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有花生,不吃饭也没关系的。”
说话的人坐在屋子里,背对着门,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大堆花生。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披着雪白斗篷,脸上遮着白纱,连一双手都被蚕丝手套包裹住,浑身上下仅露出半个额头和一对眉眼的人。
叶开顾不得细看那人,他正忙着和剥花生吃的人在说话。
路小佳也没有看那人,他也在忙,忙着和叶开耍嘴皮子耍把式。
两个人没有去看那白衣人,那白衣人也没有看他们俩,他也在忙,忙着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
直到叶开和路小佳提到女人。
叶开这才看向那个白衣人,被白云包裹住的身体是纤细到徒手便能折断的,那人露在面纱外的眉眼是带着书卷气的秀致,似乎还有些娇怯。
这并不是一个艳若桃李,美到让人目眩神晕的女人,却是少年时最纯洁无瑕的萌动,成年后亦是念念不忘的美梦。
“要什么别的女人?”叶开笑着说:“你带的这个明显更好些。”
那白衣人的身子抖了抖,抬眼望向叶开,他的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
叶开的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
路小佳也看向叶开,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鄙夷又像是讥讽:“我进来之前他就坐在这。”
白衣人霍的站起身来,含着泪给二人行了个女子特有的万福礼。
“……”
叶开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以袖掩面,哽咽着从自己身边小步跑开,眼角溢出的泪水飞溅起砸到了叶开的肩侧的衣服上。
叶开彻底懵了。他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但他却没有那个功夫去追悔什么,因为他还有别的事情要赶去做。
等叶开走了,那白衣人便大摇大摆的绕了回来。
仍是一身女子装扮的白景烁进了屋,坐回路小佳对面:“我想要他的血。”
路小佳嗤笑了一声,将花生米丢进嘴里,细细咀嚼:“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动了,没用。”白景烁笑的弯了眉眼,双眸亮的惊人:“就是因为没用,我才想要他的血。他的血大概能配很多种药。”
“什么药?”
“不知道,总要试试才能看出来。”白景烁掩唇轻咳,这一次他咳的时间特别长,声音也特别重,约莫半炷香才停下:“这里风沙太大了,待久了我怕是又要咳血了。”
“没人让你来。”路小佳讥声道:“你不去救你的人,跑来缠着我这个杀人的人做什么?”
“谁缠着你了?”白景烁微皱了眉头,斜眼看他,薄薄的面纱遮不住他脸上的鄙夷:“我是来看看怎么才能完成对某个人的承诺,恰好在路上碰见你,恰好到同一个地方。你什么时候起多了自作多情的毛病?”
“大概是白姑娘这种向来自作多情的人相处多了染上的。”
“没空听你胡扯。”白景烁站起身,满含不耐的对路小佳说:“我觉得我身上的沙子快有三两了。你先忙你的吧,我要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
说完,便急冲冲的跑了。他跑的快极了,像是身后有几条狗正追着咬他似的。
路小佳忍不住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拍桌子。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街心摆着一个大木桶,木桶里一个男人正在洗澡,还有一个容貌娇艳的年轻姑娘正在给他擦背。
白景烁从路口走了过来,他已经换了月白色斗篷。当然,斗篷里的衣裙和脸上的面纱也跟着换了,同样是月白色。唯有双手上的蚕丝手套,仍是霜雪般的洁白。
他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不仅是因为他不想离这有些伤眼睛的场景太近,也是因为有人在叫他。
“白姐姐。”圆眼睛的姑娘向他招手,手腕上挂着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着,她的声音也是铃铛般清脆悦耳。
“丁姑娘。”白景烁的眸中迸出惊喜的笑意,笑吟吟跟她打招呼,几走便迈进了绸缎铺里:“好久不见了,丁姑娘。”
“是啊。”丁灵琳叮铃铃的笑着:“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种鬼地方碰到这么个鲜花似的美人。”白景烁笑着打趣她:“这么水嫩的小脸别被卷了沙子的烈风吹皱了。”
无论到什么时候,年轻漂亮的姑娘总是在意自己的面容的,尤其身边还有着她在意的时候,这三分在意便会暴涨到十分。
丁灵琳忙不迭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手下的触感似乎真的比平日里粗粝了很多。
“唉?怎么办?”丁灵琳立刻伸手在立于自己身侧的叶开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圈:“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害的丁大小姐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沙子。”叶开笑嘻嘻的伸出另外一只胳膊:“所以为了让丁大小姐消消气,给这边也来一下。免得气大了伤到你那娇贵的身子……”
他用余光瞥了白景烁一样。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果然漂亮的女人都记仇,这么快就想着要来报复。
白景烁却不知道叶开这时想的什么,不然定会戳他一身浸了毒的针,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报复。
他温柔的笑着,望着这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从袖口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瓷瓶:“丁姑娘,这个你拿着。”
“是什么?”丁灵琳毫无防备的接过瓶子。
“用珍珠粉和蜂蜜,还有一些药材调的。你抽时间敷上半刻便可。”
“谢谢白姐姐。”
门外,黑衣人慢慢地走上了这条路,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再慢慢地跟上来。他走得虽慢,但却没有停。
叶开牵着丁灵琳的手,丁灵琳扯着白景烁的斗篷,三个人站成一排,挤开了站在门口的绸缎庄伙计。
那伙计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回屋里拿了个凳子,站在凳子上往外看。
街心处,好戏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
叶开还有闲心跟丁灵琳说话:“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白姑娘是哪一位。”
丁灵琳警惕的盯着叶开,见他望向的街心的方位,脸上眼中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方开口道:“玉面观音听说过吗?”
女人的心总是善变的,刚才还表现的亲亲热热的丁灵琳忙不迭的松开攥着白景烁斗篷的手,往叶开那边挤了挤。
来不及对这个让人心里发堵的称号做出反应的白景烁哭笑不得的扫了丁灵琳一眼。
叶开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听出丁灵琳语气中的不满和怀疑,为了不惹怒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小姐,只能说:“好像没听过。”是好像而不是绝对。
丁灵琳却高兴的松了一口:“没听过就算了。”
似乎察觉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太好。丁灵琳冲白景烁露出甜美的,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重新牵起他的斗篷。
这样孩子气的行为让白景烁不禁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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