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车厢里铺着厚实的羊毛毯,车厢正中摆着一张紫檀木的矮桌,薛大汉坐在车窗边的位置上神色不明。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这车厢看似简单,却藏有无数暗格,打造马车的木料亦是少有的,整栋车厢明显出自某些隶属于官家的工匠之手。加上外面拉车的四匹毫无杂色的健硕黑马。让他不由得的对白景烁的身份起了些猜想。
他瞟了眼因为挣扎哭闹被白景烁随手戳晕过去的翠浓,又瞟了眼从坐到车上就双手抱胸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不再出声的路小佳,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端坐着,姿态与寻常江湖中人截然不同的白景烁。
白景烁的双手交叠垂放在裙摆上,微微倾下身做了个施礼的动作,识趣的开口:“大侠可是有话要说?”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眸光也似春风秋雨般绵柔。他并没有直勾勾的看着对方,而是目光略下移一些,这是一种谦逊而礼貌的姿态。
“姑娘贵姓?”薛大汉试探的问道。
白景烁柔声细语:“ 敝姓白。”
名字呢?薛大汉咽下了自己追问的冲动。江湖儿女向来爽利。怎会连全名都不肯说。只有那些出身官家世家的小姐们才不肯随意将自己的闺名告知他人。
一旦觉得对方出身官家。薛大汉连身体都有些僵硬了。那些官家小姐向来古怪的很,谁知会不会因为同处一室就要死要活。
别人问了你的姓名,你若是不反问,岂不是显得像你瞧不起对方一样。因此,白景烁也柔声回问道:“敢为大侠如何称呼?”
薛大汉僵硬的回答:“我姓薛。”
“薛大侠有礼了。”白景烁再次半倾下身行了一礼。
薛大汉霍然站起身来,幸好这个车厢不像刚才薛大汉坐的那个一样顶棚不够高,不然大概又一辆马车的车顶要被撞穿了。
白景烁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大侠?”
“哈哈哈哈。”薛大汉干笑了几声:“车厢里太闷了,我出去吹吹风。”语罢,直接从窗口窜了出去。
车厢顶棚传来微弱的声响,白景烁敛去脸上的表情,用手指戳了戳路小佳的胳膊。
路小佳睁开了眼,刚要说什么,就看到白景烁把手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
白景烁指了指顶棚,又指了指昏睡的翠浓,在自己的颈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路小佳垂了眼想了一会,点了点示意自己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假的知道了。白景烁也没有太在意。他坐到了翠浓的身边,扶起她瘫倒的身体,掏出银针唰唰唰的就插在她头顶上。
路小佳有些嫌恶的看了翠浓一眼,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景烁露出平和的笑容:“借她用下。”
“之前…那个…不太容易。”他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觉得可以从她身上试试。放心,不会伤到她的身体的。”
“不知道你说什么。”
“有空再和你说。”白景烁掏出几个药瓶,依次喂给翠浓。
“不想听。”
“那就算了。路小佳,你觉得怎么样?”
“好的很,至少能抹了你的脖子。”
“什么时候起抹我脖子变成你好不好的标准了?”
“从我遇到你那天起。”
“那可够久的了。”
薛大汉盘坐在车厢顶,眉心拧成了疙瘩,他听着车厢里断断续续的不明所以的话,脸上的表情越发莫测了起来。
然而没等他烦恼多久,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白云山庄门口。
薛大汉忙不迭的跳下车,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路小佳看着似乎没有下车意思的白景烁,问:“你不进去?”
“没必要。”白景烁笑着说:“你去吧,我要等傅红雪。”
“那你等吧。”路小佳什么都没问,说着便下了马车。
等路小佳走了,薛大汉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绕了过来,他站在车外看着似乎想挡住自己的车夫:“白姑娘,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
车夫得到准许方让了路,薛大汉掀开车幔进了车厢坐下。
“薛大侠不去参加喜宴了?”白景烁笑吟吟的问道。
薛大汉的眼中带刀,凌厉异常,问:“你是谁?”
“大侠这是何意?”白景烁似是有些不解的颦了眉,以袖掩住下半张脸,眼里带了丝委屈:“大侠可是对妾有误会?大侠若有什么要问的,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大汉仍是不肯收敛身上勃发的杀意,问道:“你姓白,哪个白?”
白景烁疑惑的眨了眨眼,试探的说:“白日做梦的白?并没有别的白吧,妾倒是听说过有人姓柏,柏树的柏。”说到这,他似是笑了,一双眼弯成了月牙。
这显然不是薛大汉想要的答案,他怒目而视:“你是在装傻吗?这附近并没有能用得起这样马车的白姓人家。”
“唉?”白景烁如同被惊到般抖了一下:“妾的家乡并不在此处。”
薛大汉怒发冲冠,想要起身去钳住白景烁,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惊愕的看着白景烁:“你……”
白景烁放下掩面的袖子,温声道:“但请大侠务急,听妾一言。妾对您并无恶意,全然不知道您为何会逼迫于妾,这只是普通的麻药,片刻后便可解,望大侠平复心情。”
薛大汉垂着眼想了一会,抬眼时已收回了杀意,带着些尴尬的语气问:“你是那个玉颜观音的白姑娘?”
白景烁似是有些羞涩的咬了咬下唇,点头道:“是妾无疑。”
薛大汉更加尴尬了。他本以为这人是和傅红雪或是白天羽有什么关系才会刻意从路小佳手里保住翠浓,哪怕打晕翠浓都不放她走,婚宴都不去了留在马车里守着翠浓。没想到好像并非如此。
“对不起。”薛大汉涨红着面皮道歉:“我可能是找错人。”
“无碍,大侠一派英雄气概,想来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恶徒。”
“……”
哄走了薛大汉,白景烁冷着脸理了理袖口,嗤笑道:“薛斌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薛大汉回过头,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马车。一个女人而已,一个武功不高心肠也不够硬的女人而已。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现在重要是傅红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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