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源瞧了瞧这四下无人白雪皑皑的果园,又看了看龚玉修一副完全没有休息意思的笑脸,倒是知情识趣的点了点头,跟着问道:“我们要去哪?”
龚玉修瞧着他,回道:“我是要跟着你走的,你想让我去哪?”
这是王瑞源的老家,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龚玉修当然是没他熟悉,可这三更半夜一时半刻的王瑞源也实在不知道他们这里有什么特色是可以给龚玉修展示的,一翻寻思后说道:“那就随便走走。”
龚玉修嘴角拉了个浅浅的弧度,道了声好,就拉着王瑞源的手向外走。不过只是走出两三步距离,龚玉修就觉着手掌被迅速反握了下,回头便见王瑞源直直的望着他。那湿漉漉的坦率直视,看的龚玉修心神一动,手掌熟门熟路的在对方后颈上轻轻揉捏了两下,问道:“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怕黑?”
知道龚玉修这是有意曲解他的意思,王瑞源倒是不怎么在意,让他只觉着心悸又后怕的倒是龚玉修这种哄小孩子般的语气,他这么大个人,早已习惯了当父母心中的脊梁姐弟心间的群山,脆弱怯懦那些东西就不用提了,被人宠被人疼的年岁离他更是已经很远,突然间就多了个这么个处处把他护着把他哄着的,王瑞源总觉着虚幻,所以他多数的无所适从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王瑞源依旧用这样的眼神错都不错的凝望自己,龚玉修突然就反手也紧紧地攥住了他的。
“瑞源,你再这么瞧着我,我可就真要误会了。”
“嗯?”王瑞源无意识出声询问。
边把王瑞源拉近,近到两人的身体相贴,近到身体的热源可以丝丝扣扣彼此共享,近到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被无限度的放大,龚玉修边轻柔却也毫不避讳的说着:“突然发现,我的定力没以前好了。”
“你的定力还不好啊?”
王瑞源只是很顺嘴的接了这么一句,便立时反应过来龚玉修的意思了,男人的手已经开始来回的在他颈骨上抚弄,这样舒缓闲适的节奏,让他觉得舒服也更容易兴起战栗,身体像通电似的打了个机灵,王瑞源连忙握住龚玉修的手,并把它们拉到身侧放好。
实际上经过这些日子,王瑞源也勉强能够体会到擦枪走火这种情趣的意义所在了,但是最近过于频繁的床上运动实在让他有些头皮发麻,虽然十乘十的都是麻着麻着就被对方牵引着任其摆布甚至是痴缠索取了,但在开始之前只要没让龚玉修太过于近身,王瑞源就还是堪堪能够控制住的。
饱暖思□□啊,这荒郊野外天寒地冻的……他们还是做点别的吧。
“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红,红?”王瑞源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确实烫了点,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屋子,他的脸热成这样也真是够了,原来不是饱暖也能思□□啊。
赶走一脑袋的胡思乱想,王瑞源整了整心绪,问了这个晚上他一直想要问出口的那个问题:“今天,就我们家的那个状态,是不是有点吓人啊?”
龚玉修挺认真的想了想,“能比你爸举着擀面杖抡人的阵仗还要吓人?”
王瑞源被龚玉修的话逗得嘿嘿乐了两声,回道:“那是不能比。”
今天,他们家这群人吧,也就是眼神稍微怪了点,看他们俩的样子就跟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烧出个洞来似的,大概是想要由此及彼由外至内的看出点什么来,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看不看得出什么王瑞源是不知道,他只知道龚玉修那副坐在他家餐桌上就跟坐在会议厅看员工报告又像在宴会厅看表演似的的表情实在让他觉不出对方能有什么不适的,不过没没不适并不代表就能喜欢,当然了,估计不管是谁被那样充满探究的眼神看了一晚上也不能喜欢,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现在听龚玉修这么说,王瑞源既觉放心又有些五味杂陈,对方根本就没把之前的那些当回事吧?
这样……其实也挺好。
龚玉修伸出手,半敛的眼神衬着浅淡的笑脸,“夜深云露浓,佳人可愿相伴而行?”
王瑞源愣过之后就是笑,一伸手搭上龚玉修修长的手掌,特豪气的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走。”
佳人他虽称不上,佳男就暂且当一当吧,反正他这么个高大英挺的男人,估计也就能在龚玉修这里勉强腆着脸的冒充下佳人这种东西了。
手掌总是这么被紧紧包裹着王瑞源还是觉着别扭,可没人的时候龚玉修却偏爱拉着他。
王瑞源的手虽大,却是骨节修长柔韧有力,摸起来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坚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柔软的,所以有的时候龚玉修会拉着他的手一阵揉捏,说来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让王瑞源说,大概只能说是无意识的“爱好”。
就拿他们坐飞机回来的时候说,龚玉修看报纸,他没什么事就在边上看电影,这电影是部德国的老片子,连字幕都是原真原味的德文,王瑞源听不懂就只能当做哑剧来看,龚玉修抽空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就见王瑞源眉头皱的老高,偏就又能眼都不错的盯着屏幕看的细致,眉头一挑,龚玉修转过头放下报纸抽了本晦涩的原文书继续看。
一个小时过后,龚玉修感到两道炽热的视线牢牢的钉在他的脸上,放下书,修长的手指在鼻梁上轻捏两下,再次转头看向王瑞源。
“需要我提供哪方面的帮助?”
“我,这片子我有的地方没看懂。”王瑞源对龚玉修笑的殷切。
这片子的年代虽然久了,却是部难得的好电影,王瑞源看电影的目的不只是看着好看他更想做的是学习,表演大多时候还要配上语言与人物情绪的渲染才能呈现出一个人物完整的灵魂,王瑞源又不是个哑剧演员,光看肢体语言实在是有所欠缺。
龚玉修抬眼看了看,依旧是先前那部片子,只是进度条被重新拉回了前半段,轻声问着:“哪里?”
“就……”王瑞源抬手在屏幕上一连点了N多下,“这儿,这儿,这人,还有这儿,然后……”
龚玉修本来笑的挺好看,只是在王瑞源这众多的“这儿”后,也半天没了声响,最后把那颗几乎贴到他眼前的脑袋拨到一边,自己则靠向身后椅背,闭上眼睛,说道:“把耳麦摘下来,进度调到最开始。”
王瑞源看了眼桌上半敞的书页,“会不会耽误你正事?”
龚玉修眼皮都没抬的接道:“耽误,所以你要自己坐到一边再不明所以的看上两个小时?”
王瑞源从来都觉着自己浪费点时间那是理所当然的,但绝不能浪费龚玉修的时间,他们俩在时间上的含金量绝对是一天一地的差别,就回道:“行,我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就要按着龚玉修的指示坐到飞机的那一头。
龚玉修却在这时拉住了他的手,笑道:“找人做工总要给些酬劳的,下次再有所求,我也好有些动力。”
王瑞源被对方调侃的足足呆了好几秒,才咽着唾液问:“要什么酬劳?”
微合的眼睑稍稍睁开,龚玉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王瑞源良久,最后视线停留在他的左手上,才慢悠悠的说道:“把手给我。”
王瑞源瞧了瞧自己宽厚有力的手掌,犹豫着递了过去。
然后,王瑞源就在手掌被揉捏挤压着近两个小时候的时间里,听着龚玉修轻缓精准的现场翻译,看完了他的首部全德文电影。
当然这个小插曲,让王瑞源有了一个认知,以后自己至少可以用一只手换上几部原文电影来看,还是全程精准自带语气翻译系统的现场版,其实算是赚到了吧?
话说回来。
现在的时间并不算晚,十点刚过,天又冷,村里的主街道上可能还有人,但相比热闹的里村,果园这边就显得十分荒僻而安宁,上了堤坡,甚至能看到对过马路的那一头,那一片孤零零的荒地和隐隐的坟头。
这个时间点要是只孤身一个人站在这样静谧的过了头的地方,再勇猛的汉子估计都要冒出一层白毛汗来,不过现在的王瑞源倒是没觉出丝毫的恐慌感,反而隐隐有股异常宁静悠远的满足感慢慢升腾起来。就好像,就算是到了世界的尽头,也会有这么个人拉住他的手,行走在这黑暗的归途上。
他们两人走的并不远,只是向前走了有十几分钟的路程,雾气便慢慢聚拢了起来,开始还是稀薄疏淡的一层,可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变得浓厚稠密,王瑞源看了看越来越模糊的路,拉着龚玉修转身:“回去吧,雾气大了。”
他们这里没有山,道路平且空旷,周围只是林区并没有什么建筑物遮挡,雾气本就比村里更要大上几份,要不是他们两个徒步走来,以现在这个雾气的浓度来说,无论是开车还是骑车,都是很有可能迷路的。
王瑞源这话音刚落,就见坡上的马路隐隐有灯光传来,那光亮被雾气笼罩的已经模糊扭曲铺作一团,只是隐约看出昏黄的一束,应该是汽车的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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