图挪动身子：“我不搬走是因为……没有地方可去！”
“没有地方可去还是不能去？”我一针见血，“你们都是朝廷重犯吧。”
大周有个习惯。
会在罪大恶极的犯人脸上刺青。
壮汉右脸满是烫伤，也能依稀辨认出大周黑色的刺青。
女孩的脸黑了。
我其实是不太喜欢血的，吩咐手下解决他们后便不愿再看，回了马车里，马车里还燃着镶嵌金边的火炉。
温暖，平静。
自成一个世界。
很快，一阵凉风吹散冷气。
我仍旧闭目养神。
一身红衣，发束高高的慕容洗撩开车帷坐在我对面，好久才哑着嗓子道：“我刚刚……看到你手下处理那个女孩。”
我叹气，不情不愿的睁眼：“慕容公子，就像是进屋要敲门一样，进别人马车前先通报一声，是起码的规矩。”
慕容洗有些讪讪：“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的。”
我在意，只是我以前不吱声。
没必要让别人因为这点小事下不来台，把关系搞僵。
但是我现在不开心。
因为我有点累，不太想装了。
“算了，你想说什么？”我捏起桌面上的果子，放在嘴里嚼着。
“我只是觉得世子对女孩的处理，是不是有些太残酷了？”慕容洗低着头，“她还是个孩子吧，做错事也没必要这么……”
“没必要什么？”我冷着脸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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