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楚起就被甩了一本数学基础知识。
邱然两眼盯住手机屏幕，冷冷道：“自己翻。”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都在最前面，超不出二十页。”
楚起翻了没两下就给还了回来。
“然然，反正现在考完了，我……”
他对知识的求知欲一点都比不上他对这么些天支撑他的邱然给出的美好蓝图的渴求来的强。
“打游戏，瞎啊，再吵捅你了。”邱然好容易才等到自己飘到地面，刚落地身边就几声枪声，没闲工夫去理会楚起。
楚起“哦”了声，就挪到一边听其他人的哭天喊地去了。
“我本来以为到了文科就不用再受数理化生的摧残……还是我太天真了……”高杨昌颤巍巍地放下了手里刚刚对完的数学答案，声音都有些抖。
林逸前猛得抽回了那份答案，没什么好气地说：“刚刚叫你们别对，你们非要对，这下好了吧。下周一才出成绩呢，这周末还要不要好好过了？”
“老林你心情不太好啊？”朱祥景好奇道，“考得怎么样？”
这话一出，林逸前的目光就横了过去。
“数学一百二没有了。”他语气愤愤，把桌拍得砰砰响，“我杀考试！”
对于他们这伙人来说，一百二是个好成绩，一百三则是可遇不可求，而一百四就是在梦里梦也梦不见的神级画面。
高杨昌瞬间大声喊了起来：“这还不够吗，给老子死！”
“草你马的我语文不过百的分还不让我要数学了吗？”林逸前的声音冒出了点火气，看上去是真的有点因为考砸而生气了。
高杨昌有点一愣一愣的把头缩了回去。
“干嘛呀。”孟婷婷在一旁给了林逸前一手肘，看上去心情十分好，“考都考了，这么在乎做什么。”
林逸前有些不甘地把话压了下去。
“班长考得不错吧？感觉对完答案你就神采奕奕的。”朱祥景看了他们好几眼，又问。
林逸前嘟囔道：“爱问死了。”
孟婷婷把他往身后一拍，笑眯眯道：“我数学感觉有110，真是太开心了！上了高中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高！”
孟婷婷全科都很均衡，就差一门数学，数学稳了她就快活，心态不是一般的优秀。
高杨昌轻轻一声叹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带期待地转向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楚起问道：“起哥，你觉得怎么样？咱俩还是好兄弟不？”
方才他听了一圈的成绩，只有他一个人估分在及格线以下，他现在慌得一批，急于找一个人寻求安慰。
楚起想了想，还是把手往他肩膀上拍拍，挑了一种不太直白的方式开了口：“我这次感觉特别好。”
一直看着直播不说话的刘斌才刚刚扯下一边耳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把目光转了过来。
其他人也有些好奇。
高杨昌愣愣地说：“哈？什么意思？特别好的感觉是几分的感觉？”
“我觉得我能及格……”
楚起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群人十分整齐的一声惊呼给盖了下去。
“啧。”邱然不爽地一下子把手机音量拖到了最大，耳边顿时炸起了一阵枪声。
“起哥，你吹的吧？你上学期期末数学20分我可记得牢着呢，你还想一次性进步个七十分？”在旁边一直没有讲话的晁江闷声开口道。
楚起每回数学考试都想着“反正都不会”，一概不看题目，全都瞎写，上次期末就只蒙对了四道选择题。
孟婷婷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神情变得有点复杂。
“我这不是还没对答案吗？但是我的感觉很OK……”楚起依旧是话没说完，又听见一阵整齐的“切——”。
“反了反了，现在都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楚起无奈道，“我同桌罩我呢。”
邱然十分适时地连开了几发枪，嘴里念叨着：“刚得过我吗跟我刚……”
周围的人顿时静了下来。
高杨昌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这真的有点吓人……您能不能别没估分就这么吓唬我？”
“还有更可怕的呢。”楚起朝他笑了笑，随即转头朝邱然招呼了声，“然然？”
邱然神色十分凝重，眼睛没从屏幕上挪开一分一毫，沉着声音回道：“说。”
“你数学估多少？”楚起问。
邱然的手机突然传出了大声的爆炸声，接着就是一阵枪弹声。
“操。”邱然把头抬了一下，换了个拿手机的姿势，“炸车……”
所有人屏着呼吸等他的回答。
“就剩三个人，等等。”邱然分了个眼神给他们，随即又把注意力移了回去。
楚起盯着他看了一会，直接开口道：“他说他数学……”
邱然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呼出一口气：“杀光了。爽。”随即抬起头，朝着他们略微歪着点身体，“我估数学？”
“一百五啊。那还用说。”
朱祥景呵呵笑了一声：“不问了，伤身体。”
“王者，您为何屈才来到这里……”高杨昌的神情有点恍惚。
楚起在一旁晃着手：“会不会说话？不来怎么认识我？”
他们闹了半天，眼看终于是把话题从成绩上转开了，晁江沉默了很久才突然开口道：“同志们我说一件事情哈……”
看着其他人把目光转了过去，朱祥景轻轻叹了叹气。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突然……但是吧，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晁江组织着语言，视线轮流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停了一小会，才继续开口道，“我下学期就不在这念了，我得出国了。”
“啊？去哪？”高杨昌懵了懵，有些没反应过来。
“加拿大。”晁江小声说。
刘斌沉默了一下：“就你那英语水平，不去了呗。”
“哈哈哈哈哈……”晁江笑了起来，又晃了晃手，“不行呀，已经决定好了。”
场面突然安静了起来。
邱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默默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楚起低声问了一句。
“明年一月？”晁江语气略有点不确定地回答道，看着他们的气氛沉了下去，又马上开起了玩笑，“干嘛呀？还有两三个月呢不是？想我的话这段时间多请我吃几次饭啊？”
“两个月前才认识你，两个月之后你就要走了，感觉有点唏嘘。”高杨昌的语气有点低落。
他们这个圈子里，刘斌和高杨昌都是高二年才认识的。但是男生之间的感情热度可以炒得很快，感觉对了升温只是秒秒钟的事情，晁江的性子又很好相处，不过才半学期过去，他们一伙人就已经混了个烂熟了。突然听见这么个消息，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们依然不是很高兴。
楚起和晁江已经认识了快四年多，听到这个消息却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略有些疑惑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临时起意，真的是临时起意。”晁江摆着手，“我只是找个时机提一下这件事，你们别这样啊……考试都考完了，开心点！”
“看来得找个新室友了……”楚起嘀咕了一声。
晁江哭笑不得：“哥，你不是吧，这么冷酷无情，居然只关心这个问题吗？”
邱然斜着眼看了楚起一眼。
“哎。”楚起考虑了一会，突然开口，“你们周末要出来玩么？”
邱然一个抬头：“嗯……？”
“我过生日，来不来？”楚起看了看周围的一圈人，问道。
话说出口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到家回想起来就追悔莫及。
“我这是干嘛呢！啊啊啊啊——”
邱然看着楚起给自己一条一条地发消息咆哮，撩着头发往床上靠了下去，另一只手抓着手机回道：“怪谁？”
“谁让晁江说得那么煽情……我一时冲动啊！”楚起飞快地发了一排表情包。
邱然不知道要回什么，就回了一句“呵呵”。
楚起那边安静了一会，又问：“晁江这事儿，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邱然打了几个字上去，又觉得不太妥，删光了之后，改成了“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不深，也就感觉要少一个能叫得出名字的人。”
楚起回道：“他和我说，因为没认识多久，还担心你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不会。”邱然下意识地回道，“你们这伙人天天缠我，不熟也算是认识的了。”
隔了一会儿，楚起才发了一句：“我呢？”
“你缠得最厉害。”邱然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了上去，“你比他们要强一点。”
楚起又回了一句：“只要缠着你就能和你建立起更加深厚的感情了吗？”
邱然看着他瞬间把这条消息撤回之后，把“感情”两个字改成了“友谊”，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
“看人。”
这话发出去之后，邱然又不是很想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他自觉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很被动，而且很封闭的一个人，于潮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仅有的一个稍微接近一点的人了。要不是有楚起这么一个存在，邱然还真没想到自己真能在短短一小段时间里就被收服了，而且本性还暴露得那么快。
自己十多年来都不曾改变过的十分强烈的戒心，此时居然收敛得如此没有原则。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他身边的人，接受得也总比其他人要快。
这好像没有理由。
真的会有人拥有这种奇妙的能力吗。
邱然原本是不信邪的，但楚起不仅一次地用自己的存在来告诉他。
会的，就是会有这样一个人，哪怕你层层戒备，他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而入，毫不讲道理。
而他现在又有一种直觉。
自己好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楚起那边又静了好长一段时间，屏幕上头那句“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几次，邱然没忍住，打了句“你生日要不要”。
“好吧，那我直白一点问。”
楚起突然这样发了一句过来，叫邱然一下子删光了输入框里的那句话。
邱然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楚起才又发了一条。
“那我行吗？”
才刚刚看清，邱然就一下子把手机屏按灭了。
“我操他妈的什么意思……”邱然捏了捏鼻梁，叹着气又点开了手机屏幕，重新看了那条消息好几遍，犹豫了许久，才打了一个字下去。
“行。”
这一句话刚刚发出去，楚起几乎同时发了一张表情包过来。
熊猫头，金馆长脸，配字是“挚友！你愿意当我的挚友吗”。
我操/你妈的浪费感情！
邱然气得牙痒，又飞快地打了一句“你做梦去吧”，结果才发了过去，楚起就又把那个表情包给撤回了。
邱然无语地看着那条撤回，想了想，还是把自己那条也撤了回去。
“那到底是要怎么样喽！”楚起依旧沉默了好一会才发道。
邱然已经放弃了理会智障，顺从地回复：“我说，就你行，你最行了，好吗？”
想不到一句敷衍也瞬间让楚起快活了起来。
“好啊。太好了。”
看过去他十分雀跃。
“那个什么啊，然然，你之前答应的，还算数吗？”楚起似乎有些想要转移话题，才发完那句雀跃的回复，就马上接着道。
邱然知道他在讲生日的事情，但还是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答应什么，我怎么不记得。”
楚起：“就您之前说给我过生日送礼物还要给我一个巨大的拥抱的事情，记起来了吗！”
这慌撒得好精彩喔！
“呵呵。”邱然毫不客气地回复道，“三元一把，十元三把，您配吗？”
楚起干脆就回了个表情包回来。
“我当然配了。”
“什么？您配？”邱然的嘴角有一种上扬的冲动，“您配几把？”
看着楚起发的一大串表情包盛宴，邱然瞥了瞥书桌的旁侧。
那里有一个算得上精装的袋子。
他看了几眼，还是下床把那袋东西提到了桌面上。
沉甸甸的。
手机提示音还在疯狂乱他妈响起，邱然点开了自己和楚起的对话小窗，最新的一条消息内容已经是“干脆我把他们都赶回去，你跟我走吧，两个人去过光棍！”，邱然啧啧嫌弃道：“不守信用的男人。”
“喂。”十分冷酷地用一个字掐住了他的话头，邱然又发了一条过去，“问你。”
楚起瞬间安静下来。
“下个月有空么？”邱然一手撑着桌面，看了看桌上的日历，“我要约你。”
“我操，真的？”楚起回得飞快，“当然要有空，没空也得有空！要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邱然拿着铅笔在一个日期上圈了一圈，另一只手打着字，“就陪你去看你奶奶，头发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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