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天寒,千山积雪。
朔风凛冽如尖刀,直侵入人的骨缝,理当门可罗雀,奈何沸反盈天。
突然被抗走的李东南手里拎着一把长剑,迷茫的歪头道:“欸?这是作甚?”
他翻转了一下手腕,用剑柄敲了敲眼前的枪杆,问道:“你这要带我去哪呀?”
厉若海迅捷如风的攀山越岭,好似如履平地一般的游刃有余,却全无答话之意。
李东南胡思乱想了一瞬,含羞带怯的在心中道:“心肝儿,他是要带我去打野战么?”
系统道:“你没注意吗?”
李东南一头雾水的道:“我错过了什么嘛?”
系统意味不明的道:“要过年了,普天同庆。”
李东南挽了个剑花,在厉若海后腰处比划了一下,等它继续讲下去。
系统道:“听说自家大猪终于会拱白菜了,小猪仔们甚是欢欣鼓舞。”
它顿了顿,语气微妙的道:“邪异门那四百余名精英帮众,半数以上都赶回来看热闹了。”
李东南含怒道:“你说谁是猪?我家厉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龙章凤仪、器宇轩昂……”
他连成语带诗词念叨了足有千余个字,仍有些意犹未尽的道:“只属于我的哟,嘻嘻嘻。”
系统待他犯完花痴,才语气微妙的道:“八卦壮人胆,为了看八卦人们是可以不要命的。”
所以,就算厉若海摆着一贯的冷脸,使出了杀人般的寒冰视线,也阻挡不了那些人的疯狂。
李东南不以为然的道:“打他们呀,像往常一样胖揍一顿,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系统道:“大过年的,见血不好。”
李东南道:“我给他们治不就好了?”
系统道:“他并不愿让你耗费真气。”
李东南雀跃不已的道:“这就是爱!”
系统:“……”爱你大爷,那是正常人的反应。
厉若海行至远离人烟的僻静之处,渐渐地缓下了脚步,胜似闲庭信步。
他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销聚本来皆是幻,世间闲口漫嚣嚣。”
语罢,他不由地暗暗皱了下眉,心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李东南半俯在他的肩头,佯装悲痛欲绝的指责道:“厉哥哥,你不爱我啦!”
他单手握拳,抵在自己的眼角,哭天抹泪的道:“你要把我扔到山里喂狼。”
厉若海扶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之中,漫不经心的道:“好主意。”
李东南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手上的剑花挽个不停:“厉郎太坏哩!薄情郎!”
厉若海在山崖边止了步,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白雪皑皑、烟岚云岫的仙山琼阁。
他一如既往地漠视了李东南的唱念做打,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提理会了。
若不是半过侧身的姿态中隐含回护之意,看起来倒的确像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李东南已然习惯了他的不配合,但还是幽幽叹息道:“没有情趣的木头人。”
厉若海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略感无奈的道:“你要我怎样?索性认了吗?”
李东南眸中一亮,满含期待的撺掇道:“说你心系于我呀,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厉若海道:“做不到。”
李东南笑吟吟的望着他,千回百转的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厉若海默默地凝视着他,试图用眼神打消他不合实际的念头。
李东南失落的塌下肩,幽怨地道:“一句话而已,有那么难么?”
厉若海微微颔首,郑重其事的道:“很难。”
若做不到,何必要说?若做得到,又何须多言?
李东南沉默了少顷,悲喜交加的道:“哦,矜持点也不错嘛。”
厉若海心尖抽疼了一下,腾出了一只手,拂开李东南腮边的发丝。
他将那缕柔顺乌黑的发丝掖在了对方的耳后,柔声道:“我等你。”
李东南随手扔掉手中的长剑,一把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处。
他深深地凝望着对方,轻叹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情爱之中并不需要清醒。”
厉若海轻抚着他的面颊,感受着隔着一层薄薄地茧子后越发显得柔嫩细滑的肌肤。
武者后天返先天之后皆会如同婴孩一般眼眸明澈,肌肤盈润到连毛孔都无法细察。
但却不会如同婴孩般娇嫩的像是豆腐,即便用力抓挠也不会留下红痕,剐伤皮肉。
甚至被他人以灌注了真气的利器划开了血肉,愈合后也不会如常人似的留下疤痕。
且不说旁的,光是这些便足以让人们对先天之境百般推崇,那为何返先天的人却不多呢?
这世上从来不缺少根骨与天赋双双出众的天纵之才,缺少的是坚持不懈、勤学苦练的人。
任何一个意图攀登武道高峰的人,都要付出旁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故而,没有哪个人能够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放弃自身的武道。
无论是功名利俸还是爱恨情仇都不能扼杀武者追寻道途的坚定意志。
李东南见厉若海又在装聋作哑,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他似嗔似怨的道:“郎君呀,你我之间的信任薄得还不如一张纸哩!”
厉若海捏了捏他的脸蛋,神态自若的道:“你有什么值得我信赖之处吗?”
李东南舔了舔后槽牙,拖长了语调,言笑晏晏的道:“当然是……没有呀!”
厉若海为他的厚颜无耻惊叹了一瞬,又揉了揉他的脸颊,才默默地收回了手。
李东南抬手环住他颈项,嗔怪道:“但你这样显得人家一点魅力都没有呢。”
“哦。”厉若海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意有所指的提醒道:“你还有两季。”
李东南插科打诨道:“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厉若海扯开攀在颈项处的双臂,蓦地装过身,甩手将他扔了出去,冷声道:“找你的卿去吧。”
李东南在半空中翻个跟头,轻盈的坠落于地,层层叠叠的宽大的衣摆荡出花朵盛开般的曼妙形态。
他单手掩唇,花枝乱颤似的笑了一会,洋洋自得的道:“酸死个人哩,哪家的醋坛子被打翻啦?”
厉若海冷冰冰地剜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白得了两个儿子很自豪吧?”
李东南点了点自己的唇瓣,兴高采烈的颔首道:“当然咯,我家卿卿的下崽能力很强哒。”
他用极其暧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厉若海,轻声慢语的道:“不知厉郎的下崽能力强不强呢?”
他上前几步,扑到厉若海的怀里,抱住对方的腰身,仰头道:“哥哥,你要是女儿身就好啦。”
厉若海不假思索的打断道:“闭嘴。”
李东南的双手滑到他的后臀处,捧住两团结实的小山丘。
他轻柔的揉捏了几下,笑容满脸的道:“又干又紧哒。”
厉若海默不作声的俯视着他,眼底涌出的寒意凝而不散。
系统忽然怒骂道:“李祺,你个王八犊子。”
它怒火中烧的呵斥道:“你还能有点人样吗?”
李东南舔了舔嘴唇,果断无视了脑海中的杂音。
他凝视着厉若海,笑吟吟的道:“生气了么?”
厉若海静默了一瞬,面色沉静的道:“没有。”
“欸?”李东南讶异道:“为什么不生气呢?”
厉若海半垂下头,与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他语气平稳的道:“我若身为女子,定然无缘与你相逢。”
李东南怔忪了半晌,面红耳赤的道:“讨厌!太过分啦!”
他环住对方的腰背,微微扬起脸,恶狠狠地啃咬着对方的嘴唇。
厉若海纵容着他莽撞的举止,见缝插针的回应着,缓缓地阖上了眼眸。
烈烈寒风呼啸而过,粘稠的水声持续了片刻,在急促的喘息中戛然而止。
李东南一手揽着厉若海的腰,一手探入了对方已然半扯开的交叠衣襟中。
厉若海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搭在他上臂处,半仰着头,眉心轻蹙。
“啊。”他低吟了一声,喉结滚了滚,好似隐含痛苦的道:“嗯,别掐。”
李东南欣赏着他放浪形骸的姿态,忽轻忽重的揉捏着手下的方块和小圆点。
他不着痕迹的咽了一下口水,压低了嗓音,软声道:“哥哥,有人过来了哟。”
他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极富技巧的蹂、躏着掌下鲜活的躯体。
“哼嗯。”厉若海嗓音低沉的闷哼了一声,十指蓦地收拢,几乎要抓破指下的布料。
他仰着头,咬了一下牙,不自觉的向前蹭动了一下,仿佛浑不在意的道:“我知道。”
李东南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形,慢条斯理地道:“哥哥的心跳得好快哟,还相当的斗志昂扬呢!”
他也向前蹭了几下,夹杂着鼻音嗓音越发清软了起来,犹如糖水一样的甜美:“喜欢这样么?”
“唔…啊…嗯……”厉若海惊喘了几声,眼角沁出了一点泪花,哑声道:“安安,我站不住了。”
李东南将揽住他腰身的手臂收紧了几分,示意自己会好好的扶住他。
他微微倾下身,舔咬着对方的颈侧,含糊不清的道:“不推开我么?”
厉若海竭力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淡淡道:“你随意。”
李东南在心中道:“嗯哼,好刺激哟,老虎果然不是好骑哒!”
系统道:“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哪有人大冬天跑悬崖上打野战?”
它顿了顿,又道:“任这世间狂风怒号,尔等巍巍伫立于天地之间。”
李东南:“……”
他有条不紊的抚慰着厉若海,助其压下高燃的火焰,将其散开的衣襟合拢在一起。
厉若海打量着他气鼓鼓的模样,俯身在他腮边落下一吻,柔声道:“回去再说。”
李东南转忧为喜,眉飞色舞的道:“说定啦,不许反悔哟。”
厉若海暗觉好笑,哭笑不得的道:“亏着你了似的。”
李东南委屈巴巴的道:“是亏着哩,从来就没吃饱过,难受死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捷径可走,修道者需经受万千磨难,修魔者岂能全无苦痛。
谁人知晓修魔者的进境飞快和万种技艺是用终其一生饱受着欲壑难填之苦所换来的?
不断的被比常人旺盛百倍的七情六欲扰乱心神、阻挡道途,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
但是绝对不能顺从,因为一旦选择顺从便会成为欲望的傀儡和奴隶,再无自我可言。
厉若海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
他思忖了半晌,沉声道:“我会看着你,一直看着你。”
李东南倚在他宽阔的怀抱中,软绵绵的道:“好的呀。”
碧空万里之下,巍峨云峰之上,烟雾缭绕之处,踏雪而至之地。
两道颀长的纯白身影紧紧相拥,契合到宛如浑然一体,竟似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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