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芊登时面红耳赤。
她照了照，颜色是浅浅的樱粉，上面点缀着棉白的蕾丝。
完全符合他审美。
之前他给她买睡裙，都是这类颜色的。
沐芊纠结极了，脸也越发涨红，终于取走上面的吊牌，脱去身上最后几件湿衣服。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车厢里的暖意绵密缠绕，有一瞬间的熨帖。
她深吸一口气。
沐深行回头。
车窗原是漆黑的，被她手电的光一照，靠窗的侧面微微晕着白亮。
像月光的颜色。
那娇小的身影一直在动，他几乎能看清她整个轮廓。
很美好的线条，从她的侧脸，脖颈，再往下。
细腻而可人。
他眸色渐深，按捺着某些出格的欲.望，直到她关掉手机，缓缓降下玻璃窗。
“好了？”他哑声。
沐芊没想到他已经转过来，霎时愣住，大脑随即一片空白。
“你说过不看的……”
沐深行凝着她，神情沉静淡然，柔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沐芊不信。
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他，希图找出一丝破绽。
她小脸涨红，樱口微张，探寻的样子带着几分呆萌。
很傻，但是可爱极了。
沐深行的唇角扬起了笑意。
他走近，轻轻托起她一边脸颊，隐隐闻到空气里她清甜的气息。
嗓音沉静如水，透着一丝灼热的诱哄。
“这么喜欢看我，回去让你看个够？”
……
窗外景物匀速后退。
沐深行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牵沐芊。她靠在副驾驶座，唇瓣红.肿，眸里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车子在红灯路口停下。
注意到他扫过来的余光，她立时别过头去。
“躲什么，嗯？”沐深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我才不看你。……才不喜欢看你。”她固执地说着，耳垂灼红欲滴。
“刚刚没罚够，还想被打屁股？”
“……不要！”
他力道温柔却绵长不容抗拒，她的灵魂都快被他吸走了。
“那就看着我。像以前一样。”他哑声道。
*
偌大的衣帽间，挂满当季新款。
温凝面色发青，浓厚的眼妆已经花掉，晕染在她脸上骨骼突出的地方，显得丑陋而狰狞。
佣人战战兢兢帮她换衣服。
“难看死了！你们都他.妈怎么选的！眼瞎了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门里传来怒喝。
林若嫣的脸色苍白了一瞬。
衣帽间是她的，衣服也是她的，这等于间接骂了她。
但温思宇说给温凝穿。
他站在外面抽烟，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欣然，间或发出低笑。
温凝打开门。
刚借佣人发泄完一通怒意，她心里仍觉不爽，语气却没再那样尖厉。
“哥，你为什么向着外人？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沐芊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沐深行泼了你，我能那么轻易放过他？对付人要分场合，在学校闹才是真蠢，你还想被你老子打？”
“呸，那死老头。”
温凝想起温慕言扇的那十多个耳光，眼里掠过一抹厌憎。
“总之事情包我身上。他不是不当兵了么，我就让他项目做不成，最好公司倒闭……”
这样一来，要上那小姑娘，还不是勾勾手指？
然而温思宇转念一想，为难地摇摇头。
倒闭还是挺难办的。
春和集团虽然发展缓慢，步伐却一直很稳，就连热衷恶意收购的温穆清私下去查，都没找到什么可以钻的空子。
“嘶，先给他个下马威好了。”
出门前，把换下的外套扔给林若嫣。
“思宇，你要去哪？”
“随便玩玩。”他睨她一眼，笑笑：“你不是休息吗，休呗。”
大门关上了。
听过他们的对话，林若嫣有些心神不宁。
她抖开温思宇的外套，准备像以前那样挂起，摸到兜里硬硬一张卡片。
好奇驱使她掏出细看，脸色随即变得惨白。
照片上的女孩柔美清纯，杏眼水润，含着清浅的微笑。
美得像初初绽放的海棠。
这是……沐芊的校卡。
她咬紧下唇，指节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
月考成绩出来，沐芊考了班里第六名。
从上学到现在，她第一次取得这样好的成绩，就连一向最差的数学都考了一百三十几，看到成绩单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
“芊芊，你好厉害啊。”夏思菱说。
“不厉害……”她下意识摆手，“我以前很差劲的。”
如果不是沐深行帮她补课，她绝难考得这样好。
“你这样都叫差劲，那我呢。”夏思菱受伤地摇摇头，“我才二十二名。”
沐芊在成绩单上找到她名字，地理最糟糕，只有60多分。
她从桌洞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夏思菱。
“补短板就好，这个借给你。”沐芊神色认真，“以后你有不懂，可以问我，我地理还行。”
语调轻柔诚恳。
夏思菱接过去。
一看单科分数，天呀，她地理第一。
座位要按月考成绩排。
夏思菱还想跟沐芊坐，两人一起去办公室找周姗。进门时晏凉竹却提前在了，只听隔间高高的试卷堆后传来周姗的声音：“不行。”
“可是我已经和沐芊说好，她帮我补落下的课。同桌而已，老师你行行好呗。”晏凉竹笑道。
沐芊震惊了，她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
夏思菱也皱起眉来，正要说晏凉竹撒谎，周姗就开口拒绝：“这不是你们说没说好的问题。沐芊的家长只允许她和女生同桌。”
晏凉竹脸上的笑意淡了。
转眼望见隔间对面站立的沐芊，目光微冷，神情也有些凝固。
他手插口袋走过去。
沐芊也意外自己听到的那句，意识到晏凉竹向她走来，她连忙后退几步，但他一把将她的衣服抓住了。
“你哥可真是费尽心机。”
他冷笑说完，离开办公室。
沐芊心里砰砰直跳。
夏思菱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看沐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由担心。周姗带笑的声音响起了：
“有事情过来说，别傻站着。”
周姗喜欢沐芊，小姑娘人又乖成绩又好，班里的同学都对她有好感。听她有座位的要求，很快就答应下来。
临走时，夏思菱还特意告了一状。
“老师知道晏凉竹是胡诌的，不会让他打扰你们学习。”周姗安抚道。
这个坏坯子，成绩还行，作风却不正，小小年纪就抽烟喝酒谈恋爱，跟温凝一个路数。
她要有女儿，肯定也要离这种男生远远的。
*
春和集团总部。
两座三十九层高的摩天大楼相对而立，中间搭建六条空中走廊，通透的玻璃墙在天光下耀目明亮。
林若嫣握紧手里的包，走进旋转门。
“小姐，请问您找谁？”
长这么漂亮，身上的牌子也讲究，一看就不是来工作的。
果然，她说出了沐深行的名字。
前台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三十六层的休息区。
“您稍等，沐少在开会。”
礼貌地一躬身，目光偷偷在林若嫣脸上流连了一下。
长得可真漂亮，不会是沐少的女朋友吧。
沐深行不仅年轻，模样极好，又是春和集团的少东家。
这栋办公楼里，爱慕他的人太多，但没有一个人敢讲，顶多传传他的八卦。
然而他骨子太冷，又是个工作狂，除了去学校接妹妹放学，都没见他接触过哪个女生，岂是温氏宋氏那些集团的公子哥能比的。
大家吃到的瓜也很少，私下还怀疑沐少是个同性恋。
现在终于来了点新鲜事。
林若嫣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咖啡，神色期待又紧张。
她一头波浪卷发拉直，化了很清透的妆，不仔细看不出来。毛绒绒大衣里穿了件冬裙，小腿光裸，类似她那天在医院看到沐芊的打扮。
奢侈品牌，价格要高得多了。
她自己也搞不懂这模仿的用意。
也许是给温思宇看，也许是给沐深行看。
林若嫣等待许久，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从玻璃墙透进的天光匀和铺散在光洁的地面上，恍惚被连贯的脚步声打破。那道熟悉又陌生的俊逸身影挺拔笔直，一身墨色西装，皮鞋一声一声稳健缓慢，像是踩在她心上。
她惊喜，正想与他打个照面，冷冽的气场却像一道墙，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她身前走过去了，那无视让她感觉自己和周边的盆栽别无二致。
“深行！”她脱口而出。
随行的董事纷纷回望，沐深行顿住脚步。看清是她，眉峰顿时蹙起，眼底的疑惑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
“深行，我有事跟你说……”
林若嫣能拿出的只有沐芊的校牌。
沐深行接过去摩挲了会，把那张薄薄的卡片收起，放进贴身的衬衫口袋。
他没有问是怎么来的。
她安静了一瞬，还未想出接下来的措辞，见他转身要走，她急忙道：“温氏要给你的项目下绊子，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你注意一点。”
沐深行回头。
他微冷的目光望着，林若嫣红着脸继续，“我参加聚会的时候听温思宇说的。”
她不敢说，自己已经和温思宇在一起了。
“深行，你还能给我机会吗？”
“不能。”
他语气淡淡，“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我不会后悔跟你分手。”
林若嫣咬紧下唇，忍住心里的酸楚。
“深行，你不是没有喜欢的人吗？我思考过了，我以前做的事确实不太对，可是……”
“我有。”
沐深行打断她：“我有深爱的女人。”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泼向林若嫣。
她面色煞白，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等反应过来时，周围恢复了之前的空寂。
沐深行走远了。
她低下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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