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七章

小说:本宫已成神 作者:柳如安
    寂静寒冷的山洞里, 罗秋梨一行五个人围着火堆分着吃完了一整头狼,其中罗秋梨一个人就消灭了三只大腿。

    苏能夸奖:“主子的胃口真好。”

    罗秋梨依然黑纱罩面, 脸色不变地应了, 她和太子爷呆的久了,似乎他厚脸皮的技能也习得了一两分。

    十一月的夜晚,洞外下着茫茫大雪, 滴水成冰。

    罗秋梨分了一床毯子给了朱荣平的女儿,把自己的斗篷给了林久和林远。苏能摆摆手, 表示自己不用被费心。

    林久把林远安置在马车檐上,让他靠着柱子,又帮他披上斗篷,看着他捂着肚子惨白着脸,心里愧疚, 努力挨着他,想给他一点温暖。

    林远睁开眼蹙着眉头看他,看林久缩着肩膀抖着身子, 他掀开一角,哑声到:“进来。”

    林久一点不推辞, 欢欢喜喜的窝进斗篷, 两个人挨得紧紧的, 暖意在两人身上流转,夜晚的寒冷都不算什么了。

    “珠珠,你自己盖好,爹不冷。”朱荣平阻止珠珠把毯子批在他的身上, 但珠珠坚持,朱荣平无奈,又想避嫌,只得背靠着背,挨在一起。

    苏能守在火堆前,手里搓着一团亚麻,正做着什么。

    一行人就这样渡过了第一个夜晚。

    第二日清晨,雪依然下着,苏能把编好的麻绳套在马身上,又坚固了一下马车,拿着熬好的药,推醒林久。

    “换药。”

    林久原就睡的不死,听到苏能的声音,立马接过石锅子,他和林远现在还能好好的,全靠了他,他心里对苏能很是感激。

    林久和苏能在给林远和马儿换药,罗秋梨吃了顿饱饭又歇息了一晚,精神好了几分,她支在桌案之上,心想,现在大约就是逃跑最好的时候了。

    这也是她为何一直不露正面的原因,既然存了逃跑的心思,那就还是尽量不要露面了,少一个人识得她总也是好事。

    外头有声音响起,罗秋梨凝神,发现是林久在问朱荣平:“喂,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朱荣平昨晚上大约有点受凉,现在嗓子和破锣一般:“我想去寻太子殿下,亲手呈上罪证!”

    林久跳脚,怒视他:“别别别,千万别,这一次太子爷大难不死,你这是非要置太子爷死地不成!”

    朱荣平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说:“太子殿下是承天道降生,集大运之人。这一次那些不仁不之人下了多大的功夫,碟中谍、计中计,都害不了殿下,我这罪证也只能交到殿下的手里,才能平安无事,为天下大义所用。”

    罗秋梨轻笑一声,确实啊,她还因为担心太子爷而给了他一颗花籽,却没想到,她还没有准备好,他就已然被人救走。

    浪费她感情啊!

    林久揉了揉耳朵,嗤之以鼻:“什么大义,什么天下我可不管,我只管太子爷平平安安的!你要寻太子爷你自个儿去,别和我们一路就行。”

    朱荣平笑笑:“那你可知太子殿下会去哪?”

    林久呵呵他一脸:“我不知道你不也不知道,大家彼此彼此。”

    朱荣平一副自信模样:“你不知道,可我知道。”

    林久啐他一脸:“鬼才信你,苏能,咱们......”

    一个走字还没出口,他被林远拉住手臂,林久不耐地看向林远:“干嘛?!有力气了就折腾我了。”

    折腾?有力气?

    全程“看着”的罗秋梨,脑补了一番,忍不住想笑。

    林远拿一双眼白看他,慢慢道:“一起。”

    林久炸毛,甩甩甩,甩不开,恶声恶气道:“有他没我,你选哪个?”

    罗秋梨支着脑袋乐乎。

    林远木木的脸,对着发脾气的林久,抬起一只手,揉揉他的脑袋:“给你、吃糖。”

    林久瞬间脸红,这傻大个还当他是小孩呢,哄他用糖来骗。

    他看着林远认真的神色(林远麻木脸),无奈:“好吧,好吧,我要十颗。”

    林远点头,拍拍他的脑袋。

    林久任由他拍头,看着朱荣平生闷气。

    罗秋梨无所谓,她现在还在想如何逃跑能彻彻底底,永绝后患,或许还能让朱荣平父女背个锅,权作她救了他们的回报。

    苏能听罗秋梨的,罗秋梨说一起就一起。

    五人商量好之后,苏能驾车,林远、林久坐在苏能两边。朱荣平谢绝罗秋梨的好意,执意带着女儿坐在马车后边的板上,罗秋梨便也不再多说。

    一行人艰难行驶在厚厚的雪地之上,在朱荣平的推荐下,沿着山野小道往登州府蓬莱县驶去。

    ......

    燕京城正下着茫茫白雪,市坊街头,有兵士正在清扫街道。

    西城不同于东城的繁华,十分清贫萧条,文成书院就坐落于西城一隅,此时正有朗朗读书声传出。

    一个一身华服,身量高挑、身型削瘦,脸上略有富态、莹白如同满月的少年公子敲开了书院大门。

    门房是个年过五旬的枯瘦老儿,姓俞,书院里头的读书人都爱称呼他一声俞三叔。

    俞三叔打开门,眯着眼看人,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人正是今秋新来的学生罗秋生。

    “罗秀才怎地这时候回来?”俞三叔挺喜欢这孩子,年纪不大,却颇有些学识,又没有一般文人的迂腐,格外平易近人。

    “院长昨个儿想吃城东飘香阁的烧鸡,我今日正好轮休,便去买了来,给院长中午加餐。”

    罗秋生一张莹白的脸上,带出笑意,左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梨窝儿,看着就让人喜欢。

    “三叔,我这也给你家的小虎头带了包冬瓜糖。”罗秋生拿出糖纸包,强塞在俞三叔手里,快步进了书院。

    俞三叔无奈地笑笑,又让罗秀才这般破费!下次一定得请他去家里喝酒。

    进了院子的罗秋生径直去了李维蔺书房。

    大丫头三彩撩了门帘子,看到屋外高大挺拔的白面书生,羞涩的低下头:“罗先生来了?”

    罗秋生收了笑意,客气中带着丝疏远道:“院长可在了?”

    三彩打着帘子,让罗秋生进屋:“院长等您小半个时辰了,您快进去吧。”

    罗秋生随意点了点头,便看到焚香下棋的李维蔺:“院长。”

    李维蔺抬头,一双有着深深双眼皮的大眼温润地看着他,似有笑意。

    “三彩你去厨房看看我要的早点好了没?”李维蔺的声音如泉水微淌,闻之让人心如暖阳照耀般舒坦。

    “奴婢这就去。”三彩盈盈一福,笑着退下。

    李维蔺指了指对面的位子:“松柏,坐。”

    罗秋生拂开棉袍,端坐在李维蔺对面,看着棋盘,执起白子,稳稳落入棋盘。

    棋盘之上顿时如狂风过境,吹乱一座城池。

    李维蔺看着棋盘局势因为这小小的一枚棋子,而有颠覆性的变化,他捏着黑子,锁眉敛目:“去了趟东城,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罗秋生悠然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道:“正巧碰到苏润安祠祭,看他一股愁眉苦脸、行色匆匆的样子,看来他们的事情并不顺利。”

    李维蔺笑了笑,举着棋子迟迟不下:“过了年便是举子之试,你准备得如何?”

    罗秋生抛起棋子,右手轻松抓住:“上榜不成问题。”

    “上面有重用你的意思,此次切不可大意。”李维蔺终于迟疑地下了一子,“与公主相处得如何?”

    “尚好。”罗秋生紧跟着就落下白子:“爷应该入了山东省内了。”

    李维蔺捏着棋子又是一番沉思:“想来是的,只不过驿站消息传递滞后,刚收到的消息里太子爷还出燕京城不远。”

    罗秋生握着棋子的手掌紧了紧:“也不知路上危不危险?可有人生病?”

    李维蔺一想就明白了罗秋生的心思:“虽有些波折,但是好在有惊无险,信上说,队伍无人伤亡,至于你妹子,信上也说了,她与爷感情日笃、十分康健。”

    感情日笃......这傻姑娘,能和太子爷交心吗?

    这太子可活不长啊!

    罗秋生抿了抿唇,瞅见李维蔺下了一子后,抓起白子就紧随李维蔺收回的手用力地落下子。

    “啪!”

    清脆的一声响,李维蔺抬头瞅着他不悦的表情:“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罗秋生眼神无波,回视李维蔺:“院长您看错了,我并无生气。”

    脸都黑了,还不生气?

    “担心你妹子?”李维蔺人精一样,一眼就看透了他遮掩着的心思。

    罗秋生不说话,算是默认。

    李维蔺好不容易落下一子,吃了六颗白子,略略有些得意:“莫要小瞧了女人,有你这样的哥哥,你妹妹只怕也有颗七窍玲珑心,指不定是谁哄着谁呢?”

    罗秋生一想自家妹妹,人前温婉,人后机灵,从小到大没少戏耍他,便也放下一半的忧虑。

    另有一半心里却始终放不下。

    家里父母伉俪情深,父亲虽有些家资,却也不似镇上姚家老爷那般三妻四妾,始终只有母亲一人。

    他们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他们父母、祖父祖母,还有他们兄妹六人。

    因为孩子少,妹妹又长得白嫩讨喜,颇得他们一家人宠爱,她心善人娇,常来家里做客的嫡亲舅父家的表哥谢温就倾心于她。

    家里长辈也喜闻乐见,原本打算等妹妹十二之后,给两人定个亲,再留妹妹几年,等过了十五再让两人成亲。

    可惜祖母病逝,妹妹的亲事便耽搁了下来,又不想因为前几年舅母病逝,舅父新娶娇娘,在去年举国选秀的当口,突然反悔,绝口不提他们两家早已定下的这门亲事。

    母亲心寒,一下子病倒,后来好不容易缓过来,母亲有心再去给妹妹找寻新的婆家,众人却也不愿因为这个得罪了皇家,妹妹大约也是受了不小的心伤,估摸着除了嫁给谢温,嫁给其他人哪里有什么不同,就这般入了宫。

    家中人原想着只让她走个过场,落了选,过了这个风头,有的是人家慢慢挑,却不想她却入了宫里的眼。

    母亲再次振作精神,疏通好关系,就等着来年春季,宫里定了那十二位新小主,就交钱带妹妹出来,又不想妹妹竟然被太子爷提前看上,不但成了太子爷的枕边人,而且还被带去山东那极险之地。

    这消息也就他和父亲知道,母亲依然满心期待着来年的春季等着妹妹出宫,要是让她知道,这家里只怕又要做场白事了。

    他妹子这辈子是无缘出宫了。

    罗秋生心口叹息,想着那个夜里,散发着极致冰寒的女人出现在他卧房之内,软鞭缠紧在他的脖子,如地狱深渊降临。

    以他妹妹的安全威胁他,在那宫里,只怕妹妹正以他的安全受到要挟。

    呵,只不过她与他感情向来淡薄,太子若以他来要挟,那就是大错特错了,若是没有他,那骄纵的小姑娘大概会很开心吧。

    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分薄父母对她的关注了。

    罗秋生捏起棋子,高高举起。

    如此郑重其事、大费周章,想来太子爷是容不得妹妹出宫了的。

    命运已然不同,可想博出个他想要的将来,却愈加艰难了。

    “啪!”

    一颗白子下在刚空出来的一片旷野之上,杀局已成,成败已定。

    李维蔺嘴角隐约抽了一下,原本的那一丝得意,灰飞烟灭。

    黑子入瓮,他抬眼问:“我的鸡呢?”

    三彩撩开门帘,端着丰富的早点,看了眼盖上的棋盖子,笑着道:“老爷,今个儿有您爱吃的葱卷、虾饺。”

    罗秋生拿出油纸包,摆在桌子中央。

    李维蔺看着这鸡外焦里嫩,还有一桌子的美食,心气顺了:“你也坐下,陪老夫吃点。”

    罗秋生微微笑:“行。”

    三彩在一旁正好看到罗秋生左脸上的梨窝,心间一荡,俏脸生晕,怎么会有罗先生这般的男子,生的英武,气质清朗之中还带着一丝丝娇俏,这一笑起来,撩拨的人心痒痒。

    屋里头人还在说笑,屋外传来吵闹声。

    “三彩出去看看。”

    三彩哎了一声,再进来神色为难地道:“罗公子,外头有位姓谢的公子,非要找您,说等不到您,他就扰得学子们上不了课。”

    李维蔺不悦地敛眉:“你去吧,赶紧把人带走。”

    罗秋生无法,只得出门。

    谢蕴见罗秋生出来,脸上露出明显的喜悦之情:“罗兄。”

    罗秋生一脸梳理,淡淡道:“当不起谢大师的兄弟。”

    谢蕴尴尬地笑:“罗兄......”

    “屋外说话,你扰了别人学习。”

    谢蕴连忙起身,对各位很不满的师生做揖道歉。

    两人寻了个清净的茶楼,坐下喝茶。

    “听我家门房说,谢大师在我家门外等了半月有余,不知谢大师找在下有何事?”罗秋生淡淡开口。

    “长海,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也不祈求你能原谅我,只是秋梨这次山东之行,我为她算了一卦,卦里凶险,我实在放心不下。”

    谢蕴看着罗秋生,眼底漆黑,面色青白,他眼里盛满了乞求:“所以我请求你,同我一起下山东!”

    罗秋生晃了晃手中微微浑浊的茶水,看着谢蕴清瘦憔悴的容颜。

    谢蕴看罗秋生不为所动,下了狠心,知道他要给他下一剂猛药,他一脸郑重道:“长海,我在易学一道上还算有些天赋,所以我知道你的秘密。”

    他沾了茶水,在红漆木上,用水快递写下:

    再世为人!

    罗秋生看着这四字,浑身僵住。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蛋疼小说网,免费小说,免费全本小说,好看的小说,热门小说,小说阅读网
版权所有 https://www.dante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