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这是郭麒麟和沐卿目前的状态。虽说有时差,但也不是一白一黑的那种,郭麒麟起床的时间点,国内正好是下午四五点钟,联系还算方便。但只有第一天落地时互发了两条消息,之后就再没有了。
工作状态还好,他能心无旁骛。可一闲下来,就忍不住的总拿手机看,但无论怎么看,都没消息发过来。他拿手机实在太过频繁,高筱宝和尹航都发现了问题。飞回去的那天他们在机场吃饭,高筱宝忍不住小声问他。“叔儿,你跟我未来婶婶吵架了?”
郭麒麟心里烦躁的很,但还是装作和平时一样,情绪不显出来,只推了高筱宝一把。“吃你的吧,啥事没有呢,叫的什么婶婶。”
高筱宝还想说话,尹航拉了他一把,示意别瞎打听,他也就乖乖低头不再问了。郭麒麟的心思早不在这了,压根儿注意不到两人的小动作。他心里不停的猜测,是不是自己太过急进了?还是她喜欢自己但没到想要一起的程度?他从没有想过她是不是在吊着他,因为知道她不是这样的姑娘。他心里忍不住的焦躁,烦闷和委屈。好多次,他都想给她发个微信,打个电话,可他又怕自己追的这么紧,让她觉得讨厌。
登上飞机的时候,他忍不住第一千零八次看手机,没有她发的消息,心底刚冒起的那点希望就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气了。尹航离他近,听见了他的叹气声,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见他望过来,才开口。“别多想,马上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当面说都能解决。”
郭麒麟嗯了一声,关上手机扭头望向窗外。天空是铅灰色的,沉压压的让人心情都没法轻松起来。机场足够繁华,灯火辉煌却显得冷冰冰的,丝毫没有家的温暖。他突然想起沐卿做的那碗莼菜汤,香味扑鼻,喝下肚浑身都透着熨帖和暖意。又想起了她,他闭上眼,觉得自己心头一疼,竟然尽是伤心。
飞机开始滑行,渐渐升空,进入平流层。郭麒麟从假寐中睁眼,放下座椅准备睡一觉。经纪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最近的睡眠都不好,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过,飞机轰鸣声加上到底不如床来的舒服,他睡得并不实诚,渐渐开始做些光怪陆离的梦。刚开始还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可渐渐地,梦就和沐卿沾上了边。梦里的他在和别人结婚,新娘的容貌是模糊的,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沐卿。餐桌上师兄弟们喜庆喧嚣的敬着酒,开玩笑,热闹非常。他知道这不对,他不该结婚,不该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结婚。他转身找人,一下就看见了她。站在人群之后,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只叹气。
他忍不住,走过去抱她。她还是没什么表情,只轻轻说了句恭喜。他使劲儿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眼泪就那么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好难过,难过的心都要碎了。哪怕半睡半醒之间知道这是做梦,可心里那股难受劲儿仍旧像个千金大石一样压在心头,怎么都挪不开。他不想和别人结婚,只想要她,就要她。
他不停的在脑海里提醒自己,是做梦是做梦是做梦,可那伤心、悲痛怎么都压制不住,眼泪也越掉越多。哭着哭着,终于挣扎着醒来,他抬手摸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渍。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喉间的哽咽,把脸埋进枕头里擦干。那痛入骨髓的伤心还没散去,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只有一两个小夜灯亮着,熟睡的呼吸声从四周传来,周围懵懵懂懂地一片灰暗,好像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他的脑海里一会儿是梦境一会儿是现实,一片混沌,但心里却那么清晰地,特别特别的想她。
傍晚时分,飞机终于落在了北京这片土地上,郭麒麟在走下飞机的那一刻才吐出一口心中的闷气。他要去找她,在他摸到脸上眼泪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要去找她。
车子一直在停车场停着,还是高筱宝开车,一路上郭麒麟都闭眼靠着车窗休息,没说话。后半程的飞机他一直没再睡觉,也睡不着。现在其实是挺困的,可依旧睡不着,也不能睡。
车子开到朝阳公园附近的时候,已经睁开眼看窗外的郭麒麟拍了拍驾驶座,说。“下个路口靠边停。你把车开回去,行李放车里就不用管了。”
“成。”高筱宝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应得利落。
郭麒麟下车时只拿了一个纸袋,袋里装的是他买给她的英式红茶。这个路口离她家最近,他一步步往小区里走,心底是种焦灼和安定混杂的矛盾感。他运气不错,跟在居民身后进了楼门,但没电梯卡,只能走楼梯,好在七楼不算高。
站在门前,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过长途飞行过后的形象怎么弄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敲了几下门,没动静,又敲几下。等了一会儿,暗怪自己应该先打电话确认她是不是在家才对。想着,从口袋里拿手机,刚要拨号,门就打开了。他想过无数种看见她的场面,也没想到会看见一个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嘴唇干皮爆起,非常憔悴的沐卿。
“迟迟!”他飞快的进门,把手里的东西扔地上扶住看起来完全迷糊状态的沐卿。她身上穿着薄款的睡衣,布料下肌肤的热度烫手。他拿脚勾上门,用手摸她的额头,很烫。
“发烧多久了?吃药没?”他问,一使劲把她直接横抱起来往卧室走。虽然没进去过,但她住哪屋儿他还是知道的。
沐卿迷迷糊糊,本能的抱住他脖子,头靠在他肩上,呼吸间的气息就喷在郭麒麟脖子下巴上,湿湿热热的一片。
“迟迟,你发烧多久了,嗯?”他颠了颠怀里的人问,走进卧室。米黄色的窗帘是拉着的,屋里昏昏暗暗一片。他把她放到床上,拿被子盖严实,看见床头柜上乱放着冲剂和各种药片。他拿手轻轻拍她脸颊,声音温柔的叫她。“迟迟,迟迟。”
他的手凉,让她觉得舒服,哼哼唧唧的蹭着,勉强睁开眼睛看人,小声的叫了一声“麒麟哥哥。”
没烧糊涂,他放了点心,索性把手就那么放在她脸颊上。“病了几天了?”
“不知道。”她闭着眼睛,伸手去握他的手,声音很小很哑,却又很软糯。郭麒麟拿另外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把体温计拿过来甩了甩,想把另一只手抽出来让她测体温,可偏偏她抓着不放,虽然抓的没什么劲儿,他却不忍心挣开。
他揉了揉她脸颊上的肉,瘦的只剩一层皮了。“给迟迟测测体温好不好,看看多少度。”
她睁开眼看他一眼,就松开了手,嘴里不自觉的哼哼,显然是难受的不行。他把温度计放她手里,她就哼唧着摇头松开,娇软任性又可人怜。试了两次都是这样,郭麒麟叹了口气。他刚才抱她时就感觉到她上身没穿内衣,这会儿却也管不得了,尽量小心的不去触碰她肌肤,把体温计放在她腋下。再小心,也还是看到了一点小山丘的边缘,白的炫目。不过这会儿他不可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叮嘱她夹紧,把被子给盖好。“我去烧壶热水,一会儿就回来。”
她半睁眼,哼了一声,费力说了句“回来。”
他真想亲亲她,但时间地点情境都不对,他就只是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不走。”
他看着她勾了勾嘴角,转身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拿过来。她在他进来的时候睁眼看了一下,像是个谨慎的小兽,确认是那个她认可的人才放心闭眼。他先倒了杯水放一边晾着,这才抬着她胳膊把温度计拿出来。屋里光线太暗,他伸手打开灯,沐卿觉得刺眼,不舒服的哼唧了一声,他就伸出一只手轻轻拍她后背安抚,一边看温度,38°8属实有些高了。
“烧了快三十九度,我带你去医院打一针吧。”他把她脸上的乱发拨开,弯腰跟她说话。
“不去。”沐卿摇头,甚至推开了他的手,慢腾腾的翻身准备背对着他。郭麒麟失笑,知道她这不是讨厌打针就是害怕打针,伸手不让她翻身。
“那先吃点退烧药好不好?”他把滚松了的被子给她盖好,哄她。这次沐卿没说不好,他就从床头柜上找出退烧药,刚抠出来两片又放下了,摸出手机点了份鸡汤和粥。他是不敢自己做的,他动手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还是外卖来的快。
“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吃了东西再吃退烧药。”他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我先打点水给你擦擦,乖啊。”
她不说话,随他说什么都点头,是全然的信任。郭麒麟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凉水,浸湿毛巾给她擦小腿擦脚来降温。
湿毛巾碰上皮肤,又舒服又凉快,沐卿觉得自己昏沉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撑着发烫的眼睛看他。他坐在床脚,低头给她擦腿,温柔的不可思议。他连羽绒服还没脱呢,脑门上热出了一层汗,连头发都沾湿了,却浑然没发现。
她把腿往回收了收,他就看向她,问。“怎么,难受吗?”
“好多了,别擦了。”她觉得自己呼吸像是在喷火,嗓子也疼的很。“你先把羽绒服脱了吧。”
郭麒麟摸着她腿是挺凉的,拿干毛巾给擦干,放下裤腿盖好棉被,这才自己抹了一把汗,脱下羽绒服。床头柜上的水刚好能入口,他扶着她喂了大半杯,又拧了一条小毛巾搭她脑门上。
“是刚回来的?”她看着他整理自己床头的药,明明头昏沉的马上就能睡过去,却不想闭眼。
郭麒麟嗯了一声,早前心里的那股子伤心啊,烦躁啊已经没了个干净,他把药都归置好,转头严肃的看她。“是不是我走那天就病了?不跟我说就算了,怎么不跟家里说?”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讨好的笑了一下。若平时郭麒麟看了能开心,可现在她这副模样,这么笑只让他觉得心疼又怜惜,甚至还有点生气。
“前两天没这么严重。”她晃了晃他衣角,明明劲儿不大,却像是晃动了他的心似的。“就昨晚开始烧的,我以为没大事。”
郭麒麟叹了口气,拍她的头。“下次要告诉我。”他看见张嘴,先开了口。“就是我不在,我也可以找人过来看看,这样我放心,不然猜来猜去更不安。”
“好。”她应,攥着她衣角的力度也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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