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天文台上，斯内普负手而立，长长的斗篷在风中卷起，又落寞地落下。
在他的视野里，能看见哈莉裹着长长的斗篷，拎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走出了城堡。赫姆走在她身边，背着一个鼓囊囊的书包。
圣诞假期前往伦敦的霍格沃茨特快几个小时后就会在霍格莫德启程。
他的目光落在哈莉的背影上，目送着她缓缓离开。
忽然，哈莉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斯内普居然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然而她只是抬头往低处一些的楼层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他。
如果斯内普能再敏锐一些，会发现哈莉看向的，正是自己在二楼办公室的窗户。
哈莉跟着赫姆走远了，斯内普垂下了眼睛。
其实他没有告诉她。
昨天夜里，孤枕难眠的，哪里只是哈莉一人。
一路南下的霍格沃茨特快在皑皑白雪中疾速穿行，哈莉盯着窗外飞快倒退的原野。
赫姆把手里又厚又重的书翻过一页，抬头盯了她一会儿，开口道：“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么。”
哈莉垂下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抽风而已。给我来本书吧。”
伦敦城的圣诞节装饰可称奢华，赫姆一家人的热情款待也可以说很韦斯莱了。
吃完一顿摆满长桌的晚餐后，赫姆的妈妈芝妮雅（Xenia·Granger）邀请哈莉参观她精心打理的花园。
被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坪里，盛开着交织栽种的黄水仙。
“冬天能开得花太少了”，芝妮雅道，“所以在入冬之前我改种了洋水仙，这样不至于一点亮色都没有了。你喜欢水仙吗，哈莉？”
“我很喜欢，格兰杰夫人”，哈莉道，“黄色让人感觉温暖。”
“真假哈莉，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妈妈你更喜欢红色呢”，赫姆趁妈妈不注意凑到哈莉耳边道。
“闭嘴赫姆”，哈莉回赠了他一个白眼。
这时哈莉忽然发现在矮栗树的周围，有一丛有些凋败的植物，看叶子的样子像是百合。因为开得不好，所以和周边有些格格不入。
芝妮雅注意到哈莉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本来种着百合的，但我不太会养，又舍不得拔掉。”
“我试过用百花齐放咒帮她恢复”，赫姆耸了耸肩，“但她好像很不喜欢。”
芝妮雅白了自家儿子一眼：“你的直男审美太可怕了，变出来的百合密得吓人。”
赫姆撇撇嘴，对哈莉无奈道：“你瞧，多嫌弃我。不然，你来试试看？”
芝妮雅也很赞成地鼓励哈莉来帮她改造花园。
“我？行吗……”，哈莉看了看赫姆。
“拜托哈莉小姐”，赫姆道，“你早就成年了，我不会把你抓进魔法部的。”
“好吧”，哈莉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魔杖，心里想象着百合花的样子。
百合百合，自己从小就会在手臂上给自己画的花朵。
她再熟悉不过了。
Lily，lily，lily……
Orchideous……
一道白光之后，芝妮雅睁大了双眼：“这，这是……”
赫姆也半天没回过神来：“这……”
原本种着凋败百合的地方，开着一丛丛青绿的植物，点缀着小小的藏蓝色铃铛一般的果实。
“哈莉……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对百合的定义应该没有误解吧……”，赫姆道。
哈莉也明显愣住了，她心里想着百合，可是心念转动之间，竟然变出了一丛丛尤加利果？
芝妮雅看了看哈莉呆滞的脸，忙打原场道：“我喜欢尤加利果！刚好餐厅还缺一捧圣诞花锁，刚好用的上。赫姆，能帮我把花艺剪取过来吗？”
接下来晚间的活动，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起制作纯手工的圣诞花锁。
把雪松，松果，圣诞果还有哈莉刚刚变出来的尤加利果以十字法固定，用金棕色的缎带系好。
入夜回到房间后，哈莉躺在床上睡不着，下意识地掏出怀表打开，没过几秒钟，斯内普的脸出现在了双面镜里。
“啪！”，哈莉飞快地把怀表合上，翻身坐了起来。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把额发理顺，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终于又打开了怀表。
斯内普在镜中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怎么，看到我这么可怕？”
哈莉垂眸笑了一下，抬眼间发现，斯内普的旁边有几株藏蓝色铃铛状的果实——尤加利果。
哈莉想起来了，平安夜之前，自己给斯内普的办公室里手插了一瓶圣诞花束。因为考虑到斯内普不喜欢红色，于是减少了圣诞果的量，改用大量的尤加利果来代替。
“你在办公室呢？”，哈莉道。
“不然呢，我该在外面把自己埋到雪里？”，斯内普吐槽道，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我给你插的花束了”，哈莉答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很不错”，斯内普罕见地点点头，“就是少了一些红色。”
哈莉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
斯内普也看着她：“打算住到什么时候回来？”
“到假期结束吧应该，如果没什么特别事的话。”
一丝郁闷滑过斯内普的眼底。
那什么叫特别事。真是的。圣诞假期足足两周呢。麻瓜家［该死的我在说什么］有什么好玩的。
哈莉看着斯内普瞬息万变的眼神，只见他最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清的神情，只点了点头淡淡道：“恩。”
第二天赫姆一家带着哈莉去了莱斯特广场上的圣诞集市。
莱斯特广场是全伦敦人流量最大的广场之一，更何况圣诞集市期间，更是热闹非凡。
哈莉在一个棒棒糖摊位前站了一会，注意到赫姆的爸爸艾布特（Abbott·Granger）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眼。
哈莉悄悄拉了拉赫姆的手：“你爸爸是不是很讨厌糖果。”
“他可是牙医”，赫姆低声道，“不然你以为呢。”
哈莉点了点头，乖巧地放弃了糖果摊，赫姆爸爸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在一个手工编织的摊位，哈莉被一双手套抓住了眼球：接近黑色的深墨绿色，用银白色线织着两只小小的麋鹿。
哈莉把手伸进去捏了又捏，唔，大小应该刚好合适。使用的羊绒又厚又软，暖和地不想把手拿出来。她又动了动手指，检查了一下戴上手套后行动是否灵活。
哈莉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买了。”
付完帐后，哈莉发现赫姆在一排红色的手套里挑挑拣拣。
哈莉撞了撞他的肩膀：“你省省吧，韦斯莱夫人手艺那么好。你还是考虑给她买点别的。”
赫姆表示赞同地放下手里的手套，随后蹙起眉偏头看哈莉：“她，是谁？”
哈莉嫌弃地上下打量他：“在我面前你能不假装正经了么。”
沿着主干道缓缓踱步，哈莉啜饮了一口手中的VinBrule（热红酒）。这是赫姆的爸爸买给他们的，里面加了丁香，花椒，肉桂和橙子等水果，酒香四溢，一口下去周身都温暖起来。
她回头看了看，看见赫姆的爸爸和妈妈正在一家售卖帽子的摊位逛着，赫姆爸爸趁芝妮雅低头挑选的时候，把一副鹿角造型偷偷戴在了妻子头上，还掏出相机一顿偷拍。
“你爸妈感情真好”，哈莉由衷羡慕道。
赫姆看着自家爹妈的眼神也无比慈爱［什么鬼］，他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他们也有好几年都没来圣诞集市了，估计也很兴奋吧。”
“为什么好几年不来了？”，哈莉问。
“我小的时候年年都会来的，长大以后就不喜欢这么拥挤的地方了”，赫姆深深吸了一口雪后清新的空气道，“但我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带我们来。”
“为什么？”
赫姆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哈莉的头顶：“因为你来了。我觉得在他们心里，你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子。”
哈莉有些感动地眨了眨眼睛，道：“这话说的，就好像他们眼里你不是小屁孩似的。”
“所以你们今天去赶集了”，双面镜的那头，斯内普慢条斯理道。
哈莉忽略道他刻意戏谑的用词：“赫姆爸爸还给我做了个牙科检查。”
说着她向斯内普展示了一下刚刚被艾布特“洗牙”后的成效，把上下槽牙磕得清脆作响。
斯内普点了点头，淡淡评价道：“让你平时不要吃那么多甜食。”
“可是艾布特先生说我的牙齿状况很好诶。还说我这是中产阶级的牙口。”
“那你可以连磕一年的糖再试试看” ，斯内普不置可否，继而问道；“明天呢？去另外一个地方赶集？”
“海德公园有个冬日嘉年华”，哈莉回答，“也就是游乐场了啦，不过如你所愿，我们也会在里面顺便赶个集的。”
斯内普没说话，半晌淡淡道：“还成，挺丰富。”
哈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寂寥，放柔声音道：“那你呢？都干了些什么？”
“看书”，斯内普简短道。
“图书馆里居然还有你没看过的书？”，哈莉睁大眼睛。
“不包括□□区”，斯内普轻描淡写道。
升任副校长后，斯内普唯一觉得不错的就是，□□区对自己完全不设限制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特别爽。
当然自己当校长那年也是可以看的——那个时候哪有空啊。
哈莉看着他，心里有一句话特别想往外蹦。
她张了张嘴，斯内普那边先说话了：“早点休息，赶集小妞。”
“……晚安，教授。”
哈莉看着斯内普的脸从双面镜中消失了，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那句在她舌尖，没来得及说的话是。
教授，我想你了。
你呢？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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