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维斯松了口气——如果它有气的话。
这三四个小时,李云秋都处于极端暴躁的情况下,它确定李云秋如果不是为了任务,真饿晕都不会答应。
李云秋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冉竹洲嘴角。
冉竹洲在李云秋面前俯下身,道:“不够。”
李云秋:“……”
贾维斯也简直要哭了:“求您别生气!!!就一下,忍一下就行!!!”
这弹幕式的狂吼,勉强让李云秋冷静下来。
他说道:“贾维斯,你给我安静。你是打了鸡血还是连了马达?麻利溜地系统自测一圈去,看看有没有染什么奇怪的病毒。”
贾维斯:“……”
您朝我发火有什么用?
李云秋挺起身,微微抬头,勾住冉竹洲的脖子,吻了上去,逐渐深入。而冉竹洲一动不动,也没有丝毫地回应,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献祭的信徒,面色清冷。
终于,等李云秋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要放开时,他反而一把抓住李云秋的肩膀,将他压住,猛地加深了这个吻。
冉竹洲的指尖发白,似乎是溺水的人,想要努力抓住仅剩的浮木。
【滴。冉竹洲。黑化值90。】
李云秋:“哦。”
贾维斯默默开了一个运行,来计算李云秋的愤怒值,此时愤怒值指数同样高达90。
贾维斯:“……”请问,它可以直接走程序哭吗?
等到李云秋几乎承受不住时,冉竹洲才缓缓放开他,拇指擦去了李云秋唇边水渍,喃喃地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冉竹洲唇角甚至是含笑的,但眼中的神色,看起来却有着压不住的悲伤。
那一瞬间,李云秋全身猛地僵住。
“我喂你吧。”冉竹洲说道,扶起李云秋,将食物送到他嘴边。
贾维斯害怕李云秋又生气,几乎维持不住冰冷的电子音,声音尖锐:“求!!您!!冷!!静!!!”
出乎意料的是,李云秋在居高不下的肾上腺素值,缓缓降低了。
李云秋很温顺地张嘴吃饭,等冉竹洲在他唇边吻了吻,端着盘子走后,他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
如果有对钢琴十分精通的乐师在这,应该能辨别出这是一首奏鸣曲——俄罗斯钢琴家李赫特弹过的曲子。
贾维斯:“……咦?”皮质醇含量突然增加了???
“别胡乱分析我的激素和心率,我再说最后一遍。”李云秋说道。
贾维斯:“……”
李云秋语气称得上威胁:“下不为例。”
贾维斯明显抖了一下,道:“……是。尊重您的选择。”
尽管贾维斯只是一个程序,但莫名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乖乖闭嘴,不再多问了。
而且……它的模拟运算没压中,冉竹洲并未停止给李云秋用药,反而加大了剂量。
李云秋开始昏昏沉沉,让人有种温顺的错觉。
每当冉竹洲站在床前时,都会觉得,锁在床上浑身无力的这个人,从一只利爪锋利的雄狮,变成剪除爪牙的家猫。
这让他有种病态的迷恋感。
他亲吻着李云秋的眉眼、鼻尖、薄唇、脖颈、锁骨,一路向下,李云秋就算是情浓时,也不怎么回应,咬唇闷声。
唇齿相碰的两人,各怀心绪,貌合神离,都始终坚持……
自己是对的。
一如当年。
曾经在纽瓦克机场,洗手间内,苏瑾压着李云秋,双眼赤红地问道:“……能不能不回上海?”
“不能。”李云秋理了理领口,道,“乖,你先回旧金山,把手头上的实验课题弄好。我最多最多两年就会回来。国内目前金融市场萎靡,可能会迎来周期性回暖。交给我的烂摊子也许能趁机解决……”
“如果不能解决呢?你要怎么办??你以后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下?!”苏瑾终于爆发了,“不要这么擅作主张好不好???校友会的一个学长也快答应给我资助,没有那么多,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李云秋顺口就想说——
史蒂芬???那个见鬼的“同性恋去死”主义者?怎么可能会答应你这种胆大包天的课题……
但瞥见苏瑾的神色,李云秋默默咽下这句话,状作轻松地说道:“还不信我?不存在不能解决。”
他对苏瑾真正在意的问题,避而不谈。
——这问题没法真正说开。
外面,提醒登机的播报响起。
李云秋拍了拍苏瑾,示意他起身。
这是一次相当困难的分别——
天知道苏瑾注视着那拖着行李箱走远的背影,费了多大劲才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当时的他,是真的想将李云秋抗回曼哈顿的公寓……特别、特别想。
想到发狂。
……
李云秋修了年假,长达一个月。也就是说,这一个月里,他玩人间蒸发,都不一定有人敢来找他。
冉竹洲反而有自己打算一般,在地下室疯狂了五天之后,就开始订机票、买东西、签护照,准备出国旅游。
李云秋:“……???”
我这个样子,你怎么把我带出去???
等到看到冉竹洲推上车的轮椅时,李云秋沉默了。
妈的混账东西,这是早八百年就筹划好了吧?
冉竹洲力气很大,把他抱上车,开车到了机场,然后很顺畅地出国。
驾照是四月份学的——冉竹洲要死要活地不让李云秋开车,只能拿到驾照,名正言顺地得到驾驶权。
第一站,是南美洲的伊瓜苏大瀑布,《春光乍现》里主角们未曾一同到达的地方,也是……那张老照片上,年轻的柳正则和顾瑜合影的地方。
冉竹洲立在他身边,长长的睫毛如鸦羽,沾上细碎水珠。侧面弧度美的惊人,李云秋路上已不止一次听到,各种语言的赞美,甚至有火辣大胆的妹子直呼他为“天使”。
震耳欲聋的瀑布水声下,李云秋没听清冉竹洲说什么,只看到他嘴唇的张合。
可能是……“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李云秋心想。
接下来的景点,就是满世界到处乱逛,没有什么目的性。
两人从巴黎铁塔到卢浮宫,然后在法兰克福的草坪上,听几个孩子朗诵歌德的诗篇,或者跨过伦敦城的金融交易中心,来到临近的圣保罗大教堂。
阳光明媚,天气很好。
温柔的光亲吻两个人的脸颊,落下的影交织在年代久远的砖石上。
甚至在苏黎世街上,有画油画的艺术家,戴着鸭舌帽,胡子拉碴,见到两人时,眼前一亮,恳求能不能让他画一幅画像——冉竹洲笑着拒绝了。
最后回到伦敦坐乘飞机时,天降大雨。
冉竹洲买了把伦敦百年老店里的木柄雨伞,很大,撑在两人头顶,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水花四溅,噼里啪啦,四周的砖石上,雨水淋漓。
雨帘替他们隔绝了步履匆匆的行人,以及街道两旁古老建筑。
“我不报警。”李云秋淡淡地道。
事实上,这一路上,他有无数的机会能让冉竹洲锒铛入狱,只不过……他默许纵容了。没有违背他的意愿,于是冉竹洲的所作所为,没有触及法律。
但如若牵扯更多的人进来……舆论一旦介入,那可就不一定了。
冉竹洲打伞打得相当小心,没有丁点儿的雨水飘到李云秋身上,反观他自己,背后已湿了一大片。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次回国,一个月期限已到——
是临界点。
冉竹洲必须放了李云秋,否则会立刻有人察觉不对,找上门来。
直到上了飞机,冉竹洲才道:“是不是我所做的一切,在你面前,都很可笑?”
可笑到毫不在意,甚至冷眼旁观地默许,到结束后,绝不留情地脱身而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