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抬手捂住宁雨的嘴，回头看到助理在电梯处，这话助理应该没听到。再看向宁雨惊恐的眼，他松手，清了清嗓子调整情绪，“霍总是我的老板。”
这话让霍榕宸听到，他可能会横尸当场。
“别乱说话。”
宁雨退后两步到屋子里，陈义的老板？
“哦。”
“一会儿我让人过来给你送吃的和衣服。”陈义一指宁雨的包，道，“这些东西不能进霍家，你尽快处理。”
陈义有洁癖，从口袋里摸出手帕使劲擦手，“我先走了。”
门被从外面关上，宁雨看向自己的行李。他脱掉鞋，赤脚踩在地毯上，打开袋子取出吃食。因为陈义洁癖，禁止这些东西出现在餐桌上，今天一直没吃。
包里有油炸的果子，还有一包红彤彤的苹果。宁雨拿了一颗苹果去洗干净，咬了一大口，走进房间坐到沙发上，环顾这房间。
豪华，陌生。
他身子后仰半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咔嚓咔嚓的咬苹果。甜蜜的汁水刺激味蕾，宁雨长叹一口气。
他在酒店住了两天，二十六早上七点就接到了陈义的电话，通知他洗澡换衣服。宁雨现在如同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衣服陈义送过来三套，从里到外一应俱全。宁雨选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耐脏穿着也舒服，手机是昨天送过来的。最新款苹果手机，里面目前只存了一个号码，是黄老师。
宁雨把手机装进口袋，走出了门。
陈义看到宁雨的装扮就皱了眉，宁雨样貌是好的。眉清目秀，身高腿长，只是性格过于呆，显得很蠢。
“怎么不穿那套西装？”
“我们老家，结婚才穿西装。”宁雨老实回答。
“你以为你现在去干什么？”
宁雨：“……”难道现在去结婚？这不是扯淡嘛！
“回去换上。”
这个天气穿西装是有病吧？B市今天最高气温零下六度。宁雨不为所动，他拒绝的方式是不回应，但也不动，就跟你耗。
陈义咬牙切齿的想，如果是他儿子，现在宁雨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对峙半分钟，陈义抬起手腕看时间，不耐烦道，“那就这样吧，一会儿别乱说话。”
宁雨跟在陈义身后下楼，车是黑色的，但不是奔驰。宁雨拉开车门上去，司机站在旁边要拉车门的手顿住，默了几秒，把手放回去。
司机上车，递给宁雨一瓶水。
“谢谢。”宁雨接过水，转头看窗外，陈义已经转身离开了。“陈叔叔不去么？”
“你说陈义？他不需要去。”司机把车开出去。
车内空间很大，宁雨打开水瓶喝了一口。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他也不能问。
八点，车开进了一家医院。
为什么要去医院？
车停下来，宁雨刚要伸手推车门，司机已经快步过来打开车门，弯腰恭敬道，“夫人。”
宁雨：“……”
宁雨：“！！！”
宁雨比较慢热，反应也慢。他被这个夫人雷的里焦外嫩，可面上丝毫没显露出来。麻木的下车，司机关上车门，说道，“这边请。”
宁雨跟在司机身后进入医院电梯，他站的笔笔直看着电梯墙壁里自己的倒影，电梯升入十一楼。司机先走出去，宁雨怕他再来一句夫人，连忙走出去，干笑一声，“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叫宁雨。”
“夫人，这边请。”
宁雨：“……”
走廊里站着几个安保人员，看到宁雨都站了起来。宁雨颈椎发麻，陈义说今天见霍榕宸，难道霍榕宸在医院？霍榕宸是什么人？
宁雨被按着搜身，从上到下搜了一遍。宁雨被这个阵势吓到了，他活这么大哪里见过这些。被摆布完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是去见霍榕宸吗？”
司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宁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推开了病房门道，“这边。”
病房很大，空旷。温度偏低，有些冷。一眼没看到病床，宁雨突然心里发毛，跟他签订婚约的是什么人？恐怖小说里的情节浮现出来，越加的渗人。
宁雨继续往里面走，先看到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穿着裙装，肤色素白，妆容精致。宁雨立刻停住脚步，恭敬的致意，“你好。”
中年女人看向宁雨，随即皱起秀气的眉毛。“小点声。”
宁雨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病床上的方向响起咳嗽声，宁雨转头猝不及防撞上男人的视线。他戴着口罩，躺在病床上，短发，肤色白的很不正常，几乎和白色的病床融为一体了。剑眉下黑眸沉邃锐利，鼻梁高挺笔直，面容冷峻。
“榕宸，他叫宁雨。”中年女人柔声介绍着，“是K省人。”
他是霍榕宸？
霍榕宸的目光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宁雨感受到凉意。漫长的沉默，宁雨十分不舒服。他算脸皮厚的，可被这么盯着看，后背汗毛都起来了，于是宁雨皱了眉头。
“嗯。”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缓缓地。然后他垂下眼，可能肤色太白，浓密的纤长的睫毛格外清晰。
宁雨站了很长时间，站到他有些累，才听到男人再次开口，“安排吧。”尾音冷淡到凉薄。
“行，那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再回答，闭上眼似乎睡着。
女人起身用手势命令宁雨出去，宁雨走出病房才呼出一口气。
“我是榕宸的妈妈。”
霍榕宸快三十了，妈妈这么年轻？
“你好。”宁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女人出门之后表情就变了，不再小心翼翼，她审视宁雨，道，“你和榕宸正月初六去领证，婚礼暂时先不办。”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女人不再看宁雨，往前面走着说道，“根据合约，你需要住在霍家。”
宁雨垂着头不说话，跟在后面。他后知后觉，这个女人在说他和病床上那个男人的婚事。很奇异的扭曲感，宁雨早上没吃东西，现在有些恶心。
“进霍家之前，你要先做体检。”
宁雨停住脚步，怔怔看着前面光鲜亮丽的美丽妇人。女人也不管他有没有跟上去，径直进了电梯，吩咐司机，“带他去体检，体检完送他回老宅。”
女人抬起高高的下巴，宁雨攥紧了拳头，随即松开。
“坐这边电梯。”司机按开另一部电梯。
宁雨垂着头进去靠在电梯墙壁上，司机看了眼宁雨，说道，“墙壁上有细菌，最好别这么靠。”
宁雨抬起眼看司机，身体并没有动。电梯到一楼，宁雨才收回视线，走了出去。全身体检，项目比较多。
折腾到中午，宁雨饿的头晕，才结束这酷刑。他以为司机会送自己回酒店拿东西，可并没有，司机直接把他带到了别墅区。
“我的衣服在酒店。”宁雨说。
“不需要。”司机打开车门，弯腰请宁雨下车，道，“请下车。”
宁雨算是明白为什么陈义会有那么一句提醒，宁雨的东西全不能进入霍家。他进门没有吃饭，先被送进了浴室。出来就有佣人给他全新的衣服，宁雨的旧衣服已经不见了。
宁雨僵硬着身体坐到餐桌前，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变态，他接受着这些陌生，还必须得适应。一桌子菜，只有他一个人吃，这里没有熟悉的人，宁雨埋着头吃饭。
这和他原来的世界差距太大，宁雨有些恐惧。
饭吃完，宁雨被带到二楼的房间。房间不是很大，放着一张书桌，床上铺着浅蓝色床单。
“这是你的房间，需要什么叫我，我姓张。”佣人道。
“谢谢张阿姨。”
张阿姨离开，宁雨小心翼翼摸了摸床，随即躺上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宁雨打电话给黄老师，很快那边就接通。
“老师，我是宁雨，这是我的号码。”宁雨扯起嘴角，强行拉出笑，黄老师给他准备了很多吃的，要被扔掉了。
“怎么样了？那边好不好？”
“很好，这个手机是陈叔叔帮我买的。”宁雨说，“他们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给你打了一笔钱，你有时间去看看。”
“给我打什么钱？”黄老师立刻就发了脾气，“我缺钱吗？我要人家的钱干什么？你也不能随便要人家的钱，赶快还回去。”
“反正就给你的。”宁雨说，“我在这里挺好的，过年可能就不跟你打电话了。”
“你别跟我扯这个，钱赶紧给人还回去！”
宁雨又扯了两句，被黄老师叨叨的赶紧挂断电话。
宁雨本质是一棵厚脸皮的槐树，断不会轻易死在什么地方。他蔫了半天，很快就在这地方生根发芽蹿出土地，开始收集各方面信息。
这里是霍家老宅，京城霍家很有名，百度能搜出来的那种。跟他有婚约的是霍家独苗，霍榕宸。
老宅一共三层，三楼是霍家父母的房间，不过他们很少在这里住。二楼宁雨隔壁最大的主卧是霍榕宸的，那个巨大的书房也是霍榕宸的。
这里一共有三个佣人，厨娘姓刘，管家姓张。还有个打扫卫生的姐姐，是张阿姨的侄女，叫小月。
霍榕宸六月就进医院了一直到现在，似乎是心脏上的病。
B市霍家有头有脸，没有谋他命的理由。至于为什么非要跟他这个穷小子弄一婚约，宁雨实在想不明白，自我安慰，可能对方是扶贫吧。
年三十早上刚贴完对联，一辆黑色汽车开进了院子。宁雨本来在门口咬着一块甜饼傻乐着看小月插花，听到车声缓缓回头。车停下来，小月丢下剪刀快步往外面走，“先生回来了。”
车门打开，穿着大衣的男人长腿迈出车厢，黑色皮鞋踩到地面上。霍榕宸抬起手，那双手在光下白的几近透明。司机立刻扶住他，彻底脱离了车厢，显露出霍榕宸挺拔身姿。他抬起黑眸，隔着客厅玻璃看向宁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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