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和他大哥贺城在大厅站着, 远远的看见两辆轿车在酒店外停下, 贺城冷哼了一声:“这本来是老爷子给阿笙相中的?”
贺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哥, 说这些话,不如先去非洲, 把阿笙抓回来。”
贺城:“……”
贺辞你他妈个小兔崽子,非洲那么大,他上哪里找儿子去!
贺辞目光微凝, 见到程家一行人进门,上前迎接。
穿着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矜敛一笑,眉宇沉落,礼貌的握手:“伯父,伯母。”
程震声看向他的表情有点怪怪的,点了点头,和他握了下手:“你父亲到了吗?久等了。”
贺辞点头说是, 贺城也走上前来:“程总, 好久不见啊, 上次见面还是那次行业大会上,听到您的精彩发言。”
程震声与贺城早就认识,倒是一下子去了不少生分,显得格外热情起来。
贺城眼角余光瞥了贺辞一眼:小兔崽子,你还嫩着点。
贺辞摇摇头,唇角含笑,看着自家大哥引着程震声走在前面,他错后一步, 走到程末身边:“这裙子很衬你。”
程末小声说:“你到前面去,别和我咬耳朵。”
贺辞低低一笑,目光中都是愉悦:“怕什么。”
程末睨他一眼,挽着纪琇年,加快了步子。
他也不急,步履从容的走着,目光却紧紧锁着她。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将她揽在怀里了。
程末正在想着等会见面要如何表现,她来之前打听过,贺辞父母都是典型的威权主义大家长,贺父是军界高官,令行禁止,说一不二;贺母也出身于军人家庭,脾气甚至比贺父还要强硬。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顶层。
两排华丽璀璨的水晶吊灯,绘着静美浮雕的吊顶,光可鉴人的地板,地上红毯厚实,一步一步踩的松软,大门一开,包厢里的人站了起来,声音热情且中气十足:“老程,别来无恙啊。”
程震声哈哈笑了一声,上前握手:“贺兄,最近容光焕发啊。”
贺严笑着说:“那是,儿子娶媳妇这种大事,当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
他目光错开,落到程震声身后:“这就是贵千金吧?”
程末原本等着两个大男人寒暄呢,谁知道这么忽然被点到名,上前一步,微微颔首,礼貌而亲近的喊了一声:“贺叔叔。”
她的耳尖还恰到好处的红了一下,看的贺严一阵大笑,方琳站起来,按住他手臂:“瞧你这样,可别吓到人家孩子。”
这该是贺辞母亲了,程末也问了声好。
方琳热情的要命,拉住她:“来来来,坐在阿姨旁边。阿姨就想有个女儿,现在看见你,感觉就跟我亲女儿一样!”
程末:“……”
似乎有哪里不对啊。
说好的不言苟笑,强硬冷淡的大家长呢,怎么热情成这个样子,还这么平易近人,亲切慈爱呢?
不过在这种场合,她一向不给自己搞事情,能装的有多乖那就有多乖,全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就安心消灭方琳给她夹的菜。
方琳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偷偷打量人家小姑娘。
好啊,可真是好啊。
模样好,性格好,笑起来的时候那么甜,说不到三句话又会脸红。
尤其是啊,她能制的住自家那狗逼儿子啊!
瞧瞧那狗儿子,眼神跟拿502胶水粘过的一样,巴巴的落在小姑娘身上,可小姑娘一直在安静吃饭,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想想就觉得爽。
方琳喟叹了一声,这狗逼儿子,小时候装的不知道有多乖,大了就开始叛逆搞事情,从读哪所学校,做什么工作,全都在跟她唱反调。
这些都算了,这么个岁数了,竟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吓的她天天烧香求佛,求求自己儿子千万别是个先天不举啊!
所以说,这儿媳妇啊,真是她烧香拜佛求来的,可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啊。
程震声和贺严相谈甚欢,贺城和程恪聊了起来,很是欣赏般的拍了拍他肩膀:“要是不想在你爸公司干了,就到我公司来,虚位以待啊。程总教的好啊,小程总是个人才啊”
程恪沉默寡言,唇角露出一点寡淡笑意:“您谬赞了。”
他低下头,安安静静如同空气。
一旁的姚纯看了,心里发苦,忙低下头。
这一幕都落在方琳眼里,怎么着,这老程家的情况还有点复杂啊。
复杂不要紧,谁要是敢欺负烧香拜服求来的儿媳妇,她就要他悔而为人!
贺辞注意到母亲眼神的变化,心知这位斗战胜佛大人怕不是又想搞事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位大人跟他斗了这么多年怕是也腻了,现在是要换战斗对象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也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贺严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老程,咱们两家是从爷爷辈开始的交情了,现在结了亲家,那就是亲上加亲啊。你说,这婚事什么时候办呢?”
程末:愣住.jpg
这不是刚刚才见面吗,怎么就这么急的提了婚事啊!
她向程震声投去求助目光,求你了爸,可别答应。
程震声微微一笑:“我看,年底之前把事情办了?”
程末:“!!!”
这绝对不是亲爸!
贺严大笑着拍手:“我也就是个意思!”
方琳有点担心:“就一个月了,是不是太赶了点。要是委屈了咱儿媳妇怎么办,不成。”
众人一阵牙酸,这方琳改口也太快了,现在就儿媳妇儿媳妇的叫上了。
不过也可见,她对程末真的很满意。
贺严瞥了儿子一眼,狗东西之前自己说了,要在年底之前结婚,现在要推到年后,也不知道他心里着不着急。男人嘛,谁不想早点娶媳妇呢。瞧他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样子,现在怕是老房子着火,一点即燃了!
被自家亲爹以这种极其猥琐的眼神看了会,贺辞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抿了抿唇:“年底先订婚,年后结婚,她怕冷,到时候天气暖一些,穿婚纱不会冷。伯父,您看如何?”
程震声想了想,又侧过身去问纪琇年意见。
在程末的婚事上,他就算再专断,也不会跳过她的意思。
纪琇年神色淡淡,点了点头:“挺好。”
程末:卒.jpg
连她最亲最爱的小姨都站在了反方阵营,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丧失了翻盘的可能性。
这件事就这么被敲定。
订婚仪式定在年前几天,具体细节和安排则由方琳一手包办,她的控制欲无处安放很久,现在终于到了大展身手的时候,跃跃欲试的很。
程末充当花瓶,带着礼貌的微笑,度过了这场会面。
离开酒店时,她和贺辞走在最后。
她一边走,一边偷偷掐贺辞:“你笑什么?不许笑?”
一向清冷矜敛的男人,如今唇角掩不住笑意,眼眸中藏着深深情愫,凝视着她:“为什么不许笑?”
程末又掐他一把:“瞧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就心烦。”
贺辞:“我没得志。得了个老婆倒是真的。”
程末踩他一脚,谁是你老婆,不要脸。
方琳回过头看,面露微笑,小情侣两个在一起实在是登对,太登对了。
打闹间隙,程末撞上方琳目光,愣了一下,方琳则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程末打他的手僵在半空,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扬起微笑,小步走了过去:“伯母。”
方琳将小儿女打情骂俏的场景收回眼底,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终于找到人,能代替她欺负这大龄未婚还中二叛逆的狗逼儿子了。
方琳挽住她手:“小末啊,跟我们家贺辞感情怎么样啊?”
程末被她问懵了,方女士这是不知道这场婚姻带着极为浓厚的联姻性质吗,在家族联姻面前,还谈什么个人感情呢。
她想了又想,只能低下头嗯了一声,其他的都给方女士自己脑补去吧。
斗战胜佛方女士,不仅战斗力超强,想象力也跟神仙一样丰富,就单凭这个嗯字,已经脑补了十万字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甜甜蜜蜜酿酿酱酱那种。
她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从里到外都是满足,到了分别前,她还拉着程末的手不放,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这一顿晚饭吃的时间格外长,外面天已然黑了。
程家人已经上车等候,贺严无奈的扶额,对大儿子使了个眼色:“去,把太后娘娘请回来。”
贺城说了句是,脑门已经开始冒汗,往前走了几步,就被方琳以眼神瞪回去,她的眼神里赫然写着:再上前一步你今天就死了,狗逼儿子!
贺大狗只能无奈的后退回去,和贺老狗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的一摊手。
方琳看那群狗男人离的远了,紧紧握着程末的手,又拉着她往边上站了一点:“小末啊,阿姨问你件事情,你可千万实话实说啊。”
程末:“?”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方太后压低了声音,语调怪怪的:“你和贺辞那方面,一切还正常吧?”
程末:“嗯?”
这什么情况?
对不起她有点慌了。
方琳见她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捏了下她手指:“哎呀,就那一方面嘛,你们年轻人在一起,**,难道就没有那什么什么吗?”
程末:“!”
她算是服了……
这个问题实在有点难以启口,尤其还是长辈问出来的,她耳尖红了一下,没有回答。
方琳看她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个大概,松了一口气:“哎吆害羞什么。他还不错吧?”
程末笑容要挂不住了,低下头了。
方琳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手掌,开始喟叹:“你不知道啊,阿姨担心了多少年,这狗儿子对男的女的都没兴趣,鬼知道他是怎么了,我差点都要怀疑他先天不举了!”
程末听到后面四个字,神色不受控制的变了变,眼神也变得有点微妙。
她憋着笑意,心想,对不起,你儿子不是先天不举,是后天不举。
方女士是什么人?
那可是以前辅佐贺严,威慑那群官太太的斗战胜佛啊,人精似的,看到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眼神,瞬间懂了,紧张的握住她的手:“什么?他真的那方面……不太行?”
程末被她一质问,懵了。
天啊她什么都没说,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方琳神色悲壮:“枉我英明一世,生出个不听话的儿子也就算了,这狗东西还这么中看不中用,实在是丢我的脸。”
程末:“……阿姨,您……”
方琳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你们年轻人脸皮薄,你告诉阿姨,他是究竟哪里不行。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过,那说明他也不是完全不行,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吗?”
程末:“……”
这阿姨嘴里说出歌词,她差点都要唱出来了。
她真是服了,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阿姨,您别担心那么多。其实……”
方琳忽然变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好惨啊,我怎么这么惨,嫁了个狗男人不说,还生了两个狗儿子。行啦,我都懂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去联系医生,我去买中药,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你放心,儿媳妇,我们贺家不会亏待你的。”
程末:“……您慢走。”
她生平真是第一次见到方女士这种女人,自己搭个台子就能唱出一场大戏,她这个观众连拍手叫好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是叹为观止。
以后,以后要是真的嫁到贺家,日子肯定会很精彩。
想想跟自己的婆婆一起叫贺辞狗东西,那感觉还挺爽的。
贺辞在一旁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母亲离开,他有机会,上前说上几句话。
程末方才一直憋着笑,脸颊绯红,连耳尖都会粉粉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她耳尖碰了碰:“怎么这么烫?”
程末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见身后车子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狗东西,收回手!”
都不行了,还干撩人家小姑娘干嘛!
贺辞:“……”
妈您这是干嘛啊,您儿子不要面子的啊。
程末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扶住贺辞手臂,差点没给笑摔了。
贺辞目光深深:“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程末露出个怜悯且同情的目光来:“自求多福吧你。”
贺辞握住她的手:“我明早的飞机。”
程末推推他:“我知道啊,你不是昨天跟我说过。”
她连饭都没吃好,出去看到他,看见这只狗子可怜巴巴的站在外面,她走过去,摸了摸他脸颊,哄走了这只大狗,怎么今天又开始摇尾乞怜了?
贺辞低下头,骤然间靠近她,那姿势显得格外亲密暧昧,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回家以后,等家人睡了,偷偷出来找我。”
程末耳廓原本就泛红,被他一撩拨红的更加厉害,往后退了一步:“……不。”
这位爷想干嘛啊,大半夜的搞得跟偷情似的,这么大岁数了还玩这么刺激的吗。
贺辞低低笑了一声,指尖从她脸颊上拂过,指腹状似无意的在她唇瓣上带过:“我等你。”
程末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贺辞捏了下她耳垂,转身走了。
两家人在外已经等了很久了,伸手挥了挥,结束今天的会面。
贺辞坐上车,转过身往回看,只看见程家那辆车大灯开着,两条笔直的光柱穿透冬夜的浓雾,没过多久,车子消失在了浓郁夜色中。
他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心的薄汗,回忆起方才指腹碰到的柔软触感,神色堪称愉悦。
这时,方琳冷冷的笑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还好意思笑?”
贺辞动作一顿,眉心微拧,抬头看着她。
这斗战胜佛与天地斗的其乐无穷,现在斗上了瘾,还来挑衅他是吧?
方琳哼了一声:“瞪我干嘛。自己不行还不让人说,早知道你有病,我就早给你找医生了,虽然有些见不得人,你也不必要瞒着家里啊。”
贺辞:“?”
贺严&贺城:儿子/弟弟有什么病?
方琳嘴上像安装了火箭炮,开始叭叭叭:“你说你这么多年,跟着活和尚一样,知不知道家里为你操了多少心啊?你个没良心的死小孩!”
“……妈!”
“别叫我妈!我跟你讲了,人家小末那么好一姑娘,不好意思跟我说你那破事,但是你们要结婚了,这要是那方面不和谐,总是来去匆匆的,会影响夫妻感情的,出轨都是迟早的事情!”
贺严脸色突变,一脸悲怆的看着儿子:“阿辞啊,你竟然……竟然,哎,我们贺家男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贺城反应慢一点,严肃的皱眉:“什么情况?”
方琳哼了一声:“你问他自己!你弟弟他不行!”
贺城:“卧槽!”
“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很有一套的,明天我就带儿子去。”
“见个鬼的中医,都听我的,明天去正规大医院。”
“爸妈,我有个朋友之前也那样,后来食补补好了,好像是每天拿鹿鞭煲汤喝,半年就好了。”
“是是是,有道理,回去我就吩咐管家,叫他准备。贺辞,听见没,你给我喝的一滴不剩,不然我就拿棒槌揍死你!”
“……”
车上魔音灌耳,一路吵吵闹闹,已经为他定制了十全大补套餐,还在筹划着联系医生的事情。
贺辞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要命。
一想到罪魁祸首,他的目光深沉不定,唇角紧绷,露出一点清冷沉郁的笑意。
他不行是吧?
他今晚就非要叫她知道——他到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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