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李云秋看着窗外，道。
飞机越飞越高，跨过乌云，顶上一片阳光。
飞机里温度略低，冉竹洲要了条毛毯，盖在李云秋身上，道：“我没想多。一旦回国的话，你绝对会离开我对不对？我都猜到了，所以，这次的航行，不是回家。”
李云秋：“……！！！”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兔崽子胆子真这么大，这是要牢底坐穿的节奏啊。等警方真的全球找他，一个非法囚禁的罪名不可能少。
“回国。”李云秋厉声道，“立刻回国。”
冉竹洲凝视着他，道：“中东很乱，到时候随便落个城市，换个身份，隐藏在荒漠的小城市中，能藏很久。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云秋瞪眼，寒声道：“你认真的？”
冉竹洲所说的不是不可行的，相反，可执行度很强——中东动乱，外国警力难以介入，随便往哪个旮旯里一藏，几年都不会被找到。
见李云秋似乎真的动怒了，冉竹洲耸耸肩，笑道，“假的。正则，你路上就没注意到目的地是海市吗？”
……我们今后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所以我不着急，慢慢来好吗？
就算你会离开我，我也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李云秋：“……”
他被用药了，而且冉竹洲掐时间点掐得极为准确，除了在景点，其余时间他都是的，能睁眼就不错了，哪里注意得到这么多。
一路上，两个人都相当沉默。
回到海市，已是正夏，十分炎热，路上太阳下，穿着清凉的姑娘们举着太阳伞，三五成群。
到达别墅时，正好下午傍晚六点半。
夕阳一轮，余晖撒落，整个别墅都沐浴在一层淡淡血色里。
两人没什么行李，一路上都是需要什么直接买什么。一个月的旅游结束，双方关系间的裂隙，反而越来越大。
绝对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冉竹洲将李云秋放到沙发上，李云秋也抬头看着他。
两人两两相顾，都在等药效过去。
等最后一个结果。
终于，十二点时，一天过去，新的一天到来——童话里美好的魔法失效的整点，梦幻褪去，露出背后的荒凉。
李云秋缓缓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酸软僵疼的腿脚，慢慢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着，李云秋走进房，关上门。
咔擦一声，门合上了。
冉竹洲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抖动，那是想要抬手拉住，犹豫再三却最终未动的结果。他陷在沙发里，低着头，起身来到卧室门前，悄悄地靠在门上。
古藤上的时钟指向三点。
贾维斯对坐在床边，盯着门看的李云秋说道：“冉竹洲还没有走。您明天要早起，要去公司，如果不想在晨会上无精打采的话，建议您早点休息。”
李云秋揉揉太阳穴，几分倦怠地问道：“黑化值多少？”
【滴。冉竹洲。黑化值90。】
——这一个月黑化值就没变过。
“我明明挺顺着他来着。”李云秋在床上躺下，抬起小臂，挡住眼。
贾维斯道：“减小黑化值的关键，在于化解矛盾——您很清楚应该怎么做的。只缺一个好好的解释。”
李云秋没有说话。
……
2014年，上海。
“又没接？”一个波浪卷发的东方美人，坐在沙发上问道，“你和你家小朋友怎么这次吵架吵得这么凶？”
这是李云秋回上海的第三个月，月末。
他约了高中几个在上海的校友，边打桥牌边商量事情。
“嗯。没接。根本就没吵架好吗，我真不知道他要生哪门气，这都仨月了。“
李云秋将手机拿离耳边，忙音渐远。他烦躁地将手机随手一扔，眼不见心不烦。
另一边，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像是从夏威夷度假回来的青年砸吧嘴道：“一个小时一个电话，你直接设置自动拨打不就行了，接通再转过来。”
李云秋咬牙切齿：“我想体验一下被挂断电话的感受。”
波浪卷发摇摇头，出了张牌，道：“我也觉的你做得冲动了，他的实验项目，根本不需要三个亿美金的经费，甚至不需要你插手。这将会是你做得最亏损的一笔投资——否则你家BOSS也不会将你流放到上海来。”
李云秋也出了张牌，道：“华盛顿直到今天，还有关于这件事的抗议游街，你觉得，不需要我插手？”
“那你也应该和你家小朋友商量好，再作打算。”波浪卷发皱眉，“缺乏沟通会很要命的，想想我是怎么和前任say goodbye 的。”
李云秋：“致命的错误。他肯定……算了，先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吧。我打算入私募。”
“嗯？？？”其余几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你岂不是要……”
李云秋点点头，语气近乎张狂：“对，把这烂摊子解决完，就走人。”
……
凌晨三点十五。
贾维斯道：“他还在门外。”
李云秋缓缓将小臂放下，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眶似乎有几分红。
妈的。真的败给这小兔崽子了。
他挣扎了几下，从床上起身，赤着脚走到门前，犹豫了片刻，慢慢抬起手，正准备打开门。
贾维斯道：“冉竹洲起身了。”
李云秋的手顿住。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李云秋指尖颤动，握住门把手。
紧接着，外面传来轻轻的、微不可闻的关门声。
卧室的门，始终没有被打开。
就像曾经很多很多的，未来得及开口的话，未能够解开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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