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很多世界的历史走向基本相同,细微之处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差异。
虽然唐唐记得的东西屈指可数,却不至于连历史上的朱佑樘登基于成化二十三年,驾崩于弘治十八年,享年三十六岁都不清楚。
他自然能够算得出来朱佑樘应当生于成化六年,可是他却生于成化二年,也不知道到底他家便宜爹为何会提前遇见他家便宜娘。
而且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年龄不对劲,其余人的年纪也有着些许变动。
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事件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奈何他又不是历史通,哪怕绞尽脑汁也分辨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这里并不是正史?毕竟正史里于谦可没有一个名叫于承珠的会武功的女儿试图为他正名。
唐唐找好了恰当的理由,便未曾把那些毫不起眼的细枝末节放在心上。总归都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整体上的局势并没有被改变多少。
成化十九年如期而至,在边关盘旋了三年的唐唐终于折腾的饱受摧残,再也无力招架的鞑靼人服了软,派遣了使臣递交国书求和。
唐唐自是欣然笑纳,疯了才不接受,他等这天已经等了好久了。
他交接了边境的军务,未免对方诈降还挖了几个大坑,随后便亲自将使臣送往京城。
具体要怎么议和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自然要与满朝文武以及他家便宜爹一通商议过后再作打算。
虽说大明祖训有云:不和亲,不赔款,不议和,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但那指的无论多么艰难都是不能向其它的国家卑躬屈膝,却不代表不能接受他国的岁贡和议和。
不然自洪武到如今的一百多年,我朝与朝鲜一直维持的宗藩关系又算什么?
要不是四年前建州之战能够借道,攻打女真人的过程也不会显得那么容易。
将近六万大军乌泱泱的奔走在女真人的警戒范围之内,他们要多瞎才会毫无所觉?
唐唐拽回了跑偏的思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悠哉悠哉的扫视着身周的风景。
时值春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举目四望,处处皆是山河秀丽,叫人心驰神往。
树梢上抽出了点点嫩芽,大地上铺满了破土而出的青翠,与尚未褪去的焦黄纠缠不休。
清风拂过,官道两侧含苞待放的花朵摇坠生姿,马蹄敲击地面的脆响与车轮滚动的声响由远至近。
身着铠甲,腰跨长刀,容姿精悍的骑兵列出整齐的阵仗,携着一身金戈铁马的气势,徐徐前进着。
打头的几排走了过去,方能看到随后的阵列之中护卫着由高头大马拉着的各色马车,足有好几十辆。
其中一辆马车挂着布满奇异花纹的羊毛毯似的帘子,马车边拱卫着几十名头上扎满辫子,戴皮帽,著貉袖的青年男女。
厚实的朱红色车帘被一只浅麦色的小手掀了开,戴着绣有精巧花纹粉帽少女从车窗处探出了半个头,露出了姣好水嫩的俏脸。
她的眉宇间带着几分含而不露的果敢坚毅,黝黑的眼瞳中满是沉静,粉嫩的菱唇抿成一条直线,令那张本该娇美的脸上满溢着野性的魅力。
骑在枣红马上的唐唐若有所感的侧过头,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她。
他微微勾起唇角,温文尔雅的颔首示意,一副极有风度的模样。
胜利者通常都是极有风度的,失败者却不见得一定要萎靡不振。
出身高贵的鞑靼少女目光微闪,扭扭捏捏的颔首回礼,帽沿边垂落而下的串珠叮咚作响。
她的双颊微微泛红红,宜嗔宜喜的瞄了唐唐一眼,娇羞似的缩回了头,忙不迭的甩开指尖捏着的帘子。
唐唐的眼底滑过一丝冷意,有些嫌恶的抽了抽嘴角,也跟着转回了自己的脑袋。
分明是个提刀上马,杀人无数的霸王花,装什么娇羞可人的弱女子,水土不服了吗?
他斜眼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宋河和汪直,视线定格在宋河险些皱出包子褶的俊脸上。
宋河拧了拧手中攥住的缰绳,眉头紧蹙,一脸苦相,满腹哀怨的唤道:“殿下。”
唐唐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有气无力的低喃道:“有事说事,没事滚犊子。成天殿下殿下的,电死你得了。”
宋河维持着苦闷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缰绳,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朗声道:“诺,末将领命。”
语罢,他引领着所骑乘的马匹,顶着一张苦瓜脸,悲悲切切的跑去巡视队伍。大概是滚犊子了?
唐唐不忍直视的翻了个白眼。心眼多的人可怕,缺心眼的人也可怕。
汪直抿着嘴唇笑了一下,轻声道:“殿下可还满意这位草原上的小公主?”
唐唐美滋滋的点了点头,跃跃欲试的道:“你说万母妃要是知道孤带来一个异族小妾给父皇当礼物,会不会气的挠花孤的脸?”
他并不怕他家便宜爹会被心机深沉的鞑靼公主所迷惑,他家便宜爹将一颗红心献给了万贵妃,一丝半毫都不会舍得分给旁人。
汪直的双眼蓦地瞪圆,一脸怔忪的望着他,心底掀起的层层巨浪。
人家虽然确实有和亲的意向,但和亲的对象应当不是当今圣上,而是……
他怜悯的瞟了一眼满腹哀愁的宋河,又怜悯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车架,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唐唐抬手挠了两下脸颊,自言自语道:“不对,挠人不是万母妃的性格。她应该会悲痛欲绝的啃上几个油汪汪的猪蹄,烧鸡也行,烤鸭更好,最好再来两盘红烧肉……”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鞑靼公主的目标是他。上辈子从来没被女人正眼瞧过,这辈子发育后基本一直扎根在军营里,两辈子加起来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的大龄魔导师,哪里看得懂那些暗送而来秋波。
况且嫁给他有什么用处?正常的套路不是嫁给他家便宜爹,持之以恒的吹枕头风,挑拨离间,削了他的兵权,夺了他的太子之位,用阴谋诡计害死他,为那些战死的鞑靼人复仇吗?
依旧假装自己只是纹身的玉宁从睡梦中醒来,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哈气,传音入密道:“快到地啦,别搁那瞎逼逼啦。”
唐唐:“……”
他一激动就爱乱说话,这大概是一种不治之症。
顺天府与边境之间相隔不过几百里的距离,即便慢吞吞的赶路,跑一个来回也用不上半个月。
若是八百里加急,一路上不停的更换精良的马匹,只需一天一夜的功夫就能从边境赶到京里。
这些年来,唐唐仗着自己的轻功不错,内力也算深厚,直接把自个当成汗血宝马来使用,每隔一阵子就跑回京里,和自家便宜爹腻乎一下联系感情,再在那些朝臣的面前刷刷存在感。
如果别的领军之人干出这种事,不被拉出去五马分尸、削成人棍才怪。奈何他并不是普通的将军,而是当朝太子。
况且朱见深早已下了明旨,准许他随时入京。皇帝本人都没有意见,别人的想法又有什么关系?
哪怕有些朝臣暗地里嘀咕一些有的没的,介于他并没有耽误过什么事的份上,甚至扯出孝道当大旗,借口勉强说得过去的份上,却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去指责他。
原本找不出一个可以坐镇边关的大将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再对临危受命的太子殿下横挑鼻子竖挑眼,是想逼着迫不得已才送出心肝肉去打仗的当今圣上挨个摘了他们的项上人头吗?
京郊大营的门口,朱见深坐在椅子上面,眼巴巴的看向远方。
他隔一会就换一个姿势,喝两口茶水,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满朝文武木愣愣的站着两侧,个顶个的目光涣散,魂游天际。
他们从晨曦破晓站在了日上中天,又不敢叫苦喊累,只能祈祷着太子殿下早点到。
武将们的状态还好些,他们大多身强体壮,站一会也不碍事,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文臣们却大多是老弱,越是品级高的就越老,站得久了腿肚子都在哆嗦,满脸都在渗汗。
先行报信的兵丁半个时辰前就到了。半晌之后,马蹄声遥遥传来,天边飘来一大团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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