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偶然心血来潮去找欧尔的时候发现欧尔竟然在收拾行装,似乎准备出远门。
“哥?”卡尔好奇的问道,“你是要出门吗?”
“嗯。”欧尔开始检查飞船的系统,“我琢磨着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结婚了,总得送埃尔默点像样的东西。”
“我能问问是什么吗?”卡尔随口问道,就当是攒素材。
“我打算再打下来几颗星球给他。”欧尔浏览着一项一项数据,在光屏清单上画了一下,“贵金属和其他资源,有个十来颗也就差不多了,我也趁这个机会扩大一下我自己的势力,再督促修建场地的快一点,别耽误了时间。”
卡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欧尔这么长时间一直在地球窝着,他都忘了自己这个老哥是什么人物了。这样的事他没立场管,所以干脆不说。
“你来的正好,其实我这段时间以来都想要跟你谈一谈来着……”欧尔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上次你来找我谈,我说我没准备好。——现在我觉得我准备好了。”
“我都忘了我当时想要谈什么来着……”卡尔挠了挠头,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当时想要和欧尔谈心,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欧尔和他是不一样的人,现在他已经能很好的接受哥哥的处世方法了。
“我大概能猜出来。”欧尔把工具整理好之后和卡尔面对面坐下,“你忘了也没关系,正好我想说说另一件事。”
“什么?”卡尔问道。
“你和艾斯都是傻子。”欧尔冲他恶劣的笑。
卡尔皱起眉头表示不赞同:“为什么这样说?”
“你和艾斯,听见我是个氪星人,一个两个就都不管不顾的让我到地球来。”欧尔挑着眉戏谑的笑,“也不怕我起坏心。”
“可是你不是没有起坏心吗?”卡尔不明白他又提起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其实我一开始来看看你,其实是想杀了你来着。”欧尔坦荡的和卡尔对视,“我听艾斯说你是这星球的神,就决定当着地球人的面杀了你。”
“……为什么?”卡尔万万没想到欧尔竟然会是这样的初衷。他一直以为欧尔是因为想要帮助他才来地球暂住。
“因为我嫉妒你。”欧尔摊手,“不过这事并不是重点,我们可以日后再谈。——重点是我想告诫你,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我未来不会总在地球待着,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卡尔。”
“很明显搞错重点的人是你。”但卡尔更在意欧尔的前半句话,“——嫉妒?为什么?嫉妒我什么呢,哥哥?”
“……唔。这可真不是个好时机。”欧尔沉吟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乔跟你怎么说我的事情的,但真实的情况就是我嫉妒你的一切,卡尔。你是被寄托了父母希望的孩子,是真正的爱的结晶。”欧尔向后一靠,抬眼看着天幕,“而我是个怪物,为杀戮和侵略制造的机器。我的使命就是战斗,这是铭刻在基因里的东西,哪怕我叛逃也无法改变,也没有办法反抗。本质上来讲我和那些死去的氪星人没什么分别,命运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可你不一样,你拥有自由,无论你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你都可以放手去做。你永远不用像我一样服从命运。”
“那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卡尔忍不住问道,他从乔那里知道了一些氪星的事,也知道那是一个制度多么“完善”的星球。可是欧尔明明是“完美的”氪星人。
“没有。”欧尔闭了一下眼,“我身体的构造完全就是为了战斗设计的,除了战斗我其实也干不明白别的事,没有天赋。修理不算,那是我学过的生存技巧,所以还算精通。而且所谓的‘完美’是指我不会受氪石之类的影响,在氪星本土和持有氪石的敌人面前也可以使用能力,而不是无敌。离开了氪星,我和其他的氪星人没什么分别,如果大意的话也会被打败的。”
“这也不是真正原因。”他说下去,“每个人的起点都不同,我没什么好嫉妒的。我在意的是,当初的项目,以乔·艾尔的基因做基底的实验品有几十个,最后只活下来我一个。我想都不敢想他拿我当做他的孩子看待,我只希望他能来看看我,让我知道我和这世界还有一点制度之外的‘温情’的联系。”
“你大概没有经历过,每天从睁开眼的一刻就开始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然后被派出去杀戮,完成任务的生活。我生命的前五年甚至只见过三次活人,连任务要求都是机器在我耳边冷冰冰的通知我。如果这还可以说是项目要求,那后来他们允许乔·艾尔和德鲁·佐德来训练我的时候,乔也没有表现出对我一分一毫的喜爱,他甚至厌恶我,因为我的存在与他的拯救氪星的方法相悖,他希望自由,而我恰恰是最不自由的产物。我是佐德的第一个孩子,他真心实意的在我身上倾注了心血,那五年的三次偷偷来探望我的都是他。只是乔也帮助过我,所以我仍然称呼他为父亲。”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卡尔觉得乔应该不是那样的,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
“所以我不愿意现在跟你谈论这个。他在成为你的父亲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氪星人。”欧尔语气冷下来,“他和佐德都是氪星人。——所以我一开始说佐德和你必须有一个去死。佐德赢了,你得死;要是你赢了,我也不会允许佐德活着受辱。只不过没想到你倒是想了个办法关着他,正好我也不愿意下手。”
“我在那十年吃够了苦,明面上却也享尽荣耀,氪星的平民称赞我是救世主,高层说我是氪星新的荣光,可当我偶然达不到要求的时候,他们就把我扔进泥沼,根本不愿意顾念我曾经为氪星带来了多少资源,让多少人得以苟延残喘。我离开的时候就像个最低等的逃犯,开着一艘破烂的飞船,从此星际流浪上百年。的确是乔帮了忙,还去找了佐德,可是你知道他是以什么态度送我走的吗?——就像赶走一个垃圾,拔了心头的一根毒刺!高高在上的施舍给我自由!”
“至少他还愿意帮你。”卡尔深深皱起眉头,严肃的反驳,“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你应该明白你根本没资格怨恨他,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父亲并不欠你任何东西。”
“——我也很清楚我没资格怨他,我更清楚我其实是在怨恨无能孱弱的我自己。这份嫉妒与憎恨被我转嫁到了你身上。至于原因——”欧尔定定的看着卡尔,幽蓝的深渊里酝酿着毁灭的漩涡,“我在氪星毁灭的时候回去了一次,想要救下佐德和乔。——那时我才知道佐德被流放到幽灵区整整两百年。而乔·艾尔,他和他的妻子,用性命保护了他们的孩子,把那孩子送去安全的地方。——他都没怎么正眼瞧过我。我从没见过他那么高兴,那么期待一个孩子。——我怎么能不嫉妒你,卡尔?从来都没有人期待过作为一个‘人’的我!”他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面具下扭曲痛苦的灵魂。
卡尔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欧尔头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这明显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他连评判这一段往事的资格都没有。听了欧尔的话,他感到很难过,为了欧尔,也为了自己。欧尔是氪星的遗孤,他也一样。茫茫宇宙,他没有了自己的故乡。他和欧尔都在漂泊流浪。他是被期待的孩子,可期待他出生的人早已随氪星一起死去。他失去了自己的起源,又与地球格格不入。他想要成为一个人,灵魂向往着人间,可他的躯壳却一定要他成为人间的神祇。
“所以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呢?”卡尔问道。欧尔嫉妒他,可他也嫉妒着欧尔。如果可以,他想亲眼看一看氪星,看一看那个繁华星球的辉煌岁月。即使是在那样的星球,氪星人们也是会笑的。欧尔是幸运的,他在氪星生活过,呼吸过氪星的空气,触碰过氪星的泥土;他也是不幸的,因为他出生时正是氪星最后的余晖,见证了氪星的穷途末路与土崩瓦解。
“——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卡尔。”欧尔突然泄气,仿佛叹息一样说道,“你又没做错什么。所有的氪星人都有过错,只有你,卡尔,你是无辜的。我流浪的时间很长,到的地方也很多,走着走着很多事情就不那么在意了。氪星毁灭之后我也难过了一段时间,因为不管我怎么厌恶氪星的那些混蛋,我总还是把氪星当做一个遥远得再也回不去的故乡。我那时候听说地球有一个氪星人,其实是真的很高兴的。只不过我马上就想起来那是你。”
“嗯——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们和解了?”卡尔犹豫着问道,“我拥有你的爱,对吗?”
欧尔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双手温柔地扶着他的头,和他额头相贴:“是的。你拥有我的爱,我的弟弟。”
“为什么要躲出去呢,丝柏凌?”史蒂夫在伦敦找到了灰溜溜的雷电法王,看着小姑娘一脸生无可恋的颓废表情,史蒂夫简直要笑出声来。丝柏凌在哥谭躲了一晚,天不亮就又跑到了伦敦。在浩气盟成员的暗中破坏下,剧组不得不休息一天。史蒂夫、巴恩斯和丝柏凌坐在一家咖啡厅里。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丝柏凌仿佛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瘫在座位上,“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我失去了我最看重的脸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Father,Daddy?”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亲爱的。”巴恩斯插话道,“虽然我和史蒂夫对于你之前从未跟我们说过那些事有一点点不高兴,但我们更多的为你感到骄傲,你是个优秀的战士,亲爱的。”
“你保护了许多人,”史蒂夫伸手揉了揉丝柏凌的头发,他和丝柏凌坐在一起,“我和巴基没能保护好你,把你扔下,是我们有错在先。而且现在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并不是一定要说出谁对谁错,而是为了把每个人的记忆拼起来,了解事情的真实状况。”
“可我隐瞒了很多事情。”丝柏凌局促的说,“但我真的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些事说出来。”
“你可以不说的,丝柏凌。”坐在他俩对面的巴恩斯抽出桌上花瓶里的一支玫瑰在指尖摆弄,“我和史蒂夫错过了你生命的七十年,七十年太长了,你肯定也做了很多事,有自己的小秘密。”他把花放回去,喝了一口已经有点凉的咖啡,“而且你似乎把我和史蒂乎想的太严肃了,亲爱的。我就不用说了;史蒂乎当年为了参军连资料都敢伪造,你真以为他是个老古板吗?——我能想出来,这些年无论因为什么,为了别人或者自己,你肯定说了很多谎,隐瞒了许多事,但我和史蒂乎都能理解,都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我们没有权利对你的努力做出道德上的指责;要是有办法,谁都不会愿意满口谎话。”
“我和巴基甚至都没有奢望过还能见到你。”史蒂夫适时地说道,“你坦诚的也足够多了,丝柏凌。你把自己的底牌都亮给我们看,以至于你想要躲开我和巴基的时候甚至找不到一个地方。我很庆幸还能拥有一段新的生活。——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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