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没有阳光，天空是温柔的浅灰色。
沐深行下班有些晚。
车开到校门外的街道时，沐芊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风越吹越凉，她藏在街边的榆树下面，小脸被她戴着的连帽遮住。
她不爱玩手机，只是自顾自地发呆。
他眸光柔软，关上车门走过去。
沐芊听到熟悉的足音。
她刚刚转身，沐深行就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后脑。她撞上他坚实的胸口，黑色衣料遮住她全部的视野。
“来晚了，抱歉。”他低头，下巴轻触到她软软的发丝。
沐芊听到他沉稳的呼吸，温暖有力。
她又想起周姗说的那句话。
“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沐深行微微俯身，凝视她清润的眼睛，下面柔软的脸颊带着樱粉，“你害羞？”
“没有。”
她摇头否认，想要从他的怀抱脱离出去，那双手的力道却忽然加重了。他矮下.身，贴着她听了一会，他抱得死紧，她僵硬地站立着，仿佛回到被他按着亲的时候，胸口喘不过气的窒息。
心跳越发乱七八糟。
沐深行抿着唇，脸上是她看不懂的神情。沐芊避开他的目光，转移话题：“我们月考成绩出来了……”
他摸着她的头发，认真聆听。
“我考了第六名。”
他眼里带了笑。
“这么厉害啊。”
她愣愣地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连连摇头，耳尖有点红：“不厉害的……”
边说边摆手。
沐深行快被她这幅样子萌死了。
他轻笑出声，揽着她上车。
书包放在后座，他倾身帮她系安全带。
弹性的灰色带子斜过她胸前，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她呆呆看着他，一无所觉。
沐深行动了动唇，清晰回忆起方才的柔软，语调渐渐低哑下去，手臂撑在她耳边：“想要什么奖励？”
沐芊不知道他会问。
垂下睫毛，小声道：“……不用了。”
“为什么？”
他凑得很近，被他清冽的气息困着，她不自在极了，局促地说：“我本来没有这样的，是你教我，我才考得这么好的。”
沐深行被她逗笑。
“所以应该奖励我？”
“……嗯。”
沐芊点了头才发觉自己被他引着走，果然他逼得更近，唇离她只有半公分：“晚上来主卧，跟我一起睡。”
醇厚低沉的嗓音补充，“两个月。”
沐芊彻底愣住了，脸烧红得不像话。
偏头躲避他的唇。
“这个还是不要了。……别的都可以。”
他明显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漏洞。
“做.爱也可以？”
“不、不行。”
沐芊哪想到他能说得那样露骨，羞得快哭了。沐深行没再逗她，往她粉嫩的脸颊上啄了一口，攫住她的唇。
他吻得好深，她不会换气，眼里都是水雾。
他温柔地引导着，许久才松开她。
“芊，我喜欢你。”
*
沐深行给她的奖励是一只兔子。
小小的有些胖，灰白毛色，黑漆漆的眼睛又圆又亮。它耳朵精神地竖着，身上其他地方都是浅灰的，脖颈到前足绕了一圈纯粹的白毛。
沐芊喜欢极了，捧在怀里摸。
“你愿意养兔子啦？”她小声问。
“嗯。”他松松揽着她，“给它打了预防针。”
小兔子喜欢吃兔粮，沐芊倒了一食碗，喂它。小兔子很快和她熟悉了，轻轻舔她的手指，绕着她不走。
“你快吃呀。”
小兔子不听，跟着她走远。她把它抱到食碗旁边。
“你不要跟着我，我要去洗澡……”
语调软软的。
沐深行忍不住笑了。
沐芊被缠得没有办法，回头看向他。他收敛笑意，逮住那只坏蛋，把它和食碗一起放到笼子里。
“这样可以吗？”她有些犹豫。
“当然。店里都把它关笼子的。”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柔和，“快去洗澡，一会抱你去睡觉。”
沐芊进了浴室。
小兔子不停地啃笼子，咯吱咯吱。
沐深行在笼壁上敲了敲，它立刻缩回去，等他一转身，又开始咯吱咯吱。
妈的，成精了。
要是沐芊听到，肯定不舍得这样关着它。
沐深行想到什么，捉它出来检查，忽然后悔自己买了这个小东西。
它可是一只公兔子。
*
沐芊给小兔子起名，叫点点。
沐深行对这个无所谓，她喜欢就是了，但他绝对不允许兔子上床。
笼子安放在主卧外面的阳台，沐芊想看点点就要来他卧室。她来得确实比以前多，偶尔他办公的时候，能听到她放轻的脚步声。
他暗暗觉得很满意。
但是白天家里没人，沐芊不放心点点，怕它饿了没有东西吃。
沐深行雇了个叫宋妈的管家。
*
北城春秋都很短。
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暑假了。
乔家之前投资在建的森林置业才开建不久，东侧地块就被温家拿到，短短五天之后开挖楼坑施工，可见拍卖之前早已名花有主。
沐深行让人紧盯工程进度，防止旁侧施工造成的影响。
“孙市长喜欢高层建筑，张副市长喜欢欧式建筑……但一切都要由李市政委书记决断。”邵云峰说，“温家在建的上北国际已经出了图纸，跟他们的要求是相合的，但森林置业没有……”
“森林置业不是写字楼。”沐深行打断，“将多层建筑变更为高层建筑，多出的成本从哪来？一旦投资收不回来，以后很难再跟乔氏合作。”
“那是建成之后的事。继续保持这规划，森林置业必然被搁置……正因如此，当初我才想拒绝乔氏的投资……”
邵云峰振振有词。
和沐瑸不同，此刻他脸上并没有愁容。
沐深行又看了一遍资料，冷声说：“仍旧按原规划建设。”
再过五个月，李市委书记就会落马，落马前一星期还在私人会所大吃大喝。他被查处之后，孙、张的气焰要压下去不少。
而温家的上北国际才是真正的违规建筑，原先正常使用的厂房被拆掉，工业土地用途变更为商业，变相摊低土地价格，温家却没有补交出让金。
一旦被查出贿赂有关当局高层，温穆清自己都可能要进监狱。
“你看看，这孩子就是这样。”邵云峰叹息，看着沐瑸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到时森林置业建不成，就不要找我了。我一把年纪，为集团劳心劳力，好不容易才取得今天的成果，都要让他作去，以后迟早有一天他会后悔！”
沐深行已经习惯他的脾气，眸色沉静，似乎他说的并不是自己。
邵云峰觉得无趣，燥恼地出去了，只有沐瑸满脸忧色。
最终他开口。
“没事，爸爸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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