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然在办公室那样一喊，硬生生地又把自己的名号打响了一个度。
虽然白依茹揪着这件事笑了很久，但老王却对此特别满意，专门抽出课上的几分钟时间把这件事热情激昂地分享给了他们班上的同学，要他们为邱然积极的学习态度鼓掌。
结果全班一回头，就看见他们积极的学霸和他的同桌一起在桌面上趴着。
此举给了不少同学一个好的狡辩理由。
不过大多时候，邱然还是学的很认真的。
仅限于上学期间。
上一秒还在奋笔疾书的邱然在放学铃声响起之后突然停了笔，第一时间就去掏自己的手机。
楚起在一旁埋头打着游戏，突然看见邱然的账号登上了，在游戏里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邱然把手伸到他面前给他比了个中指：“我就在你旁边，你发消息做什么。”
“我操，真是你？”楚起朝他的手机界面看了一眼，饶有兴趣道，“不继续学了？”
“我又不是求个读书致死才学的习。”邱然利索地签了到，开始做起了每日任务。
学归学，这些他倒也一点没落下。
“今天还点那些？”楚起随手开了外卖软件，上下划动了几下。
邱然应了一声，抬眼扫了一遍班级，大概是中午赶着吃饭，才放学没几分钟人已经基本上走光了。
“晁江怎么缺了这么多天的课？”想到以前三个人吃饭的情景，邱然又随口问了一句。
楚起没抬头：“不知道啊，上周末就没来我们公寓，可能因为快考试了吧。”
“还能为了逃考试不上课？”邱然不能理解。
“他家有矿。”楚起开玩笑地说。
刚发送了订单，楚起就放下了手机，撑着脑袋歪头看向邱然：“别成天想着考试了，你看看我。”
邱然专注着打游戏，有点不耐烦：“干什么？”
“看我，你想起什么了吗？”楚起凑过去对他咧起嘴笑。
邱然大方地分给他匆匆一瞥道：“想起傻逼。”
“好吧，再给你一点提示。”楚起坐正了，“考试什么时候？”
“七八/九。”邱然脱口而出，“怎么？”
“再往后推两天。”楚起又说，“想起来了吗。”
邱然看着手机屏幕跳出胜利的画面，斜着头看向他，略一思考，说：“11号……你过节？”
楚起激动地一拍手：“对！我过……”说到一半就顿住了，试探地问，“然然，你该不会是不记得……”
“不记得什么。”邱然露出一脸不解。
楚起看了他好久，把身体挪了回去：“……ok，I'm fine.”
真是冷漠啊，他可爱的同桌儿。
邱然轻轻笑了笑，低声说：“都这么大了还找别人要礼物吗。”
楚起靠着椅背反应了一秒钟，重新凑了上去：“你记得。你耍我。你变了。”
“嗯呢。嗯呢。”邱然拣起笔转了两下，又重新翻开了数学习题，“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就很简单。”楚起重新燃起了希望，“就想我们俩出去，找一家安静的店铺，买两个小蛋糕，插两个小蜡烛，简简单单过个节就得。”
“你当约会呢？”邱然想象了那个画面，翘了翘嘴角，“其他人呢？你以前都这么过的？”
楚起摊了摊手：“我以前不过生日的。”
“今年怎么想过了？”邱然问。
楚起没回话，对着他眯着眼笑了笑。
邱然看着他笑，伸着食指在他面前一竖：“停。”随即低头看着习题册，“我考虑考虑。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楚起收了不正经的表情。
“这次考试，认真考一回，让我看看你究竟到什么程度。”邱然用笔尖敲了敲桌面，“明白？”
“啊？”楚起蒙了一下，随即马上摆起了手，“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真没有隐藏实力，我是真的不会做啊？”
邱然看了他两眼：“附中在城区，分数线挺高的吧？你怎么进来的。”
“当时我有个朋友把他笔记借我背了。”楚起忙解释说，“我切着分数线进来的。”
“背笔记进来的？背了多少？什么内容？”邱然毫不含糊地继续问。
“就十多本，就是一些重点，还有题型什么的。” 楚起回答说。
邱然沉默了两秒，又问：“你现在还记得吗？当时背的。”
“全记得也不可能吧，我又不是什么天才。”楚起挠了挠头，“也就大概都记得吧。”
邱然皱着眉环起手向后一靠。
“靠。”他啧了声，伸手往抽屉里翻出几本活页本，往桌上一摊，抬头对他说，“你太让人不爽了。”
“嗯？”
“这样。”邱然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这些就是这学期英语和文综的笔记，还有高一的一些数学基本题型，你在考试前给我背完，我就给你过生日，还买礼物，怎么样？”
由于才过去半学期，各科的要点都不是特别多，每个本子邱然都没写满，但全加起来也不少了。
“背下来就行吗？”楚起翻着那些活页本，“背了我也不一定能考好啊。”
“‘就行’？你别废话背就是了。”邱然不爽道，又掏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刷题软件，直接滑到排行榜给楚起看，“然后，你至少在考试前刷进前五。”
楚起凑上去看了一眼，排行第一名的QR刷了八百多道，第五名也有快五百道。
“……我操，你们都疯了吧。”楚起有些惊了。
邱然收了手机，淡淡道：“这只是从这个学期开始的排行。”
“……我做五道最多了。”楚起小声说。
邱然看着他：“你做不做？”
“做。”楚起马上接话道，又说，“但是，然然……”
他话没说完，桌面上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邱然扫了一眼，马上推了他一把：“行了，去拿外卖。”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邱然又马上说，“我饿了。”
听他这一句出口，楚起马上咽下嘴里的话，比了个OK就背上包出了班。
邱然扫了一眼桌上的笔记，又伸手把它们一本本堆好，嘴里念叨了一句。
“这种人在混着不学，这个第一我拿了也没什么意思。”
第一天晚上楚起还在跟他抱怨说：“我他妈什么都不会，根本做不下去啊。”结果到了第二天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打了通电话过去，楚起说：“妈的竟有一丝爽感。”
邱然：“傻逼。”
第三天楚起就开始翻他最近的新笔记。
邱然有些恼火：“□□妈的别跟我抢！”
楚起还在坚持：“我很快的！你信我！”
时隔许久，邱然再一次看到林秋就是在考试前一天的晚上了。
刚到家，才在玄关换鞋就被刘妈拦了一下，轻声提醒他说：“你妈妈回来了，脸色特别差，你要多关心一下。”
邱然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远远地就被林秋唤了一声，只能匆匆对着刘妈一点头就进了客厅。
林秋带着十分明显的倦容，才刚瞧见他的样子，就把他叫到跟前，涩着嗓子，开口第一句就问他说：“你明天考试？”
邱然看着她有些血丝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好考。”林秋伸手把邱然额前的碎发理了理，“我对你没什么别的要求了……”
邱然不知道说什么，就没做什么反应。
“我知道你最近可能有些事情……我也知道你发现家里可能出了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乖乖读书，爸爸妈妈会解决的，好吗？我不求更多了，你做个普通人就好，我不要求你做最好，做个普通人就好……”林秋有些语无伦次，说完这些话就轻轻推了他一把，“好了，去复习吧。”
邱然的脚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没什么事，你以为我有什么事？
家里有事你会和我说吗？
爸爸妈妈？
考前我从来不复习。
我就是要做最好。
我不可能做一个普通人的。
已经不可能普通了。
对着林秋凌乱的发丝，这些话邱然一句都没开口。
重新揉乱了额前的头发，邱然低低地说了句：“辛苦了。”
辛苦了。
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回房间刚打开手机，楚起就像受到了什么特别讯息一样，马上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邱然打开一看，是一张截图。
“你起哥”，刷题数291道。
楚起又发了一条：“我的极限了。”
隔了一会又收到一张“您行行好吧”的表情包。
尽管心情很差，邱然还是不由得朝着屏幕笑了笑。
把林秋的事情搁到了一边，又翻出了刚刚在车上截的图，给楚起发了过去。
跳一跳，分数888。
楚起那边沉默了片刻，发过来一条：“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邱然回道：“怎么老子不厉害么？”
楚起飞快地回了句：“好厉害呀！你超厉害的儿！”
这语气是想干什么？
“？”邱然的回复简单易懂。
楚起撤回得也飞快，又重新发了一条：“厉害厉害。真棒，然然。”
邱然又不觉地对屏幕弯了弯嘴角。
“你也厉害。”
这一句一发出去，邱然就马上撤回了。
“我看见你夸我了。”
“撤回做什么。”
“你别怕我骄傲，我需要鼓励。”
“然然？”
楚起一连发了好几条过来。
邱然朝着屏幕看了几眼，重新又发了一遍。
“你很厉害。”
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进去：“加油吧。”
发完之后，对面的楚起没有什么反应，邱然才想着是不是还是撤回了比较好一点，就看见屏幕上显示楚起发了一条新动态。
邱然点开一看，是他刚刚发的那两条消息的截图。
没有把头像和名字截进去，仅仅只是两条消息。
楚起也没配其他的文字，只是打了一个感叹号。
不过这条普普通通的消息才刚发出去，瞬间就有了十多个赞，还有人在评论区跟着“99”的队形。
邱然沉默了一下，有些看不懂这些数字的意思，伸手一滑屏幕刷新了一遍，瞬间又多出了好几条这样的评论。
邱然在一堆“99”当中找出了几句不同的评论。
-社会起哥居然还会发说说！
-这是哪位幸运儿？居然被起哥发空间了！
-起哥看我，起哥看我！
-起哥要是翻我牌我手抄够格！
邱然想了想，给于潮发了一条：“99什么意思？”
于潮秒回了一串省略号。
邱然又发了一条“？”。
还没等到于潮给他作出解释，他就收到了班群里一条匿名消息的艾特。
-@邱然然哥！起哥发的那条说说是不是你！
邱然对着这个人的头像和名称愣了两下，用手怼了几下他的头像，点不进他的资料，就直接回了一个问号回去。
-楚起：你们问那么多干什么，老老实实评99就行了。
楚起这一条刚发出来，马上就被一片“99”给刷了下去。
邱然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这片“99”，就收到了于潮的回复。
一张百度知道的截图。
“99是对于情侣之间能够天长地久的祝福。”
“我操。”邱然重新回到班群的界面，看着一大片“99”，发了一条省略号。
-白依茹：明天考试不懂吗一个两个的都在干什么呢？
班群瞬间静了下来。
邱然马上跟了一条“说得对”。
-白依茹：评什么99呢？谁和谁啊？
邱然的右眼皮跳了跳，手下意识地打着“和我没关系”。
-楚起：邱然
-楚起：和我
邱然猛地一按删除键。
-邱然：操/你妈
邱然还在研究怎么拉黑好友，就看到白依茹又发了一条消息。
-白依茹：99
突然带动了一大堆窥屏的人一起评论。
邱然怒而屏蔽了班群。
再一看楚起方才发的那个动态，评论已经是一片“然哥争取考第一，起哥争取不倒一”的整齐队形了。
楚起好像完全不介意，自己也很心大地跟了他们的队形。
隔了一会，又评了一条：“然然肯定是第一，犯不着争取。”
邱然盯着那句评论看了许久，也打了一行字上去。
没什么犹豫的点击发送，然后直接关了手机。
“楚起不可能倒数，不需要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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