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来啊，别停继续啊！”
齐道非跟在消防服巨人怪身后跑进来，扛着唐刀敞开黑军装大衣，粉色的底衬于火焰中猎猎翻飞。
只见他踩上床铺纵身跃起，翻过巨人怪的肩膀，眨眼间挥刀挑断无面怪的头颅，手腕抖动，甩下一道绿色的血痕。
“他比你弱多了，真扫兴，来来来我们继续打。”
说罢又拉开距离，再次执刀朝消防服杀将过去，结果突然伸出一只脚，差点把他绊个平地摔。
“诶吆。”齐道非踉跄几步转过身，看到方规尘牵着个白裙少女，赶紧站稳整理衣着，随意抓了抓头发，轻声问：“你怎么也进来了？”
“担心……”
方规尘后半句“我的茶碗”还没出口，又被齐道非给抢答了。
“噢，不用担心我，这些都是小意思，你就在旁边等等我哈，乖。”
他刚想冲出去，又被方规尘扯着外套拉回来。
“这个世界的创造人就在我旁边，而且那个巨人是这里的守护者，你还要打什么？”
“我，我，”齐道非跟卡盘了一样支支吾吾，声音还越来越小，“是吗……”
然后又获得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眼神。
“那我们一起走吧。”方规尘拉着白裙少女，结果却被她挣脱，摇了摇头后走向巨人怪的身边轻轻地拥住。
“我明白了……你不想离开这里。”
白裙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方规尘亦不强求，唤了声“哔哔出来~”
一只胖鸟从方规尘的运动服拉链内钻出，小翅膀扑腾着，载着沉重的身体飞到上方。
“哔哔？什么清新自然的名字？哎呦我去……你个乱哔哔。”
数道近乎透明的淡红色火焰从胖鸟的口中吐出，差点燎了齐道非的头发。
尽管火势很小，但确是如假包换的三昧真火。
四周的场景，连同白裙少女与她抱着的四臂巨人怪，正在逐渐融化，但两人都知道，这一切都尚未结束。
等到白房子完全消失不见，他们再次回归公园之中，方规尘摸摸口袋，露出了笑容：
先前他从教室抽屉里拿走的手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茶盏，正静静躺在他的裤兜里。
四个之一的“出梦”兔毫盏，喜提。
警察们也都围绕在枯萎的丹桂树下，据经过的吃瓜群众说，是挖出了一具被行李箱装着的尸体。
齐道非远远眺望，并没有要上前询问的样子，这倒是有些出乎方规尘的意料，于是歪着头问他：
“你不好奇吗，是谁死了，或者是谁杀了她？”
“那些在现场的人，相信他们能给出正确的答案吧，普通人的事情，我是被玄牝门严令禁止插手的，”齐道非将唐刀入鞘，不知道收往何处，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死气沉沉的丹桂树，表情淡漠地说：“再说了，觉得自己拥有神力就可以左右他人命数，这本身就是很傲慢的想法吧。”
可过了一会，他又嬉皮笑脸起来，仿佛刚才流露出的表情全是幻象。
“不让我插手，我自有办法嘛~”
于是拿出手机，把在白房子内找到的线索“S市第九十七中”“物理老师潘海云”“初二女生苏岳丽”全部发到了朱露晞朱队的微信。
“对了你记得去玄牝门注册。”
“才不要……”
***
9·14的特大火灾尚未安定，市中心医院后面的公园内又挖出尸体，注定是满城风雨的几天。
根据尸检结果和失踪人口DNA库的比对，确定是原S市第九十七中初一女生方某，死因为过量服用三唑L和氯胺T中毒身亡，死前曾遭人性q。
三唑L为安眠药，氯胺T为麻醉剂，故意脱离医学目的进行使用，可称为毒P，而这两种成分的人工合成毒，一般用于市面上的迷J药。
可除了埋尸用的行李箱，凶手行动缜密，并未留下任何线索。
“该女生的父母说，她失踪当天是因为考试成绩不好，和家人吵架后离家出走，意思就是说，她是从家里的走失，她的父母之后也曾拜访过学校和同学，并没有她的任何踪迹。”
“邢队，我申请调查她班上的物理老师，潘海云，还有那个叫苏岳丽的女生，我认为这会是案情的关键线索。”
国安科队长朱露晞刚说完话，刑事科的一众大老爷们就忍俊不禁。
“我说大小姐，神棍的话你也信啊？且不说这个潘老师和案件尚且没有直接关联，你说的这个苏岳丽我们查了，不仅是初二，整个九十七中都压根没这个人。”
轻蔑的眼神从会议室各个方向照射过来，像灼热的聚光灯。
朱露晞咬着牙紧紧握拳，直接拿着文件夹扭头离开会议室。
“如果你坚持的想法，就继续查，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查抛尸的行李箱还有迷J药的来源。”
刑事科队长邢汉森对着她的背影说。
秋天刚刚开始，舒爽的凉风在脸上缱绻，朱露晞走到局子外，刚点燃一根烟就被人抢了去。
“女孩子抽什么烟，坏习惯。”说罢，孙景把烟放自己的嘴里，“怎么了，案件没进展？”
“他们就是瞧不起我是个女人。”
孙景用鄙视的眼神望向她：“谁叫你非要当警察，我没劝过你吗？活该！”
“你？！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
“你相信齐道非吗？”孙景吐出一口烟，突然问她。
“你一直都相信他，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他。”
“那就坚持自己，好好查下去，就像你当初坚持要考国安科一样。”
“嗯。”
***
整整两日，方规尘都围着他新买的小熊围裙，在厨房里钻研和改良茶点。
反倒是藕粉针织衫坐不住了，使劲骚扰他。
“大人，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那个人渣老师索索索命命命啊啊啊！”
方规尘正品尝着新鲜做的白色酥糖，拿笔在旁边的食谱上做记录，正眼都没给她一个：“行呀，反正你也是厉鬼，不过最好小心玄牝门的人哦。”
针织衫一听玄牝门三字，两腿就哆哆嗦嗦软在方规尘的身边卖怂：“呜呜呜呜大人您这么好，怎么就不管管了。”
“正如金光闪闪所说的，我初来人间界，尚不理解你们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如果仅凭自己感觉行动，就是莫大的失礼，有警察在就好了。”
“大人您不想去看看那个叫苏岳丽的孩子么，您不心疼她吗？”
动之以情。
“大人您不想拿到剩下的三枚茶盏凑一套吗？”
再晓之以理。
方规尘的表情似有松动，他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为了茶碗！
于是他与欣喜若狂的针织衫一起围着客厅茶几正中那枚青黑釉兔毫盏静坐冥想，将自己的意识和针织衫（本身就是灵体）投射到正拥有另外三枚的那人身边——
果然，再次返回了他曾经见过的熟悉的教学楼，但这次恰逢白天课间，来来回回跑动的学生比上次所见的要有生机得多。
“想必这里就是学堂了吧，真是令人心向往之，有机会一定要在人间界的学堂里好好研习功课。”
“以大人现在的年龄，那就该读大学了。”
“大学？”
方规尘一边听着针织衫解释人间界学堂等级，一边随着记忆中拖曳的血痕找到现实世界中苏岳丽的所在之处，最终他们的脚步停在了厕所的前面。
“咦？这里是？”
在厕所内最后隔间之外，好几个男生正对着门连拍带踹，口里还不停骂着：“贱人快点滚出来，死骗子，变态，小贱人！”
这时厕所内所有的门窗突然关闭，他们顿时陷入昏暗之中。
头顶的声控感应灯开始变得闪烁不定。
洗手池的水龙头同时打开，哗哗哗哗……
“砰！”地一声轻响，某个空着的隔间突然关上了门，然后就传来指甲抓门的声音。
一道、一道、一道……
几个男生终于开始有点慌了，他们互相推搡着来到那个传出怪响的隔间，用手推开。
里面竟是空无一人。
“你……们……在……看……哪……呢……”
幽幽的女声仿佛直接钻入耳蜗深处，但又能让人准确找到来源。
他们缓缓抬头，看到了垂下的头发，还有趴在隔间上低头窥探的粉衣女鬼。
“啊————！！！！”
其中一人直接吓晕，另一个吓得尿了裤子，躺在地上瞎折腾，胆儿最肥的那位也是夺命而逃。
“大人，您看我是不是进步了！”
针织衫撩开脸上的头发，对着洗手池边负责控制水龙头开关的方规尘咧着血盆大口傻笑。
“你终于像个厉鬼了，我很欣慰。”
两人有说有笑地打开最后那个隔间，看到的人却和想象中的全然不同……
与此同时朱队也查到了一条曾经被撤销的报警，还在网上流传过，结果被强行掩盖的秘闻。
S市第九十七中曾有学生报警说自己被班上的物理老师性q，但由于爆料的学生患有GID性别认同障碍，被指认是精神病而不了了之。
这个男生的名字叫苏岳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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