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说话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的时候,他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话?”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眯着眼睛,似乎能看到一块褐色的影子也越来越近。
迷雾渐渐消弭,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那个人,而那倒地的不是别的,正是我的行李箱。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又问了一遍,在我前方一米处停住了自己的脚步,挑起了自己一边的眉毛。
我擦去眼泪,挺直了脊背,“这很重要吗,马尔福先生?”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呵,也对,这一点不重要。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普勒尔家族那场盛大的订婚仪式了吧?……真可惜啊,你竟然没有收到你那‘好朋友’的邀请呢。哼哼……”马尔福欠扁地笑着,像是雄孔雀炫耀自己夸张的尾羽一般抖擞着。他在我面前昂着头,铂金色的头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他高调地打着转,略微有点松大的上衣旋起一个弧度,而做工精美的华服将他瘦削的身材掩饰得刚好。
我咬着牙,很想就这么把他掀翻,再狠狠地揍上一拳!但是我忍住了。我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而且殴打纯血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它发生在斯莱特林内部。希望格兰芬多或是赫奇帕奇那帮家伙哪次能帮我出一口气吧!
“唉,真是可怜的家伙啊!明明是个卑贱的混血种却企图跟纯血扯上关系……结果呢?”见我不说话,马尔福便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得到了意想中的作用,他侧对着我,接着说,“啧啧,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很傻很天真呢,还是,别有用心呢?”他最后挑衅却又不乏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留下了不知道是威胁还是警告的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了一个小包间。我弯腰扶起了我的行李箱,掉头走向女生车厢。说实话,在我眼中,德拉科·马尔福基本上已经可以和神经病挂钩了,所以对于他时不时的抽风放狠话,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拖着行李箱,滑轮咕噜噜地转着。我拉开每一扇门,得到的却都是拒绝。因为上车迟,所以几乎每个小包间都已经坐满了人。偶有一两个小包间还剩下一个座位,但要么是被其他学院的人直接甩上包袱,要么就是自己学院的人直接瞪过来,逼得我不得不离开。我早知道她们不喜欢我,但她们却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表现得如此“具体”过,以致直到上车之后我还在想说不定会有人肯跟我一起坐什么的。果然,还是我太天真!
结果,一直走到女生车厢的最后面,我才看到一个空旷的包间,而珍妮正一个人孤单地坐着。霎那间,我很为她感到心酸……
她出神地望着车窗外快速闪过的田野,车窗微微开着,吹起她长长的秀发。她眨了眨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划开了微尘的舞台。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很淑女地坐着,也很冷漠,看起来像是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也不再被它们所影响。
我深呼吸,拉开涂成红色的推拉门,拖着行李走了进去。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知道,在斯莱特林里或许也只有珍妮愿意接受我,哪怕这个“接受”代表的只是同处一室。
“简,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啊!”珍妮察觉到动静,扭头看到是我,便马上欣喜地喊了出来。她走过来帮我一起把箱子放好,顺便坐在了我边上,“简,你的脸上怎么这么脏?是……你哭过了吗?”
我咽了一下口水,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我想问她,是不是一定非要走?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她左手中指上的婚戒。是粉钻,没有瑕疵,看起来很漂亮。记得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麻瓜们之所以找不到能开采大量彩钻的矿山是因为这些地方大都是巫师贵族们的领地。本着巫师领地不可侵犯的原则,他们会在矿山周围设下麻瓜驱逐咒或是混淆咒,以此来保护自己的领土完整性。看来珍妮的未婚夫是有钱的贵族,她的家族应该可以度过这次的难关了……
“简,不要哭了。”珍妮心疼地从怀里拿出上好的丝帕,轻柔地擦拭着我脸上干涸的泪痕,“呵呵,只有三个多月了呢,好舍不得你啊……”她伸开双臂,想要给我一个拥抱。
“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一定要走?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了啊!我只有你了啊!你怎么可以走啊!”我粗鲁地打开她的手,不顾她紧皱的眉头,不顾她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微张着嘴,似乎是想解释什么。我盯着她的嘴唇,期待得到我想要的回答,但最终那薄薄的嘴唇还是紧紧地闭上了。
铺天盖地的悲伤浪潮席卷而来,把我冲得几乎支撑不住。我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贵族,我也受不起那个称号!所以粗鲁一点又怎么样呢?没人会在乎的,不是吗?即使我努力地在教授的面前表现好,即使我努力与其他学院的人保持距离,到头来,我还是什么也不是,不是吗?什么卑贱的混血种啊!混血种又怎么样?这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简·凯伦夫与詹姆斯·凯伦夫相爱的证明!有时候,我会很庆幸他们那么早就死去了,死在还彼此相爱的时候……
我没有办法做到一个贵族该有的样子,我没有办法打进纯血的圈子,我不像那个神秘人,我没有那种野心,也没有那么“辉煌”的前程!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崭新的人生罢了,而这,有这么难吗?
还是说,我注定只能孤独地走下去?
情难自抑,我低下头,用双手捂住大半张脸,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哦,简……”珍妮不知道我的心思,她以为我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伤心。于是她紧紧地抱住了我,把我环进自己的臂膀,并把并不宽阔的肩膀作为我的依靠,把并不坚硬的胸膛作为我的避风港。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疯狂,哭得如此放纵,一点也不贵族。
“嘘嘘,简,嘘——我还在,我就在你身边,我就在这儿……简,别哭了,坚强点儿好吗?……”珍妮一下又一下地轻拍我的后背,放柔了声音在我耳边呢喃着,努力滋润我干涩的心。
我抬起头,看她,抽噎着问道:“可你还是要走的,不,不是吗?”
珍妮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的双眼也闪烁着晶莹,“每当我伤心的时候,我的母亲,她就会像这样轻轻拍打我的后背,直到我走出低谷。听着,简,”珍妮扶住我的脸,迫使我对上她的双眼,“哦听着,简。我姓普勒尔,当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就知道,将来,我的命运可能并不会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所以,简,请不要为我担心。忘了吗,我会给你寄信的,哪怕两个学校之间隔着好几个州。”珍妮的手指颤抖着,她为我理去额前杂乱的头发,额头贴上了我的。
我抱着她,紧的像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泪水的消退就如它来的时候一样毫无预兆,除了喉咙痛得要死以外,我竟然没有其他的不适。果然,哭泣是人类的本能,而这本能的前提之一就是绝不会伤害自己。心里坦荡荡的,似是忘却了一些,又似是放下了一些。
我推了推珍妮,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珍妮,我想的很复杂。在你说了你要离开之后,我并不是纯粹的因为即将分离而伤心。我觉得我受到了背叛,最好的朋友的背叛。但是——我怎么会这么傻呢?我竟然现在才想通!你是我的朋友啊,我最亲最爱的朋友,你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们之间最紧密的联系,背叛我呢?就如我不可能会背叛你一样!”
珍妮淡淡地笑了,面颊上多了点血色,“我很高兴你能想通,简,我真的很高兴。但说实话,我刚刚很震惊,你竟然认为我会背叛你?这绝对不可能,我以普勒尔的名义起誓,简,你将是我永远的朋友,永远!”
“我相信你珍妮,我就是一个大笨蛋!我懦弱,胆小,不敢面对现实。可是,谁能告诉我,离开你——我唯一的光明之后,我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呢,在那个充满了人类的地狱里?”
“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你可以的,简!”珍妮拾起我的手,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你强大而又美丽,你天生就该是个斯莱特林!怀疑你的家伙们都只是在嫉妒,你总有一天会发光的!相信自己,好吗?”珍妮抚摸着我的头发,“可惜你总是这样,妄自菲薄!唉,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个坏毛病呢?”珍妮捏住我的鼻子,左右晃了晃。
“唔,讨厌!”我推开她,笑着,“简·乔治里亚·杰里薇亚什么时候输过呢?三个多月啊,那可是100多天呢!将来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100天,所以我现在会继续努力!毕业后,我就去找你,到时候,你的结婚仪式,可别忘了邀请我啊!因为那个时候,我肯定会是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星星!”
“嗯!我们约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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