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的一晚闹归闹，考试带来的紧张氛围还是半点没变。
几乎所有人都想在最后一晚抱抱佛脚，洗清前几天好不在乎的罪孽，就连原本每天都在q/q上分享自己游戏心得的于潮也换了个“别吵吵哥在学习”的个性签名，当真一晚上没找邱然讲骚话。
可能也就只有楚起和邱然两个人能够没什么心理压力地半点书没看就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到了班上，邱然也十分少有地感觉到了一丝正儿八经的学习气息。
他才刚在座位上坐下，余光就扫到了一群抱着习题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人，连书包都没来得及脱就立马往桌上一趴，动作之迅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痕迹。
周边的人都传来了懊恼的声音。
早就在一旁趴着的楚起感觉到了动静，转了个脑袋微微睁开眼睛，用略显沙哑的嗓音低声说了一句“早啊”，就顺手帮他把绷紧的书包带拉松了。
邱然抖了抖肩膀，让书带滑了下去，小声“嗯”了句。
直奔邱然而来的孟婷婷和她的同桌还是晚了一步。两个人在他们的课桌前无言的站了一会，看他依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好叹了叹气，放下书自行地小声讨论了起来。
楚起把自己睡乱的头发理了理，饶有兴趣地歪着身子也凑上去看了几眼。
“话说，这个公式你还记得吗？”孟婷婷同桌吴薇儿皱着眉指着其中的一个步骤问道。
楚起抓着一支笔，轻轻划了两下，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孟婷婷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说：“这个太复杂了，老师说不用背。”随即又朝着楚起问，“邱然待会有空给我们讲讲题吗？”
楚起三两下看完了题目和她们的解题过程，随口回答：“待会帮你们问一下。”
孟婷婷点了点头。
吴薇儿看过去还是有些苦恼，把书往前翻了翻看了几眼，刷刷地写了两排的计算，嘴里念叨着：“可是我觉得用那个公式会很快哎？嗯……不过数字好难算……”
孟婷婷正想回答点什么，就听见楚起说：“确实会快，像你们写的这样做就没有考虑另一种情况了，只要代入这个公式，马上就能得出两个结果，然后求出两根和……”
说着他就突然消了声。
“嗯？这样吗？”孟婷婷不自觉地就跟着楚起的思路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惊讶，“不是吧，楚起，这题你会做？”
原本还在代入公式的吴薇儿也惊了一下，看了看楚起，又看了看题，不禁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要坚定自己原来的观点。
“我乱说的。”楚起马上止了口中的话，随手在作业纸上画起了圆圈，试图盖住自己方才的字迹。
孟婷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就着刚才的思路继续往下写着。
没等她们作出什么回应，楚起就又抬了头略微眯着眼睛冲她们笑笑，指着邱然说：“你们让他多睡一会，他这两天为了超我的跳一跳排行简直是费尽心血了。”
“瞎几把讲，完全是轻而易举。”
邱然的脑袋仍然埋在臂弯里，突然闷声开口道。
看着原本好似睡得很死的一个人突然开了口，孟婷婷和吴薇儿都愣了愣，随即马上明白了点什么。
楚起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冷静一点，她们还在呢，这么快就暴露了。”
“啧。”
邱然静了片刻，肩膀上耸了一点，隔了一会儿又放了下去，直起了身子，百不情愿地眯着眼开始看起了题目。又用余光又扫了一眼楚起在纸上随便圈圈画画的图案，除了隐约能看出底下是一个复杂的式子。
他呼出了一口气，把下巴往楚起的方向略微扬了一扬，对着孟婷婷说：“你们问他，他会。”
“他？”吴薇儿愣了愣，看了一眼手中的，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
这话一出口，吴薇儿便觉得有所不妥，小心翼翼地给楚起一个抱歉的眼神。
这也不能怨她，楚起往常确确实实明摆着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问题学生，他要是能做出一道数学压轴，简直比乞丐喜提和谐号还要令人震惊。
楚起也不在意，在一旁笑道：“不教就不教，居然让她们问我，你也太无情了吧。”
“我知道你会，别逼逼。”邱然满脸写着嫌弃，不耐烦地用手指戳着纸面，“你只管讲着就行，其他话别那么多。”
楚起只顾似笑非笑地朝他摇了摇头。
吴薇儿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方才一直在埋头苦算的孟婷婷突然抬了头，抱着习题册拉起她的手说：“没事不用了，我会算了。”
说着便给楚起投去一个诧异的目光，随即拉着吴薇儿就到一边对着题目讲解了起来。
吴薇儿一面听着，一面也有些惊讶地朝楚起的方向看了过来。
邱然挑着眉毛：“为什么不想讲？反正成绩出来之后她们也会知道你天赋惊人……难道你不打算好好考吗。”
“我没有不想讲啊。”楚起有些无奈，略带迟疑地把作业纸推了过去，“道理我都懂，不过两根之积怎么算？我不会。”
纸上胡乱写着几排字，后边的结算过程几乎十分完美，只是没有数值。
邱然盯着那个空着答案的式子看了半天，脸僵了僵：“……你为什么不会？”
楚起理所当然：“你笔记没写我为什么会？”
邱然：“……”
你会帅气地耍着滑板，骑着摩托车炫技，会踩高跷，还会踩在钢丝上跳舞，偏偏就不会走路。
这说不通啊，小老弟。
邱然无奈地抓起了笔，朝楚起招了招手，刷刷地写下了推导过程，语气带着万分嫌弃：“你看……”
楚起愉快地应着声。
路还很长啊。
好几天没出现的晁江哭丧着一张脸来了学校，无视了一群人吃惊的问候声，一言不发地走到通知板上看了考场座位表，又一言不发地挪到了楚起旁边，神情有些复杂：“起哥啊……”
“你这么些天去哪了？”楚起看见他，还有些惊讶，“我上次还想告诉你这周末我就不和你一起去打球了……”
“没事，反正我也没空……”晁江有些欲言又止，晃了两下脑袋，又指着通知板问，“不是，起哥啊，你不去看看表吗。”
楚起往那边瞟了一眼，无所谓地一耸肩：“我从来不看的。”
邱然在一旁点了点头。
附中的考场每次都是按上一次大考的成绩来排座位的。
高一的时候，除了第一次没把好考进了前十，邱然每次都能控制好分数，大概在二十多名之间不定，但总归还是没有出过第一考场。
而楚起也同样稳定，从来没出过最后一个考场。
尽管分了文理科，但最好的那些依旧在最前面，最差的那些也依旧在最后面。
他俩从来都不用看座位安排表。
“起哥，你还是去看看吧。”晁江叹了叹气，还是坚持地重复了一遍。
楚起不解：“什么事情这么玄乎？”
晁江摇了摇头，朝着手表看了一眼，马上向他们摆了摆手，就拉着朱祥景出了班门。
隐约听到了一个踉跄声。
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始考试了，班上的同学也纷纷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教室里一片纸页翻动声。楚起随手抓了自己空落落的书包，漫不经心地走到通知板旁，撑着墙壁看了起来。
邱然走到一边站着，也随意地扫了一眼。
“没什么问题啊。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楚起纳闷地抬了抬头，看着晁江的背影，又仔细地重新看了一遍，“有什么……”
冷不防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睛突然暗了暗。
邱然单肩背着自己的书包，往楚起的名字旁边看了过去，一边问着：“怎么？”
“没……”楚起的眼神停在某个位置多看了几秒，随即转过头对他笑笑，“走吧。”
邱然看了他一眼，拉了一把他的包带，把他一起扯出了班级。
楚起，考场号B5，座位号25，考试科目六科，监考老师……准考号……学籍辅号……
有什么特别的……？
邱然的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楚起的考场在文科五班，邱然的则是另一头的高一11班，是同层中距离最远的两个班级。一出班门，楚起和邱然就要朝相反的两个方向走。
楚起看了邱然一眼，招了个手，把头一转：“那我……”
“等等。”邱然看着他略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开口道。
楚起先是脚步一顿，然后疑惑地回了头。
“以后的考试，”邱然说，“我要你跟我一起。”
楚起愣了愣。
一起？
在文科考进第一考场，难度就相当于高一考进年段排名前一百。
附中高二年足足八百多人，而楚起的名次排在最末段。
这不仅仅是几百分的问题。
“走了。”
邱然朝他歪了歪头，侧着肩膀，把另一边书包带拉了上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你来说，我看也不算什么难事。”
楚起继续愣了没一秒钟，随即便没忍住笑开了。
“考试加油。”他笑着说。
邱然才在考场黑板上看了座位，就听见某处传来一声极不友好的“啧”声。
他才轻轻一回头，就看到某个人慢慢移开的目光。
邱然径直地走到了那个人前一桌，确认了桌上的座位号，刚把书包放了下去，又听到身后那人的一声冷哼。
“什么人都能……”
那人嘴里嘀咕着什么。
邱然挑了挑眉，重新提起了书包，又使了力气往下一放，直接把那人的话逼了回去。面无表情地回了头，又冲他嘲讽地一勾嘴角，随即翻出包里的考试用具，快步地把书包往讲台一丢，顺带着又往座位表瞅了一眼。
03号……
郝俊。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邱然抬头看了看底下坐着的那个冲自己的瞪眼的人，不禁有点想笑。
“也没有很俊吧。”
回了座位，他还在因为自己“哒”地一声关上了眼镜盒而揉着被响声惊了的小心脏，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小声的“你凭什么坐我前面一个位置”，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转过身，手肘抵住了郝俊的桌面，金丝眼镜因为他的动作向下滑了滑，邱然也不去推它，只是自顾自地歪嘴一笑。
坐他们俩旁边的两个学妹有些看呆了。
“做什么？”郝俊下意识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气不善。
他面前摊着各种各样的资料，凌乱至极。邱然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就嘲讽地把他桌面左上角的座位号纸撕了下来，重新往桌上一拍，还细细地帮他贴紧了。
郝俊顿时觉得那个03的数字有点扎眼。
“下次不坐你前面了。”邱然朝他扬了扬下巴，往身后的第一桌指了指，“我坐那。”
语气平淡无奇，内容猖狂至极。
刚走进来准备要坐在第一桌的女生听到这句话，顿时不知道该不该坐下。
“死娘炮……”郝俊有些气结，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只好小声地骂了一句。
邱然这才扶了一把眼镜。
“干一架试试。”
楚起坐在椅子上发了十分钟的呆。
考试预备铃一响起来，他就死死地盯着门口看着，直到一抹鲜红伴着高跟鞋声出现在了那里。
看着那人抱着一叠考卷，在讲台上细细地看起了座位表，楚起轻轻一打响指，眼神越发冷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走了进来。”他深深呼吸了一口。
前两桌的男生吹了一声口哨，互相开着玩笑：“怎么说，看过去胸大不大？”
“长得还不错，还穿黑丝，看起来真的很骚啊。”
坐在一旁原本很是拘谨的学弟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凑上去问了句：“这女的监考严不严？”
“严不严重要吗？看她那样，不是什么好货。”
一群人讥讽地笑了起来，满嘴跑火车。
楚起垂着眼帘，冷笑了一下，轻声说：“这里也都是垃圾。”
前桌的男生没有听到，只是突然一回头，冲着楚起笑了起来：“你就是楚起吧，打个交道啊，这女的你打几分？”
另一个男生提醒道：“嗨，人家搞基的，你不记得了？”
“啧啧，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前桌的那个坏笑了起来，凑近了点，“我们社会起哥肯定是男女都吃好吧——我们起哥什么人啊是不是。”
其他的男生连连附和。
楚起以往考试，都只跟自己同班的聊天，还从没注意过他们这些人都在说什么，这一次算是见识到了。
看楚起一言不发，前桌的那个又忙继续说了下去：“说真的，起哥，你说说，干男人和干女人区别在哪？就没那俩东西嘛！那有的女的还没胸呢，男的还多个把……”
“什么时候闭嘴？”楚起冷笑，“傻逼东西。”
那女人在讲台上看完了座位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是德育处施娉红，希望你们在我眼下，不要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否则我校绝对不会留你。不管你是交了择校费还是走的什么后门，经我发现，直接带德育处，请校长处理。”
这几句话说得考场里的高一生一愣一愣的，略微有些忌惮，但文科末端的学生中有很多都是高一横着走路的，压根不怕这套说辞，这番话听下来，引得一些人直接嘘出了声，开始哄堂大笑。
“你们要想以后做社会的渣滓，随便你们，这是你们的事，你们又不是为我而活。”那施娉红挺直了腰背，语气带着不屑，“但你们都给我注意了，别以为我会客气。”说着眯起了眼，直看向楚起的方向。
“特别是……某些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