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最为熬人,王瑞源的心可谓忐忑难安,结果是他早就知道的,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更觉惶惶不可终日。这感觉就好似是一个早早被拉上绞刑架的犯人,行刑者明明就在眼前,却又迟迟不见对方有所行动,可他又清楚的知道对方虽然现在未动却迟早都会给他来上那么一下,精准又致命。
王瑞源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胆怯的。步诺刚刚来过,带着他和兜兜的DNA鉴定。
现在,王瑞源和龚玉修正面对面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摊放着那薄薄的两页纸。
龚玉修并没有急着翻看那上面的内容,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王瑞源良久,才慢慢收敛了目光,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纸页上轻轻摩擦了一下,而就是这完全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王瑞源的瞳孔跟着猛然收缩。他记得龚玉修上次做这个动作是在他自己和兜兜的DNA鉴定书上。
“这东西,出现在我眼前的次数还真是频繁。”
龚玉修拿起鉴定报告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甚至就连他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动,微笑的翻开同样微笑的合上,龚玉修的视线统共也没在那上面停留多过两秒。
“要看一看吗?”龚玉修抬头对王瑞源道。
“不了。”王瑞源答。
“也是,你早就知道了。”把那两张薄纸扔到桌上,龚玉修笑道:“其实这结果我也并不意外,昨天你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得不说,王瑞源,你总能让我感到新鲜与惊奇。”
“我……不是有意的。”
“当然。你不是有意的。不过就算是我也并不在意。我只想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更刺激的等着我?”
“你希望是什么?”王瑞源问。
“我希望?”龚玉修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如果事事都按着他既定的路线走岂不是就完全失了乐趣?王瑞源,我等着你给我惊喜呢。”
“在我身上恐怕找不到丝毫惊喜。”如果他说了,那只会成为惊吓。
“那你不妨说说看。或许我同别人的萌点相差甚远。”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也会……”
“会什么?只是借别人的口说出罢了,那也就太侥幸了,你说对不对?瑞源。”
龚玉修说的没错,如果他不说,对方也会找人去查,那么结果依旧会浮出水面,无非是把事情弄得更为复杂,再多耗费些时间,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或者到那时会比现在的情况来的更糟。
瞧,只是冯敛这个知情者之一刚刚冒了个头事情便已经向着某个特定的方向走去,那么接下来呢?父母姐弟,他们都是他生活的重心,难道能一辈子都避免与龚玉修相见吗?如果没有兜兜这或许可能,但事实是兜兜就夹在他们两个之间,这些便都是妄想。
收回飘远的思绪,王瑞源答道:“你说的没错。”
龚玉修闻言,笑曰:“不过,我一直觉得有些话与其宣之于口还不如用做来得更有说服力。”
午后的阳光依旧是热烈而耀眼的,整个屋子在此刻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那让人无所遁形的日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同样把王瑞源整个牢牢包裹在其中。
当王瑞源的手指搭上自己上衣的扣子时,龚玉修只是微微眯起了上挑的眼睫,随后他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向身后的沙发背,满腹兴味的看着王瑞源的动作,就像一个最为专业的品评者。
两人都未再说话,于是室内安静的只听得到王瑞源的衣物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
王瑞源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臀,柔韧有力。无论是修长的四肢还是宽阔的胸膛都被一层纹理质感均极其惹眼的肌肉线条所密集包裹,呈现出一种均匀而流畅的力感,非常的抓人眼球。只是就算有着再好的身材王瑞源也极少会在人前展示,更勿论是脱得如此毫无忌惮,原因全在于他肚脐以下腹处的一道横切口长约十几厘米的手术疤。如果穿西裤,这道丑陋的疤痕则会正好被掩盖在皮带下方,但是今天王瑞源穿的是低腰运动裤,所以只要脱掉上衣,这条疤痕便会在灼灼日下大肆绽放。
龚玉修看着那条长而扭曲的横向疤痕,眼睛几乎眯成了一线,手掌更是跟着蓦地收紧。
肚脐以下,横向切口,长约十到十五厘米。
如果他的面前站的是一位女士,那么这毫无疑问是一条产后留下的疤痕,如若再推论的广泛一些,也会是一条因某些妇科手术而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如果是和泌尿或阑尾等有关的开腹手术,切口也有可能会开在此处,但除了生产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留下如此长度的切口。
那么……
“过来。”这两个字被龚玉修咬的极重,王瑞源的身体反射性的随之一僵,然后一步一步的向龚玉修走去。
从各个角度来看,龚玉修都在极力保持着他本应有的风度,但是毫无破绽的耐受力在这一刻也只是为瓦解所预留的最后一次铺垫。
“没想到,你在自己身上还为我预留着这样一份厚礼。”龚玉修的手掌在那凹凸不平的痕迹上重重摩擦,王瑞源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被依旧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挟制了动作。
一站一座,两人的视线很快在空中相聚,王瑞源只消一眼便不敢再与男人的视线对视。
他本不该惧怕本不该躲闪本不该心虚,但此刻这些情绪通通缠绕着他。
“你在惧怕些什么?”龚玉修问。
我无所畏惧。王瑞源很想这样回答,但事实却并不如此,他牵挂的东西太多,他在乎的东西太多,从始至终他也不可能只是孤身一人,所以注定他会有所畏惧。如果只他一人,他或许可以放手一搏,但显然这想法却与事实相左。
王瑞源宽厚的手掌僵硬的抓住龚玉修依旧停留在他腹部的修长手掌,问道:“现在我用事实告诉你,你是不是已经相信?”
“这叫什么事实?”任由王瑞源的手掌附着在他的手掌之上,龚玉修轻叹:“这里面一定温暖又火热。”
王瑞源的脸蓦地一红,“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温床。”
像是被烫到半骤然松开手掌,王瑞源向后退去,但由于龚玉修的挟制他也只是退出了半步远。
“能说的能做的我都说尽做尽。你相不相信我都无权干涉,我就想如果没别的事,明天我就带兜兜回我的房子住。”
“这恐怕不合适吧?”龚玉修同样松开了手,“我说要一样样来验证,既然没验又怎么来的证明?”
“但是你已经看到了,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事实,我已经没什么可再摊开在你眼前的了。”
“没什么?”龚玉修好似听笑话般缓缓笑了起来,“可是我也说‘这叫什么事实’,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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