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小说:京城富二代 作者:清晨很清晨
    清华哑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贪都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皇上、三皇子总共给您六十万,你却只用了三十六万买粮食,而剩下的钱呢?不都是在你腰包里吗。”

    他冷笑:“那些钱够买多少粮食?”

    我长叹一声:“你知道这一路上,这么多的马车人力要花多少钱吗?”

    “路上遇到那么多山贼,咱们这死了多少人花了多少抚恤金你知道吗,你都不知道,你只看见了我的贪。”

    “强词夺理。”清华牙齿咬的嘎吱作响,似乎是不愿意在和我多谈,绷直身一步一个脚印用力的走远了。

    我没继续说了,我确实是中饱私囊了一些,被骂也是自然的应该受着。

    “主子,他也太不识好歹了,”一身黑衣的暗卫二十七从天而降,埋怨道:“真是不识好人心,还固执的跟石头似的。”

    我:“……你有病吧。”

    二十七:“???”

    他委屈:“我帮您骂他,您居然还说我有病?”

    我解释:“你没病为什么大白天穿夜行衣。”

    多显眼,仿佛生怕被人看不见自己。

    二十七理直气壮:“这样比较酷嘛,杀手就应该穿夜行衣。”

    我懒得和他交流,慢悠悠的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二十七,你去准备准备,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便去西域看看能不能弄些什么孜然回来。”

    “您亲自去?”

    “嗯,我亲自去。”

    我回去时没看见清华,倒是在门口看见了拎着酒葫芦喝的醉醺醺的老酒鬼,他带着满身酒气随随便便的往街上一躺。

    我听见他一声睡喃后,脚步钉在原地。

    他说:“娇娇……等病好了,爸爸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娇娇像是个女孩名。

    他真的有女儿?

    上辈子他骗人的理由永远是千篇一律的“我女儿没钱买药要病死了”,我一直以为是瞎编的,因为听街坊邻居说他就是个流浪汉。

    没家,更别提女儿了。

    我犹豫片刻,踢了他一脚:“喂老头,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老酒鬼醒过来,迷茫了一瞬,目光骤然变得锋利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你自己说的。”

    “你说了大半天梦话,总是什么娇娇等病好了爸爸带你买糖葫芦,说了起码有几十遍,吵都吵死了……”

    我冷哼一声:“喂,你女儿有什么病啊,跟小爷说说,没准小爷心情好就管给你治了呢。”

    “治不了。”

    他没在意我的语气,笑容苦涩:“他已经死了很久了……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娇娇还不会死。”

    我:“你的错?”

    “都怪我逼着他去娶妻生子。”

    “……你不至于吧,”我震惊:“不就是断袖吗,多平常的一件事啊,你怎么还逼着他娶妻呢,陛下都搞过。”

    他摇头,有些难以启齿:“不是断袖,是他表现得特别……女气。”

    老酒鬼看我没说话,头渐渐低了:“学堂上的人都嘲笑他,连私塾先生也不肯收他,说他那么喜欢绣花干嘛还要读书。”

    “我不知道怎么办,他跟我说他想要学四书五经也想学琴棋书画,我害怕……”

    我:“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大家觉得他是怪物,害怕他像我一样接受谩骂诋毁,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于是我想去给他谈一门亲事。”

    “后来呢?”

    “我回来时他自杀了,”老酒鬼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什么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许久后才缓过来。

    “……他被强.暴了,被一个一直嘲笑他的公子,他受不了这般屈辱便自杀了。”

    他抬头,鲜红的眼珠几欲崩出:“你知道那个畜.生为什么要……他吗,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只是为了嘲讽他!”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他崩溃的瘫在地上:“那是我唯一的儿,儿子啊……县令和那公子勾结,不肯受理案件,我杀了他才被送到这里流放。”

    “我……”他目光茫然:“我总是梦到他。”

    他总是梦见他儿子一身红衣,笑容浅浅,指尖翻飞间挽作流花,飞向远方。

    “您儿子很好。”我努力将笑容放的温和:“您儿子真的非常棒,只是很可惜,这件事情我可能无法帮您了。”

    “因为您儿子他不需要治病,他没病。”

    我蹲下:“错的是这个世界,是他们。”

    错的是所有将思绪固化的人,错的是那些排斥抵制并且嘲笑不一样的人,是那些以伤害别人获得乐趣的人。

    生而为人无错。

    他没什么不对。

    “他唯一错的是选择自杀,”我缓缓起身:“如果是我绝不会自杀,我会过得比他们好,让他们看看我有多优秀。”

    老酒鬼抖了抖唇:“谢谢。”

    他好像彻底清醒过来,跛着脚往前:“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不谢。”

    我就着夕阳回了酒楼。

    ……

    粮食到了,蜀地的情况也渐渐稳定下来。

    我便准备回京了。

    这两天一直都没看到清华,直到今天他才别别扭扭的出现,跟我道歉:“对、对不起啊。”

    我惊奇:“怎么了?”

    清华居然会道歉,我一直以为他只会拔刀。

    “我这两天看了,你说的确实没错,”他用手搓揉着衣角,神色复杂:“我看见他们吃树皮,也看见过他们吃土。”

    “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

    “知道就好。”我满意的坐进马车,看见车壁上凹起一块的软毯,忍不住道:“阿大啊,都让你换新的了怎么还不换。”

    “哎哎,驾!”车夫阿大打着马.鞭抽空回我:“草民要是真换了,您不还得心疼死。”

    我拧眉:“什么心疼,能心疼什么?本君还在乎这点小钱?!”

    阿大应声:“得嘞,明天就给您换!”

    我沉默片刻:“……再晚两天换也可以。”

    这一来一回足足几个月,我风尘仆仆的到家时差点没认出来,门口张灯结彩跟过年似得,一进院迎面而来便是一堆饮酒作乐的人。

    我爹娘坐在上首:“趁着那糟心的小崽子还没回来,赶紧喝啊,大家都多喝点,到时候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我站在门口,冷漠的咳了几声:“咳咳。”

    顿时一片寂静。

    我娘尴尬的笑了笑:“哎呦,小九回来了,快坐快坐,来喝酒吃肉,这可是厨子新研究出来的菜品呢。”

    我无奈望了望四周:“您喝了几天酒?”

    我娘目光飘忽:“也就,多半个月。”

    “也就多半个月?”我望了望四周醉的倒一地的暗卫,在看着大敞四开的门,心里渐渐涌上一股难言的怒火。

    委屈,特别委屈。

    我因为圣上看不顺眼想找茬,风尘仆仆好几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结果他们在家吃了这么久的酒也就罢了,还大开着门。

    要是有人趁机进我房间拿到里面的东西,我重生以来这么多年的经营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赌.坊、青楼、官员的肮脏事……

    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我被皇帝拉出去砍个千百次的头了,而他们就这么大大咧咧,毫不设防的展现在别人面前。

    我忍着怒气:“跟您说多少次了,把家里的侍卫都灌醉也就算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开着门,是生怕小偷不来吗?”

    我娘委屈:“咱家也有人敢偷?就算有人敢来也没什么好偷的。”

    “没什么好偷的?”

    “屋子里是秋露白、珍藏好久的猴儿酿,”我冷笑道:“墙上挂着的是顾恺之的画和文征明的字,这些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

    “你!”我娘气的拍桌子,“那又怎么了!”

    她几乎愤怒道:“怎么,就你能天天饮酒作乐流连青楼,本夫人在家喝个酒就就得被你指责?!”

    “我……”我冷着脸想要反驳,目光在触及她泛红眼眶时一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化作胸前一股郁气。

    我扭过头:“好好好,你爱怎么喝都行。”

    “我搬出去住就是了!”

    “本夫人这才说你两句你就要搬出去?”我娘惊呆了,原本泛红的眼眶更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假装没看见,默不作声的回屋子将里的暗格都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人动过后松了一口气,挑了一些收拾起来。

    我和我爹娘说过好几次,我并不像表现的这般无能,可他们总是转头就忘,恨我不争气的用各种方法刺激我。

    我所做的无法和他们说。

    我爹是大字不识的粗犷人,我娘也是被宠出来的一根筋,无论多重要的事情,只要喝一顿酒二人都能抖搂出去。

    就像是上辈子,梁王找我谋反。

    我没同意,拒绝了,结果我爹娘转头喝酒的时候就说出去了。

    成为罪状之一。

    “你还真要走?”我娘拦在我面前,她喝酒时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含泪水双目朦胧,粉色长袖搭在地上。

    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我心软了软,又强行硬起来:“我要走。”

    “咳咳,莫久,”我爹疯狂打着颜色:“你快别闹了啊,感觉把东西放回去过来喝两杯,今儿的酒可是你最爱喝的烧刀子!”

    我叹了口气:“我从来都不爱喝这种酒。”

    “我喜欢果酒,喜欢花酒,喜欢入口柔软甜绵回味无穷的酒,不喜欢这种除了烈便是烈的酒。”

    我爹一脸懵:“男子汉大丈夫,喝那种软绵绵的酒作甚?”

    “就像是喝酒一样,”我突然笑了:“你们从来都不在意,只是强行把自己喜欢加在我身上。”

    “你总说我喜欢烧刀子,可从头至尾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一丝一毫,一直以来喜欢它的都不过是您罢了。”

    “我走了。”我背着书箱出门,隔着老远还能听见我爹扯着嗓子喊:“阿九,臭小子,不就是不喜欢喝烧刀子吗,以后不喝就是了!”

    我:“……”

    由小能见大,怎么就不明白这不是酒的事呢。

    作为一个有钱人,我在京城有许多处房产,其中最贵的一处离皇宫最近,四面通风冬凉夏暖,环境优美的很。

    院子比不上国公府,但也称得上精致。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墙壁上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浅白的小花随风摇晃隐没在草丛中,富有生机又宁静。

    我满意点头,刚准备吩咐阿大开府门,旁边的那一户大门突然打开了,我下意识望向前,穿着白色短衫的青年缓步走出。

    那人眉目冷淡,身形飘逸。

    这不是国师白黔吗?

    这么倒霉的啊,他居然是我邻居?

    我面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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