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夏普”,首座上的人发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夏普家族最后的儿子。”
托马斯浑身挂着暗红光芒凝成的锁链,站在密室的中间,只穿一件白色内袍的他显得愈发瘦削,仿佛一张随时会被风吹破的白纸一般单薄,苍白的脸颊上,同样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
“我帮你找到你的姐姐,你的家人,让你做了我座下的圣徒,这就是你们夏普家报答的方式?”,那个声音在昏暗的密室里回荡,密室的墙壁将他的声音反射回来,这使得他的声音在空间里激荡起来,愈发令人生起敬畏,“你弄丢了那个女孩,也没有能把复活石的下落带给我。”
托马斯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的纹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我再给你一次表达忠诚的机会”,那个声音听起来并无恼怒之意,“我要听到你亲口,把复活石的下落呈给我。”
一旁的露西尔双手交握在身前,紧紧盯着托马斯的眼睛露出哀求的神色。
“轻松点,露西尔”,那个声音发话了,“我不希望我亲爱的杀戮者,把她能干的双手自行捏碎。”
露西尔立即放下双手,又一次用眼神无声地示意托马斯,示意他抬眼看一看自己。
托马斯抬起了头,眼睛直视首座上的人,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敬爱的首座大人,我确保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就像我从前说过的一样——我没有获得复活石的情报,在那个女孩的脑中,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说完这些,密室里陷入了片刻寂静,过了须臾,才从首座上传来一声极轻的轻笑。首座上的红袍首座站了起来,他胸前什么东西在火光中光芒一闪。
露西尔向前一步,用哀求的声音道:“不,首座大人,我向您保证,他说的话……”
首座两侧的红袍卫士拉住了露西尔,被称为首座的人淡淡地打断了她:“我不需要你的保证,露西尔,否则你向我说过的谎话,就又多了一句。”
他这么说着,回头看了露西尔一眼。他的眼睛里有慑人的光,露西尔立即安静下来,颤抖着低下了头。
红袍首座慢慢地走到了托马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许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本身对你期许良多,托马斯。”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慈祥的老父,然而下一秒,他手中激射出一道红光,如同巨蛇一般将托马斯的头部吞入腹中!
“不……”,露西尔刚刚发出半声尖叫,嘴就被身旁的红袍卫士牢牢捂住了。
红袍首座的手轻轻转动着,托马斯的身体渐渐浮向空中,束缚着他脖子和四肢的锁链在空中打得笔直,托马斯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痛喊起来。
“痛吗?托马斯”,红袍首座的声音依然轻而平静,“这样你才能知道,你的背叛,带给我多大的心痛。”
他掌心的红光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强烈,托马斯浮在空中,手足在空中拼命挣动着,锁链被拽得发出哗啦啦的急促的声响。托马斯的声音变得极其可怖而扭曲,几乎不像是从人类能发出来的。
过了片刻,红光消失了,托马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摔落在地上,他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露西尔奋力挣开红袍卫士,扑倒托马斯的身边,她双手颤抖着将托马斯抱在自己怀里,她将脸贴近托马斯的,睁大眼睛寻找他还活着的证据,她的手抖得厉害,紧紧捧着托马斯的侧脸。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感觉到托马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活着。露西尔喜极而泣,将托马斯紧紧抱在了怀里。
“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红袍首座俯视着眼前这对姐弟,“背叛我的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露西尔浑身一震,看向了红袍首座的眼睛,短短一眼中,她确定了他的杀意。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托马斯,托马斯这时已从昏迷中醒来,睁开朦胧的蓝眼睛看住了她——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每天清晨在她身边睁开天使一般的蓝眼睛。露西尔笑了起来,她扶好托马斯,眼睛中退去了迷乱,澄明一片。
“每一个背叛行为,都该用生命作为赎罪”,露西尔跪在红袍首座面前,一字一顿道,“那么,请拿走我的生命,饶了我的弟弟。”
“露西尔!”,托马斯惊喘一声,伸手去拉她的袍角。
露西尔头也不回,看向红袍首座明显感兴趣起来的眼睛:“您还需要他的力量,托马斯,他能做到别的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的能力会帮助您,您还需要他。”
红袍首座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燃起一般,他微微点了点头:“很难置信,我居然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再说一句,再说一句,我就要被说动了。”
听到这里,露西尔也拿不准首座的心思了,她抬起头看向他。首座勾起唇角,用手摸了摸露西尔的头顶,这个举动让露西尔恐惧地一缩脖子。
“你果然是我忠诚的圣徒,你果然想我所想。但有的事情,你好像忘记了。”,他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水流一般,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你在,你的弟弟才会效忠于我。”
首座垂头看着地上的两人:“你们姐弟两,就像一根枝条上开出的两朵花,你们开得太近了,花心都长到了一起。摘掉一朵,另外一朵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露西尔面露喜色,期待地看着红袍首座,视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和唇角,等待着他最终的宽恕。
“我珍爱你们两个,两朵并蒂的花朵、但是夏普家族的背叛,必须要有人承担。”
听到这里,托马斯的身体忽然抖动起来,他恐惧地看向红袍首座,眼神里满是哀求。
密室的尽头,又传来脚步声和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的声音。托马斯猛地回头看去,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不……”,他想向那个被拖进来的人走去,可是刚受过刑的身体太过虚弱,他扑倒在地上,依然手脚并用地朝那个人爬过去。
露西尔头也不回,眼睛如同干涸的泉,冰冷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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