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该为他们每个人的人生负责?”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向你们一样有地位有身份有能力,可能在你们只是一个眼神一句无心之语,却是别人努力二三十年甚至更久就只是为了那一次的机会,只因为倒霉的碰上了我就要付之一炬。”
龚玉修突然笑出了声音,“原来我的瑞源还有英雄主义情结,喜欢把过错和责任一并扛在肩上。只是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你想一切都会按照之前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我想?”
形状优美的下颚轻轻搭在王瑞源的肩膀,笑着,“责任、希望,只要你想,我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王瑞源从来不曾质疑龚玉修拥有这样的能力,说生来平等的人从来只是种希冀,时间可以让我们在成长中认清很多事情,包括他人的无所不能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王瑞源侧头,开始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龚玉修,他不明白,这样转了一圈会只因他们间的一问一答就真的全都解决了吗?
“我其实不要求那么多,甚至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让……把我的戏份剪掉都行。”想到曾经那双敷在自己眼睑上的一片血红,王瑞源声音微窒,眼神却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我想让你知道对于我来说你和兜兜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说的我就会听,但是我觉得这和我的事业完全没有一点的冲突,那件事也确实是我的错,可是我不能因为摔过一跤就再也不去尝试走路,我知道你想保护我想保护我们,只不过我也想有自己的坚持和喜好,以后我会很小心很小心,假如哪天我们再有孩子我一定好好保护他,我哪也不去就乖乖在家里一直到他平安降生。”
龚玉修一笑,忽然真假参半的问道:“真能保证吗?”
“啊?当、当然是真的。”
“乖乖呆在家里?”
“嗯,只要以上条件成立,我保证!”
“很好。”拍了拍王瑞源的头,龚玉修拉着薄毯盖在两人身上,“我陪你休息一会儿,晚上带你去布诺的医疗室,或者——你想去冯敛那里?”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挺好的,昨天那是意外。”大概没谁是喜欢往医院那种地方走的,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要迈进那个门,王瑞源自然也不能免俗,特别是在知道肚子里揣了个兜兜之后,然后又没了那个孩子,随后那种紧张恐慌的感觉更是直线上升,时至今日都没缓解多少。
“你想让我放心吧?”龚玉修轻声道。
王瑞源一下子没了脾气,只能应着,“那就去冯敛的医院吧,我也好久没去看他。和我姐的好事眼看着也近了,要说我和兜兜都可以算作是他们的媒人呢。”讲到这里,王瑞源忽然笑了起来,“其实想起来还是好事多,最后好像都成了挺圆满的事情。”
在这个略显闷热的午后,王瑞源在龚玉修的陪伴下躺在他稍显拥挤的标准版双人床上做着毫无厘头的白日梦。醒了之后梦里的内容倒是忘了个七七八八,心情却显得很是不错。
天一擦黑,两人驾车出门,坐在副驾座上的王瑞源忽然拍着脑袋说道:“我下午做梦,前面都忘了个干净,只记得后来自己在树下睡觉,有条大蛇一下子就从树上掉进了我怀里。”
“然后呢?”龚玉修问。
“吓醒了。”
“嗯?”
“我主要想说的是,在我老家,老人都说梦见蛇入怀,那是要有喜事。”
“什么喜事?”
“女人的话那意思大概就是天降麟儿。男人的话……”王瑞源话讲到这里忽然觉得龚玉修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因为那实在是非常短暂的一瞬,所以王瑞源眨个眼睛的功夫就什么都捕捉不到了。
“继续说。”
“男人我不知道,不过由此推断也应该是个好事。”
龚玉修点头,“有道理。”
“啊?”王瑞源觉得自己的推断其实挺没有道理的,不过龚玉修既然这么给面子,他当然就跟着乐了起来。
笑了一阵,王瑞源停了下来,然后车厢里忽然之间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大概是由于反射弧过长,王瑞源在某一瞬间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我……就是做梦,做梦这种事都算不得真,话也是老人们瞎说的,再说我是是个男人……”王瑞源越说声音越弱,最后干脆就没了音。
他本身就是当做闲话家常般的把那个只有个清晰结尾的梦说了出来,做梦嘛一般都会和身边人说说的,只是细思则恐啊,本觉着和自己关系不大的梦好像一下子就变了翻味道。
“如果是真的确实是件喜事,不是吗?”
“这怎么可能呢,那才多久,而且后来你也挺注意的。”
“嗯,也是。”
又隔了很久,王瑞源忽然说,“不过,我也觉得如果是真的,其实也挺好的。”虽然,打从心底他已经否认了这种可能。
冯敛在两年前已经升主任医师,按理来说基本已经没他值班的机会,但这个人就是那么与众不同,没事还喜欢宅在医院,这种状况估计还要持续上很久。
前几次见到龚玉修,冯敛的脸都算不上好看,那种礼貌是表面的,冷漠和疏离却是从内至外的充斥着,但是这次再见冯敛,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卸掉了武装,从内到外给人的感觉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有些话,王瑞佳会透露给冯敛。
王瑞源的态度,他们整个家庭的态度,这都对冯敛有着一定的影响。
不过,等冯敛咬牙切齿的拿着王瑞源的化验单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他那张脸又好似变脸般的一下子恢复到初始状态,就差没冲对面的龚玉修和王瑞源喷出寒光四射的两道冰柱。
再坐进车里的时候,王瑞源整个人基本上都处于一种恍惚的懵逼状态,他手里拿着那份化验单就跟看不懂似的一遍遍的拿视线在上面扫射,最后只能侧头问龚玉修,“怎么这么灵?”
“身体预知,我想。”
“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
龚玉修平静道:“那你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可能就会回到现实。”
王瑞源果真就闭上了眼睛,而且非常心大的真的就这么又睡了一觉,然后非常诡异的他就又做了一遍那个梦。
***
王瑞源醒的时候龚玉修正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给他解安全带,一抬眼就瞧见王瑞源不怎么清明的看着自己,龚玉修一笑,抬手抚过他的额头。
“怎么了?出这么多的汗。”
王瑞源惊魂未定的找准焦距,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果真是留了不少的汗,跟着连忙抓着龚玉修的手道:“我又做梦了,还是那个。”
龚玉修低头十分认真的贴在他胸口听了听,果真跳的又快又急,跟着曲指在王瑞源平坦紧实的小腹上轻轻敲了两下,平静道:“消停点,不许吓爸爸。”抬眼又对上王瑞源半垂的视线,轻问:“要不要接着睡?”
“不了。”王瑞源的回答有点闷,不着痕迹的拨了拨龚玉修的手,脸却不怎么争气的开始泛红。
龚玉修就笑,道:“没事,想睡就接着睡,我抱你进去。”
王瑞源闻言连忙从车里钻了出来,正色道:“我想,还没到那个时候。”
“是,不过我的怀抱随时为您预备着。”并不全是我们平日里偶尔对平辈开玩笑时说的那个“您”字,就像一个誓言,龚玉修用的既郑重又显绅士。
闻仔仔细细的在心底咀嚼着龚玉修的话,心底蓦地一酸,王瑞源竟莫名的有些感动,脱口问道:“如果我想征用一辈子呢?”
龚玉修答:“Evidemment,Mon roi.”
非常耳熟的几个音节,王瑞源只知道这是法语,前段时间他刚好看了几部比较久远的法国电影,记住的东西不多但语音语调还是很有印象的。
见王瑞源一脸的迷茫,龚玉修淡笑道:“我记得前段时间你在看法语电影,有几个词还反复跟着练习了很多遍。因为没让我帮忙,我以为多少你是能听懂一些的。”
王瑞源有点尴尬,有的时候趁着龚玉修不是很忙,他会主动要求对方帮忙给他做下临时翻译,但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真的只是捡了龚玉修非常非常业余的时间,所以大多时候虽然觉得很困难但他真的是宁愿自我分析来解读的,看不明白不要紧只要影片的情感点找对了就可以,本来也不是冲着学语言才看到的,没想到被误会了。
“我……还是中文比较好。”非常含蓄而中肯的自我评价。
龚玉修点头,于是把刚才的话用中文从新说了遍,他说:“当然,我的王。”
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想要浪漫一番还是要看人的,像王瑞源这种还是要用比较实在的语言与法子。
“什么?”王瑞源这下真的蒙了。
“我说:‘当然,我的王。’”嘴唇轻贴王瑞源的手背,下一刻他握紧那只刚被吻过的手掌,手臂轻拽,顺势竟然把人托抱了起来,“走了。”扔下轻巧的两个字,龚玉修大步迈进了了漆黑的楼道。
“喂,快放我下来。”虽然不是浪漫的公主抱,但这种抱法更是让人吃不消,如果对方再趁着喜气转上两圈那真是……王瑞源没敢接着往下响。
“不放。”
“喂!”王瑞源低沉的嗓音不由得微微抬高了一些,最然知道不会被摔到,但他可真是不怎么喜欢这种腾空的感觉。
“别闹,很快就到了。”
“是我闹么?明明——哎呦。”
王瑞源一脸震惊的低头看着龚玉修的发顶,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现在是夏天,他上身就只穿了件薄款的短袖T恤,当然后来又被龚玉修披了件外套,但那也只是披上,所以被龚玉修这么猝不及防的在他胸口来了这么一下,王瑞源还真震惊的险些傻掉,直到被整整齐齐的塞到浴室都是安安静静的没再整出一点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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