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臣倾慕殿下,勿论殿下对臣做什么,臣都甘之如醴。”国师“凄凉”一笑,偏过头去,默默将散乱的衣襟系回去。
“殿下切莫自责,此事臣只当没有发生过。”
郎梓的心情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
他知道国师惯会演戏,但方才国师躺在原处,自己衣服却穿得好好的,吃亏的可不是他。他猜想,许是他睡梦中姿态不雅冒犯了对方也说不准的。而且,而且国师若有心诬赖,应该也不会说“当没发生过”这样的话……吧?
不对,他明明记得睡前在两人中间放了床被子啊!
郎梓目光转向床尾,哦,他脚下蹬着的,可不是那床被子么。
“国……国师啊……我许是睡时动作大了些,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国师原谅。”郎梓窘迫地道歉。
“殿下。”国师摩挲着自己被啃出齿印的锁骨苦笑,“昨夜臣睡得很好,无事发生。”
他又道:“殿下,时辰尚早,您再歇歇,臣下山为您取些吃食罢。”
他说着,下床穿好了外袍,也不再看郎梓一眼,就这么离去了。
虽然国师说就当无事发生,可郎梓总觉得自己渣渣的。
他抱着一丝侥幸想,依国师以往的老谋深算,不该是这样的啊,从来只有国师调戏自己的份,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占国师便宜了,该不会是仙人跳吧?
想到这,又狠狠敲了敲自己脑袋。
自己简直渣透了!禽兽不如啊!居然还试图甩锅给受害者!
郎梓浑浑噩噩地瘫倒在床,几乎要哭出来了。但那种莫名被坑的感觉不停地从心里冒出来,怎么摁都摁不下去。
他默默喊了声系统:“系统,你知道昨晚什么情况吗?”
“系统”憋了好久,确认自己不会笑出声了,才回答道:“啊?我怎么知道啊我也要睡觉的呀!不过,你一直睡觉不老实的……”
郎梓嗤之以鼻:“我?睡觉不老实?我每天睡醒都和睡前姿势一样的好吧!”
系统不忍直视:“呵呵,以前在太子寝宫的时候,你半夜滚下床都有过,每天早上齐兰她们都要喊小内官帮忙给你摆回原样才叫醒你。后来你随大军出征,这任务就交给顾千寻了,你要不信,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郎梓:?!!
国师锁骨上的青紫齿痕在郎梓脑中挥之不去,他讷讷问:“我也什么都没做……就算抱了几下啃了几口……也没什么关系吧?都是男子,我记得国师以前也抱过我吧……”
系统幸灾乐祸:“看人咯。凡人倒是不讲究这些,修士可就不大一样了,抱几下也常有,但上嘴的话……啧啧,修士可没有合离这一说,但凡结了道侣便是生生世世,所以对感情从来都是从一而终,哪怕平时再满嘴戏言的人都极看重贞洁,不然道心有损,随时都能走火入魔。”
郎梓:……
他咽了口唾沫:“都是男人的话,就当打架互相咬了两口也不行?”
系统:“宿主,这里多的是男人成亲哦~”
郎梓眼前一黑。
系统安慰他:“不过你刚才也听见了嘛,国师说就当没发生这事,你又不用负责任,怕什么。人还是你徒弟,不都是你说了算么。我都知道你喜欢软乎乎的妹子,国师那么厉害,不一定会走火入魔的。”
系统:“还有啊宿主,我们现在都到了玉虚山了,你不如趁机问问什么时候能正式拜入山门呗?这任务都搁置好几天了。”
郎·渣男·梓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心中还在天人交战,久久难平。
旭日刚刚升起,整座玉虚山经过长老们一夜的抢修,除护山大阵外,大部分已恢复如初。
弟子们尚在早课,玉虚殿中,众长老却已等候了许久。
哦,楚汉生不在,他容易说漏嘴,每逢机密大事大家都不带掌门玩。
君临着装如常,缓缓踏入殿中,落于上座。但众人分明感受到,道祖不在身旁时,他的态度明显不如昨夜随和。
“见过祖师。”众人行礼。
呈闲派由乌木道祖创立,君临是他唯一的弟子,虽一度行差踏错,但终究对道门和天元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尤其自道祖去后,他隐于凡尘护佑天元多年,哪里担不起这一声祖师。况且,呈闲派从道祖往下,护短护了几千年,也不差这一回。
“晚辈不解。”当先说话的是绵悲,他在这一众长老中辈分最高,“神君曾言,道祖此番轮回归来,意为助天道补齐缺漏,却不知祖师为何不让我等与道祖说明过往?”
君临并不是愿意同他人解释自己作为的人,只事关郎梓,由不得他不耐心。
君临沉声反问:“如若天道之缺无以弥补呢?”
众人哑然。
这并非不可能。
外人知之甚少,呈闲派却因与神君瓜葛颇深略知一二。
天元神创世时,对规则并不明晰,起先无人知晓天道有缺,数千年前仙魔相争以至天地灵气枯萎才露出端倪。彼时神君身补天道,得魔君倾尽神魂以救,双双坠入轮回历劫千年方归。而后便是仙界之战,若无异界天道相助,只怕此刻天元早已化归虚无。
当时神君明谕,修复天道需百年光阴,如今才过了五十年,若中途出了差错,只怕……
众长老中以木桐最为通透:“祖师的意思是,若天元覆灭在即,道祖尚有一丝机缘逃脱?”
君临本不欲瞒他们,微微颔首,“师尊于异界轮回,尚有一具肉身留存盘古界,或可逃生。若天元终究归于寂灭,此间之行于他只作一场幻梦岂非更自在些?”
众人明悟。
若道祖真能逃过一劫,抛却了道祖身份自然能阻止不坏好心之人以此做文章强令他与天元共存亡。
虽有不同意他做法的,认为这已不啻于欺瞒道祖,到底对道祖心存感恩与愧疚,不再反驳。
没有人比呈闲派弟子更愿意道祖安然度日,哪怕只是在异界作为凡人终日懵懂,也好过同他们一般消弭不再。
绵悲尚有疑虑:“可那日仙界之上,落霞宗尚有道友见过道祖真容,只怕……”
君临轻飘飘道:“落霞宗勾结风楼,自长老以上已受罚再入轮回,其余弟子封山百年不得出。”
“风楼?”众长老失色,“这,这……”
前魔帝风楼之事天下皆知,他不是被镇压在望云山了么?
众长老微微惊慌,又想到此事已被君临知晓,再没有他们担忧的余地,后知后觉地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祖师,我等尚有一个不情之请。虽道祖已忘却前尘,但我等……仍想请他归山。”绵悲头低的几乎与腰部齐平,“哪怕祖师不允,我等亦坚持!”
在道门中,如无门派便是散修,没有供奉,没有资源,孤家寡人人尽可欺。大渝储君听起来是尊崇无比,放在修士眼中,却不过尔尔。即便有祖师庇护又如何,孰人不知,仙界一战,帝君修为跌落,说是半神,便是任何一位仙人不惜代价全力相抗也能重伤。仙人可不全是心性纯良的,遑论祖师仇人遍布仙界,未必能护道祖周全。
郎梓终究是开创道门的道祖,终究是呈闲派的创派祖师,终究是救了大半个修真界的恩人,虽无法对外言明身份,可若是他连个山门依靠都没有,呈闲派三千弟子如何忍心?他合该受到所有人的顶礼膜拜。
作为提议的人,绵悲口中说着坚持,心里却忐忑不已。
嘿呀,呈闲派第二条祖训,识时务者为俊杰保命为先,若是君临拒绝,他们也没有办法的呀。
岂料君临轻声道:“吾今日来此,正为此事。”
众人惊愕抬头,大喜不止。
却说郎梓在执剑峰直睡到日上三竿也没等到国师回来。
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默默坐了起来。
又等了好一会,才有个少年捧着食盒来敲门。
“弟子晚图,奉命来给老祖送吃食。”
郎梓让他进来。
晚图进门,打开食盒将盘子一一摆放到桌上,一边吸着口水一边介绍:“这是昆仑山的朝霞果,有益气固境之效;这是艾香祖师亲自烹饪的山椒烤羊腿,这羊虽然只是苍翠峰豢养的,但自小喂食灵植,于修士大有裨益;还有这道,也是艾香祖师做的,清炒碧萝根,可以助您清除体内杂质。至于这灵米,我也没吃过,不知道有什么功效,是艾香祖师自己带来的。”
郎梓看他一双眼睛都黏到盘子上了,心里郁闷散了一半,只觉好笑,叫了他一起吃。
少年自小在山中进修,哪里知道什么是客套,也不推辞,与师祖口中的“老祖”同桌而食,好不畅快。
嘤,真好吃!
郎梓也夹了快羊肉入口,当真是从未见识过的美味,不由赞叹道:“那位‘艾香’祖师难不成修的烹饪之道?怎得做饭这么好吃?”
定是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绝世女修,他一定要见识一番才好。
晚图赶忙吞下一口碧萝根,险些没咬着舌头,奇怪无比:“老祖也不知道吗?我听师祖说您是和艾香祖师一同回山的呀?您不是他的师尊么?”
郎梓眨了眨眼。
他想起国师曾经告诉他,可以叫他小香香。
所以,艾香……是国师?
郎梓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艾香,哈哈哈艾香!难怪国师不肯告诉他大名,换他叫艾香,他也……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他又想起了自己“欺负”国师的事,脸色暗了暗。
都这样了,国师还肯给我做吃的呢。
我真渣,欺负人家还吃人家做的饭,完了还取笑人家名字,渣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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