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两旁的杏花开得娇艳又夺目，月色下姣丽如冰蟾，颜婳却根本就没有兴趣去看。
也许是那近乎预言的梦境和之前与晏师清那次不太愉快地碰面，导致晏师清在颜婳旁边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种莫名的压力。
人在有压力的时候，注意力会变得集中，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就会犯一些平常不太容易犯的小错误。
于是颜婳就成功被路上的石子给绊倒了。
晏师清十分礼貌又克制地扶住她的手臂，颜婳匆匆道了声谢，抬眼的时候，视线在他俊美的脸上一掠而过。
只是那么匆匆一瞟，竟然也算的上是惊艳。
他不是那种五官锋锐，攻击性极强的长相。相反，他眉目生的十分好看，舒展的时候温润秀雅，可如果他眼中有认真之色的话，那眉眼却会有一种别样的冷静和锐利。
典型的就是那一次颜婳被挟持住的时候，一眼望过去，晏师清的目光，极其的冷静理智，近乎到了冷酷的程度。
“你这样子看着我，会让我有一种我是洪水猛兽的错觉。”晏师清注视着她，颜婳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
她慢慢地收回视线，道：“世子哥哥长得太好看了，我多看了两眼罢了。”
她说“哥哥”的时候，嗓音有种不自觉的软糯。
一旦她觉得周围的环境很危险，就会不自觉流露出这种伪装般的亲热嗓音。
晏师清停住脚步：“很荣幸，能听到你叫我哥哥。”
见颜婳疑惑地看向他，晏师清意味深长道：“我以为，你根本不想在国公府里。”
从她在福寿堂里的神情、动作和言语，还有之前她不想回玉京的事情，晏师清能够轻而易举判断出来。
颜婳被看穿了，却还很镇定，悠悠道：“世子不也是如此吗？真把我当妹妹，那一箭也不至于射的如此坚决。”
小姑娘还记仇呢，直接改口叫世子。
晏师清失笑：“我当时并不能确定你是我的妹妹。”
颜婳反问：“你如果知道呢？”
晏师清顿了顿，结果当然不会变，只不过他倾向于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如果的事情，不在我们探讨的范围内。”
颜婳哼笑了声，其实这几天过去了，她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冷静下来之后就知道，她没有资格指责当时晏师清的选择。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离开这里，能去哪里。颜家，已经支离破碎了。”晏师清淡淡道。
他算是好言相劝，让这小姑娘不要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颜婳当然知道他只会觉得自己幼稚，可是她更不可能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不然恐怕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她停下脚步，晏师清察觉到，顿住，回身见她。
一路上都栽种着纯白或者淡粉的杏花，风无声掠过时，花雨烂漫，琼枝涌动，重重落英宛如万蝶飞舞，一时间华光潋滟、映月生辉。
颜婳在月下，朦胧光影中，她笑语嫣然：“世子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人外有人。”
颜婳微微一笑，拉住他的袖子，晏师清本来能够避开，却意外地没有这么做。
她仰着脸，让晏师清在她的角度，望着那深沉广袤的苍穹。
暗蓝色丝绒般的天空中，除了一轮冰盘外，镶嵌了许许多多耀眼的星辰。
可惜的是，站在国公府里，夜空被四角的雀檐割裂，无论走在哪里，你都不可能感受到天幕的广阔。
颜婳轻声道：“以前我在青州的时候，甚至观察不到夜空的全貌。可现在，在这里我只能看到这四角天地。我不喜欢。”
“那么渴望自由？”晏师清有条不紊，“可想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以其他来代偿。”
“但我不想。”颜婳毫不犹豫道。
“我不介意你做什么事情，无论是挑衅郡主也好，还是不把自己当做国公府的一员也好。”晏师清对颜婳表现出了出人意料地宽容和容忍，不紧不慢道，“只要你不让祖母难过，我不会管你。”
“那为何不直接放我走？”颜婳不满。
“因为这是祖母希望的。”晏师清看着她，慢慢道，“其实这也是你母亲希望的，不是吗？”
颜婳默了默，她当然忘不了颜舜华的遗愿。
她安静的模样十分具有迷惑性，睫毛半垂，眉眼柔和。
她从一开始就不像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晏师清心中想，这种早熟的样子，像了谁？
又不知想到什么，晏师清轻叹：“果然是物极必反么？”
颜婳：“……？”
晏师清摇了摇头。
晏定南和颜氏，都是不动脑子的直脑筋，可竟然能有颜婳这种想得太多的孩子，可不是物极必反么。
……
福寿堂。
老夫人对晏定南道：“就算她有了孩子，你也不能把她接回来，我会让人去别院照顾她。”
晏定南心怀不满，但是老夫人威严极高，他不敢当面反抗，嘴上却道：“既然这样，我也要陪月浓。”
晏定南离开后，福寿堂里只有老夫人和昌平郡主。
“你受苦了。”老夫人低声道。
昌平郡主咬唇：“阿姑，真的要让那个妓子进门吗？”
老夫人淡淡道：“你放心，有我在一天，她就不会进门。”
昌平郡主松了口气：“那孩子……”
“不论是男是女，他只会有一个母亲。”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昌平郡主总算舒了口气。她太了解晏定南有多么想要一个孩子了，所以闹到老夫人这里果然没错。只是一出福寿堂，就知道晏定南转头就跑到了小妾的院子里，昌平郡主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昌平郡主暗恨的又掉了几根头发先不说，晏定南搂着小妾，感慨连连。
“老爷这是怎么了，来我这里就一直叹气？”小妾娇媚地扑在他怀里。
晏定南狠狠揉了一把她臀上的嫩肉，小妾吃吃笑起来，骂他猴急。
晏定南叹道：“我还是需要一个儿子啊！”
晏师清是过继来的，颜婳不是他看着长大的。没有儿子，的确是晏定南的心病。
小妾娇羞道：“那老爷就来啊，妾愿意给老爷生孩子。”
晏定南扑在她身上，一边脱衣服一边心想哪有那么容易就有了，要不然他不至于在颜舜华离开后，一儿半女都没有。
说来说去，还是国公府外那个心肝争气……可惜她的身份又……
晏定南有点头疼，干脆不想了，好好与小妾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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