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顾玥被导演叫到了教室里面。
几个主演已经对完了上午的台词，找地方吃饭去了。
当江顾玥进去的时候，钱导演正抽着烟，和编剧讨论台词。
“来了？”
看到江顾玥进来，钱导演把烟头掐灭，手上的剧本也扔到桌子上。
江顾玥老实地点头。
“我来念剧本。”
钱导演哈哈笑起来。
经纪人周安荣不放心，也跟着过来。
周安荣倒是并不着急。他想，江顾玥是因为失忆了，有些怕生，才会表演不好。
就在前几天，他看江顾玥表演过几段后，大加称赞，佩服不已。他说，没见人失忆过后还能增长演技的，厉害厉害。
可没想到第一天，江顾玥就被导演训了。
江顾玥拿着导演的剧本，坐了下来。
他开始念台词。
没有念两句，钱导演就说：“停。”
还没等导演骂人，江顾玥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对不起。”他说。
“你得用心读。”钱导演指着他的剧本，“剧本按照你的要求更改过了，怎么还是念的那么差劲？”
江顾玥琢磨着什么叫‘按照我的要求’更改过。但他当然没有问出口，只是说：“不好意思，这段情节，我实在是出戏。”
江顾玥很喜欢《同居》这部剧。在看剧本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错，情节简单但是故事紧凑，又跌宕起伏，台词妙趣横生，很吸引人。
男女主角更是无限撒糖，爱意缠绵。即使有个男配，也只是提升整体颜值，并不让人讨厌。
如果不是实在让他别扭，他绝对不会提出修改剧本的要求。
江顾玥指着自己的剧本，示意用红笔画的地方：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情节，这么傻X。”
钱导演：“……”
周安荣：“……”
编剧更是笑了起来：“我们也觉得。”
江顾玥愣了一下。他们也觉得？
经纪人周安荣急了：
“这……这不是你让我提前向导演‘建议增加’的情节吗？”
钱导演和编剧互相对视。
在可控的范围内商量剧本。主演经常会要求，改一改台词，增加好感度。
这些都可以理解。
只有江顾玥有恃无恐，多次要求增添情节。
前一天，周安荣翻到江顾玥的剧本，和以往一样，把红笔标注出来的和导演商量，进行增改。
导演和编剧咬着牙答应。
以至于今天早晨，都不愿意给周安荣好脸色看。
谁能想到他临时反悔呢？
江顾玥根本不知道这条规矩，剧本也是原主自己写的，跟他没关系。
所以他小声对周安荣说：“我不记得了。”
钱导演连忙道：“那就删掉。你可不许再反悔了。”
毕竟，让一群女孩子围着他转圈，男主对他嫉妒万分的情节……
实在是拍不出来。
少了这段戏，江顾玥自在了许多。
几个人简单的聊了聊情节，导演示意他继续念台词。
“不要想得太复杂。”钱导演说，“只是大概熟悉一下剧本而已。”
江顾玥点了点头。
然而，在他念台词的时候，还是难免会考虑不必要的因素。
演戏，他可以心无旁骛。念剧本他却不怎么在行。
导演严厉的声音，也让他瑟缩畏惧。
他自己都困惑了。难道，就只有这种水平？
他天生不适合做演员吗？
曾在林祐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好好演戏。
说自己专业水平不差。
让好友为自己奔波。
让林祐为自己说情。
……
就在江顾玥第三次卡词时，他深吸了一口气。
死也要抓住机遇。
在那个地下室里，就已经下定的决心。
“导演，您念其他人的台词，我不看剧本，就当是演戏，可以吗？”
江顾玥给出了解决方案。
钱导演不屑地撇了撇嘴，“行。”
他才不信念台词都不顺畅的人，能背下来台词呢。
也不知道他演戏的时候，是不是还得让助理拿着提词器？
真是个麻烦！
就在导演脑中胡思乱想时。
他的余光中，看到编剧惊讶地捂住了嘴。
钱导演还没有转过头，他只听到了江顾玥念台词的声音。
“——我常希望没有遇到你，这样我夜里就能睡得着。我就不用惦记着外面，还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注）
那是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声音。
饱满而温和，阳光又带着傲气。
钱导演转过头一看。
仿佛间，他看到自己剧中的人，活了过来。
明天就是正式开机的日子。
周安荣这几天心情非常好。
他不过是个小经纪人，被林总派来监督江顾玥用的。但是，他的梦想还是看到江顾玥爆火的那一天。
看过江顾玥的演技后，周安荣觉得可以督促他，勤奋工作。
周安荣兴奋地推开江顾玥房间的门。
“导演让你明天早点过去，穿自己的衣服就行。”周安荣说，“我看剧组提供的衣服，还没有你平时穿得好呢。”
男二号是一个豪门富家子弟，穿着方面必然讲究。
剧组虽然在服装上下功夫，可惜，周安荣觉得并不时尚。
那还不如演员自己搭配衣服。
江顾玥点头，说：“知道了。”
周安荣看他一副十分自信的脸，突然怀疑起来。
“那你把带来的衣服给我看看？”
江顾玥想了想，痛快地答应。
他一边打开自己的箱子，一边说：
“你放心，我把家里最贵的衣服都带过来了。”
周安荣略微安心。
林祐对江顾玥真是没话说，只要是他看上的衣服，哪怕是高奢定制全球限量版，林祐都不会犹豫，一定满足他。
既然江顾玥说贵，那就一定不是便宜货。
不过，周安荣警告道：“拍戏不能色调夸张，也不能露出LOGO。”
江顾玥哎哎几声：“绝对符合人物形象。”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三四件上衣，挂在一旁。又拿出裤子、外套。
床上整整齐齐地放了几套衣服。
周安荣摸了摸下巴。
“居然……还行。”
虽然有些宽松，但质量不错。也很符合原文中男二的气质。
确实可以很帅、很贵、很衬托他的身材。
但是……
周安荣突然疑惑地说：
“我怎么觉得，你这几件衣服，这么眼熟呢？”
“啊？”江顾玥说，“是吗？可能你也见过吧。”
“……”
周安荣略一回忆，冷汗都出来了。
“你、你这几套衣服，不是林总的吗？！”
江顾玥也很惊讶：“这你都能看出来？厉害！”
周安荣还没来得及说话，江顾玥继续说：
“我挑衣服的时候，衣柜里花里胡哨的难看死了。不过我转念一想，我的老公就是霸道总裁，穿他的衣服准没错。”
“……”
周安荣简直要升天，江顾玥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得意：
“真是明智之举。我挑了几件他穿着可能小的衣服，我穿着正合适。”
“我求求您了……”周安荣有气无力道：“还有别的衣服吗？”
“没了。”江顾玥说得十分干脆。
周安荣简直想摇晃摇晃他，“你知不知道，林总的衣服都是国外手工定制的？”
“……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的衣服啊！”周安荣说：“而且什么叫穿着正合适？你穿着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你的号码！”
江顾玥眨了眨眼睛。
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于是问：“那怎么办？”
周安荣沉着脸把他的衣服全都翻出来。
除了林祐的衣服，就全都是白背心和牛仔裤。
“都不能穿。”周安荣说。
江顾玥：“没人会在意的。”
“不行。”
江顾玥装作听不见。他继续低头看剧本。
周安荣说了他几次，他都不理睬。
到最后，经纪人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战战兢兢地给老板打电话。
“是的，是的……怎么说也不听。对不起，对不起，麻烦您了！”
晚上。
江顾玥直接穿着林祐的衣服去读剧本。
他炫耀地给钱导演看。
“真不错。”钱导演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然而其他演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顾玥念台词依旧的糟糕，有时候全剧组的人都会小声笑话他。
但是钱导演却当做听不见，耐心地接受了。
“衣服很符合人物形象。”钱导演大手一挥，“明天就穿这件。”
江顾玥点了点头。
剧组里的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好像曾经见‘新声’传媒的老板，在电视上穿过。
应该是，错觉吧？
读完剧本已经将近深夜。
天气越来越冷，江顾玥吸了吸鼻子，趴在床上就想睡觉。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江顾玥立马接听。
“喂！”
声音就像是要撒欢的狗崽似得。
林祐轻轻嗯了一声，问：“在忙吗？”
“不忙，”江顾玥说，“我每天都可闲了。”
林祐静静地听他说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正事。
他问江顾玥，是不是把他的衣服拿走了？
江顾玥愣住，声音有些犹豫：
“有几件……对不起。你是要穿么？”
林祐没有回答，只是开口道：“不能弄脏。”
江顾玥连忙说：“那我绝对不会穿的。”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但江顾玥感觉，林祐是在微笑。
林祐轻声说：“给你送过去几套差不多的衣服。不要让小周担心。”
江顾玥可怜地说：“好。”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基本没有重点。
到最后，手机都发烫了，江顾玥才舍得和他说再见。
“好想你哦。”挂断前，江顾玥小声说。
林祐握着手机愣住了。
过了好久，林祐才想起来要将手机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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