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瑜和徐敬从严家出来,天色已经很暗了,城内马上就要宵禁。
虽说以徐敬的身份,只需亮出身份门卫就能放行,但终究是有些麻烦。于是温瑜提议让徐敬跟自己会衙门住上一晚,刚好他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也需找人讨论一下。
徐敬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到了知县宅,温瑜叫来邓武,问他今天去跟乞儿们打探消息有没有什么发现。
邓武答道:“我刚想来跟大人禀报这点,那人已经确认了,他名叫吕宝柱,是我们蒙阳本地人。
接着邓武又道:“这吕宝柱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此人简直处处奇怪。”
“哦?”温瑜诧异“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邓武理了理思绪:“吕宝柱今年二十六岁,从小被父母遗弃,一个老乞丐把他捡走的,他长大也自然成了乞丐。此人好吃懒做,明明四肢俱全也无病无灾,偏偏靠乞讨为生。本来他跟城里其他的乞丐没什么两样。可就在几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发财了!”
“一开始众人是以为他狗屎运捡了钱,看他每天大手大脚的都等着看钱花没的时候怎么办,可谁知他仿佛有个聚宝盆一样,一连好几年身上都不缺钱。”
说罢邓武厌恶地皱了皱眉:“这人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有钱了就成日逛窑子吃花酒,从不想着置办些产业。好多人都问过他那钱究竟是哪来的,但这吕宝柱没别的优点,就是嘴巴严,别人怎么给他灌迷魂汤他也不说。后来有一天,吕宝柱好像钱突然花没了,一开始还问别人借,最后别人看他不还就成天找他催债,他身上没钱又没地,只能又回去要饭了。”
温瑜听他说完,心里已经有个大概了,就继续问邓武:“那吕宝柱人呢,你们可曾带回来。”
邓武摇头:“回禀大人,吕宝柱此人已经消失十天了。”
又失踪了?温瑜心中烦闷,那这条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但这又没什么办法,只能跟邓武吩咐,让他继续加大搜查力度,顺便把苏淮失踪的事情告诉邓武,让他也派人搜索一下苏淮。
邓武劝诫:“大人,我看苏淮失踪之事未必与此案有关,不然我们还是全力找吕宝吧。”
温瑜扫了他一眼,平静道:“不管有关无关,苏淮也是我蒙阳县百姓,蒙阳县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
邓武被他说得楞了一下,旋即点头称是,派人去搜索了。
这个过程中徐敬全程在旁听着,期间未发一言,只是低头思索。
邓武走了之后,温瑜转身问徐敬:“徐大人对此案有何看法?”
徐敬淡淡的开口:“邓武说得不对,苏淮跟此案有关,而且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温瑜面色凝重的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确实,在从严夫人那里得知了苏淮这几年的情况之后,温瑜自己推出了一个结论。
“很有可能是吕宝柱手中掌握着一个秘密,此秘密能威胁到蒋磊和苏淮,吕宝柱先是遇到了苏淮,之前混沌店老板也说过,苏淮跟小时比起来样子改变了很多。所以即使在一个城里,也是这么多年才将彼此认出来。认出之后,吕宝柱用那个秘密敲诈苏淮,一连就是好多年,只是最近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把柄对苏淮来说没有用了。”
徐敬接着他的话说:“刚好这时候蒋磊回到了蒙阳县,你认为吕宝柱把目标转移到蒋磊身上,同样打算去威胁蒋磊?”
温瑜点头:“我是这样想的,你之前也说过,蒋磊听到那个乞丐来找他的时候表现出了害怕的情绪。”
温瑜感觉有了思路,一边在房里踱步一边快速说道:“吕宝柱肯定不甘心被打发走,还会再去找蒋磊,用手里的秘密威胁他,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蒋磊没有就范。于是吕宝柱恶向胆边生,然后杀了蒋磊,很可能也杀了苏淮!”
徐敬没听他说完就打断他:“假如吕宝柱真有这个本事,他也不至于混成今天这个样了。”
温瑜被泼了凉水,也冷静下来。是啊,如果真是这样有太多的地方说不通了。
首先,明明是吕宝柱掌握着蒋磊苏淮两人的秘密,要杀也是蒋磊他们杀吕宝柱灭口,作案动机太过牵强;
其次,对于将人劈成两半这种事,仵作也跟温瑜研究过,凶手不止要有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质,还要有一定的力气。据邓武描述,吕宝柱身材矮小,胆子也不是很大,要完成这项计划实在是太难了;
最后,吕宝柱一个乞丐,他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蒋磊下毒,还把他运到上山。
总之这里面破绽太多了,但是温瑜依然坚定的认为,找到吕宝柱是整个案件的突破口。
而且现在其他线索都不明朗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温瑜又将想法说与徐敬听,两人猜测了好几种可能,但苦于证据太少,最后只能先去歇息明天再做打算。
次日,温瑜跟徐敬早早起身,正打算吃饭,就见邓武一脸菜色的走进来。
温瑜邀他一起用餐,邓武连连摆手,称自己吃不下,并劝温瑜徐敬二人也别吃了,不然怕是一会儿要难受。
温瑜感觉很奇怪,就问道:“究竟是何时,邓捕头但说无妨。”
邓武扭过头去不看桌子上的食物,又强压下胃里的翻涌之感,半天才说道:“找到苏淮了,是严家的人发现的,在严家另一处作坊的地下室里,那个作坊比较老旧,荒废多年,所以严家人也没仔细搜,昨天晚上才派人里里外外好好翻找一边。”
温瑜心中有数,便道:“恐怕苏淮已经遇难,并且死状十分惨烈是吧。”
“何止是惨烈!大人你都不知道!那凶手直接把苏淮切成几块,放在油锅里炸熟了!”
邓武面无人色“听说严夫人去认尸的时候直接就昏了过去,现在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温瑜听罢也感觉十分反胃。
此时徐敬起身,跟两人说道:“我一会儿跟邓捕头去看看现场,尽量把场景都记录下来,温大人脚伤怕是还没好,继续在府内养伤吧。”
温瑜心知这是他体贴自己这个战五渣弱鸡,还找个借口帮自己圆,昨天两人为了查案走了那么久,自己脚好没好徐敬心里能没数吗?
想要推辞一番,但联想起邓武描绘的情景,他实在是没勇气去面对一大锅被炸的尸体。
温瑜看向徐敬,有些担忧道:“徐大人如果有事,也不用麻烦,待尸体转移走,我们再一起去查看。”
徐敬摇头:“下官此等粗人,战场上比这惨烈百倍的情形都见过,无妨的。”
温瑜依然有些不放心,邓武在一旁表示泪流满面,温大人啊!徐大人艺高人胆大肯定不害怕,你倒是也关心关心我啊,一连看两次凶杀现场我的心理阴影很大的好吧!
可惜温瑜还是没注意到他幽怨的小眼神,直接亲自将两人送走。
等二人走后,温瑜觉得不能再等了,现在苏淮也死了,整件案子的线索都落在吕宝柱一个人身上,马上将所有的衙役都派出去,全县地毯式搜索吕宝柱。
不仅如此,他还找人对蒙阳的那些三教九流放话,说如果谁发现了吕宝柱的踪迹,官府重重有赏。
于是在钱的诱惑下,整个蒙阳收到消息的都开始寻找吕宝柱,
最后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不过找到的是吕宝柱的尸体。
他看起来死的时间比蒋磊和苏淮都要久,仵作说应该差不多有十天了,死状倒没有那么其他两人那么吓人,伤口在胸口,也是一刀致命。
但他的舌头却被人拔出老长,尸体僵硬后长长的舌头垂在外面显得十分诡异。
这下线索全断了,温瑜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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