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魂都吓飞了,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槽君临啊,而且她压根就没有那个功能!
口癖真的不能乱学,红罗师叔祖说得她可说不得,就算再爽也是会死人的!
她看看国师,又看看郎梓,再看看自己吓傻了的儿子和昏昏欲睡的道侣,脑中飞速运转,强行镇定下来,补救道:“弟子想说的是:我驰遨峻岭险峰太过忘我,竟险些错过迎接太太太太师祖。只是方才太过激动,话说到一半磕巴了,还请尊上恕罪。”
女子边说边疯狂安慰自己,淡定,君临现在从良了,不会杀她的,肯定不会的,道祖还在看着呢!他不敢的!
呜……万一道祖离开后他回头来算账怎么办,这地儿是万万不能待了。
她给何海使了个眼色:道祖一走我们就搬家。
何海勉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郎梓拧眉,他总觉得这姑娘说话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应该是他敏感了,修士怎么会说“卧槽”呢,而且君临这样传说中的人物也不会随随便便出现在这,这里除去他们也没有别人了。
见这女子颇有眼色,国师并没有继续追究,只多问了一句:“汝乃生灵峰掌座?”
女子脚步一晃,只当他是要记下自己名号打击报复,颤巍巍地扶住塌了一半的柜台才站稳了,气若游丝道:“弟子确是生灵峰掌座柳梢月,道号忆月,不知尊上有何吩咐?”
国师头也没回地指了指一旁看戏的楚小戟:“给他间房住着,我们下山时来领。”
楚小戟瞬间心塞,国师的吩咐也没错,但用词怎么听怎么像把自己当成了阿猫阿狗。不对,何止阿猫阿狗,更像是件托管的行李。
柳梢月却大大松了口气,自己还有用就代表暂时不会被灭口。她也不敢提要登记的事,挥了挥袖子,先前那吓人的藤蔓就乖顺地打开柜子勾了枚房牌出来交到她手中。
她又掐了个诀,地上便钻出更多植物,不声不响地缠上破桌烂椅,绿色光华闪烁间,木制品一一恢复如初。那些植物颇有灵性,临钻回土里还顺带将碎陶片和灰尘都卷走了,看得郎梓啧啧称齐。
学会这一手,以后齐兰她们就再也不用给他收拾宫殿了,可以省多少时间陪他玩啊。
柳梢月余悸未消地笑了笑,“这是水木道的手段,太太太太师祖要学恐怕得费些功夫。”
她想了想,从纳戒中取出只鼓鼓的锦囊,不放过一丝机会极力卖好,“不过弟子这里还有些驯化过的灵植,待您取用时,灌入些微道意便可随意驱使。”
郎梓接过来一看,锦囊里约莫有几十粒圆滚滚的绿种子,看着像翡翠打磨成的绿豆,却颗颗莹润通透灵气逼人,想是珍贵非常。
他道谢后收入储物袋,便拿一双眼睛瞧着国师。
国师:?
郎梓只好厚着脸皮开口:“那个,爱徒啊,为师出门没带什么宝物,你先帮为师回个礼,以后再补给你呗?”
哪里是没带什么宝物,他穷的要死,全身上下就几张灵符和落晖剑能见人。至于那补还……反正自己徒弟嘛,不急不急,等他修道有成慢慢还不迟。
柳梢月吓得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是小辈的孝敬,哪敢要回礼!”
呜道祖我们都知道您不记得往事也不敢乱说话提醒您,但是您真的可能害死我啊!
国师却若有所思地取了瓶灵丹出来,口中道:“吾观你境界将破未破,此乃万年木灵精魄所炼,或可助你早日破境。”
嚯,万年木灵精魄!柳梢月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那瓶丹药,她困于窥道境久矣,却不好意思同友人诉苦,若能领悟丹中道意……
可惜她实在不敢收灭世大魔头送的东西。
郎梓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自己从国师手里接过玉瓶塞到她手上,嘿嘿笑道:“长辈给的你就接着呗,这玩意他不缺的。是吧?”
说着挤了挤国师肩膀。
柳梢月惊魂不定地将瓶子抓着,心道烫手山芋也不过如此了。
国师轻轻一笑,“殿下说的甚是,臣不缺。”他意有所指地看着何海和他怀里的小童子。
小童子被他看了一眼,抖的越发厉害。
何海虽然懒散,却心思通透,苦笑着掏了个相似的玉瓶“上贡”:“此乃‘浮梦丹’,唯有梦道修士方能练成,服下后可享一日美梦,舒缓心神之余更可增进修为。”
就连何慕柳也颤着小手孝敬了三张御雷符,这御雷符还是他生辰时神君送的,老舍不得了。
国师代郎梓一一回礼,所回之物珍贵更甚数十倍。
他算着郎梓已经欠了自己三份礼物,不由心情大好,也不再折腾这几人,搁下楚小戟便带着郎梓往山上去了。
客栈里的苦命一家劫后余生,恨不能放炮庆祝,碍于楚小戟在场不好表露的太高兴,收好回礼后又尽了道义传信提醒掌门,便着手安排“贵客”的食宿。
耽搁了这么一会,太阳已然下山,但星光映雪,并不妨碍行路。
郎梓跟着国师出了村子,转而走上山道。
他有些奇怪:“我们不用递拜帖么?这样直接上山会不会不大好?”
虽然国师就是呈闲派的弟子,而且似乎辈分极高,但这样不告而入,总有些不礼貌,也不知道那些长老和太上长老们会不会因此怪罪。
国师挥手挪开他脚前挡路的小石子,忽而发问:“若是臣被指摘,殿下可会护着臣?”
“那是肯定!”郎梓想都不想地回答,“你是我徒弟,我当然得护着!”
“如此,便够了。”
“这话怎讲?”
国师难得愿意给他透露一些情报,总归郎梓上山后自己也会发现:“除却已经飞升的修士,如今山中殿下辈分最高。呈闲派自古尊师重道,您若不为难臣,自然不会有人置喙。”
况且,这哪里是闯山?他们在乌木村已露了行踪,只怕现在所有门人都在商量对策。否则,不至于守山弟子都撤得干干净净,护山大阵上也特意留了条路。
星光下,郎梓眼中光彩熠熠,难掩激动和惊喜:“爱徒所言非虚?我居然是呈闲派的老祖?!”这是不是说明,他就算正式加入门派也不用考试了?免试万岁!!
不是老祖,是创派道祖,但也差不了多少。国师颔首。
郎梓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落地时脚下一滑,险些没摔着,幸好国师眼疾手快搂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滚下山去。
“殿下小心。”国师声音有些低沉。
郎梓心里高兴,笑得合不拢嘴,没有注意到国师的异样,也没有发现国师手掌仍留在自己腰际,滔滔不绝道:“这样一来,我们折雪梅是不是不用上报,想折多少都可以了?我们走快些吧!爱徒知道雪梅长哪不?这种灵物是不是有特别的采摘保存之法?”
面对他,国师耐心极了。
“整座玉虚山之物,殿下皆可随意取用。雪梅生于苍翠峰顶,每年正月十五于日出时绽放一刻,殿下只需在其绽放时采摘收入玉器以特殊阵法封存,便能维持雪梅三日不腐。”
郎梓赞叹了一句爱徒果然无所不知,又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正月十五??”
今天不才正月初七么,渝皇急着喊他来摘雪梅做什么?
……难道是渝皇不愿他太快回都城?皇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渝皇不想让他知道的意外?
郎梓瞬间不安起来。
他早就觉着渝皇那信来的奇怪,如果要雪梅,明明让楚掌门送过去更快,为何偏偏要他亲自采摘?
陡知雪梅还有数日才开,郎梓一颗心七上八下,什么糟糕的预想都有了。
他停下脚步,面色郑重地同国师说了自己的想法。
国师宽慰他:“陛下或许不知雪梅何时绽放?亦或许,陛下仅仅出于为殿下行路考虑?”
两个“或许”并不能打消郎梓的顾虑。
“不行,我得回义安。亲眼看看我才放心。”
国师拦住了他。
“殿下,臣有一问。”
“你快问。”
“若都城当真出了祸乱,您待如何?”
“当然是奋力挽救,力保母皇和众人无事。”
“恕臣直言,渝皇贤臣在朝大军护佑,凡人之力无以威胁。若有其他灾厄,观星殿众修尚且难以解决,殿下以为,仅凭您区区入道境修为,又如何左右境况?”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郎梓心中烦躁听不进去,狠狠锤了锤道旁古树,被扑簌簌盖了一头积雪。
他浑不在意,颓然坐倒路边,粗声粗气地反问:“依国师之见,我这废物能做些什么?”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国师放低了声音,悉心指点他:“呈闲派乃天下第一宗门。您若归山,三千修士皆为您之后盾,调配道门之力更不在话下。”
他说完,见郎梓低头不语,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何时,一旦涉及到关心的人事物,郎梓永远无法淡然处之,也永远做不到和他一般筹谋算计。
但他却生不出一丝一毫厌恶。
“携带他人行路的术法所耗甚重,还需数日方可施展。您既担忧,臣愿为您先回一趟都城,好教您宽心,如此可好?”他轻轻拂去郎梓发上积雪。
“殿下,相信臣,好么?”
郎梓抬头看他。
国师背后是万千星子缀于夜空,身遭是白雪皑皑冷光微微,出现在他神情中的那一抹恳求是那般刺眼和不协调。
他心里突然泛起没来由的愧疚和自责。
明明是他不够强才无所适从,凭什么总要别人为他操心?
郎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静了一些,郑重地点了点头:“辛苦国师,大恩不言谢。”
没有人合该为另一个人付出,即便有师徒之名也是如此。大恩难报,郎梓记在心里,并且在此刻默默立誓,往后定要好好修道,一分分还清。
国师轻笑。
“殿下,你我之间无须言谢。臣的命,是您救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及这所谓的“救命之恩”。
第一次是在皇宫澄心湖中二人初见,彼时国师玩笑般的口吻直让郎梓以为这是他随口捏造来调笑自己的桥段。可这一次,国师说的十分郑重。
他说完这话身形便消失了。
郎梓张着嘴,嘱托不及出口。
“你也要小心啊……”
对着一地星光落雪,他捂住心口,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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