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后小故事

    容澜在书房内坐定一会后,一道影子慢慢从阴暗角落里出来,容澜手指上的轻轻敲动停住,“如何?”

    “海侍卫解决了。”

    手指又开始轻敲着乌沉沉的书案,衬得骨节分明雪白,又冷又冽。容澜没了半点往日的浪荡模样,他淡淡道,“河里的东西尽快转移到别处,宁允那边有消息没有?”

    “宁公子自从从总督府回来后便闭门谢客,暗中却在调查着苏州的知州大人。”

    容澜哼笑一声,“必要时给他点消息,总督府的消息。”

    宁允定然不愿意被人如此轻易的掌控住,心有不甘地反抗罢了,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影卫答应后慢慢退下,又隐入阴暗角落中,消失不见。

    容澜停下手中的动作,掀开窗轩,看着沉沉的夜色,星月被掩埋在如水的夜空中,不见光辉。今夜应是有雷,不知道长欢会不会害怕,容澜又想起什么,砰地一声关上窗,扑棱棱震飞枝桠上的鸟。

    少顷时刻后,容澜面色似有些难看,大步向长欢院走去。

    长欢正拢了衣衫,看了看天色,正准备吹灭蜡烛火光时,一道人影被投在窗上,长欢吓了一跳,“谁?!”

    那人影不动,长欢便也不敢动,僵持着的时候,容澜才慢慢从门外进来,“这么凶悍?”

    长欢放下浑身的警惕,暗暗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容澜语调中的戏谑,“少爷。”

    容澜听她放下所有防备后的声音,笑了笑,“事情办完了,该睡觉了。”

    长欢闻言身子极细微地一顿,后松下声线道:“是。”

    旋即往床榻上去,慢慢躺下,容澜翻身上来,将人扣住,在她耳边道:“今夜有雷雨,睡觉吧。”

    她也不是个害怕雷雨的人,长欢被容澜抱在怀中,动弹不得。只能缓缓放松了气息,闭上眼睛歇息。

    夜至三更,天上果然下起瓢泼大雨,电闪夹着雷鸣,轰隆隆的从天空劈下来,仿佛要将满城的房子摧毁。

    长欢被惊醒,身子却依然被容澜抱在怀中,她轻轻动了动,却挣不开。屋外头是淅沥的雨声,寒气顺着门缝灌进来,而容澜的怀抱依旧温暖,包裹着她,将所有寒气抵御在外。

    容澜待她好,她是知道的,也曾庆幸自己被这样温柔体贴的人带走,世人皆言容澜纨绔浪荡不堪,她倒不觉得,至少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她的身份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这便足够了。

    她是背对着容澜的,容澜的双臂环住她的身子,一只手搭在她胸前的锦被上,指节分明修长,有薄薄的茧,毕竟是从过军的人。长欢迟疑片刻,轻轻将手抬起,极快极快地触了一下他的食指指节,甚至比蜻蜓点水还要轻柔迅速。

    长欢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心跳不由地加快,等了许久,容澜没有被弄醒的迹象。

    她放平心跳,将身子往容澜的方向挪了一点,容澜察觉怀中人的动静,睁开眼睛。

    带着略略惺忪沙哑的声线在耳后传来,“怎么了,冷?还是怕了?”

    长欢身子僵住,屋外又是一道电闪雷鸣,雪色的雷光打在相拥的二人身上,不觉得可怖,反而平白添了一些缠绵的意头,她点了点头。

    容澜轻笑一声,沙哑又低沉,将人转过身来,“就知道你怕。”

    说罢之后将人揽进怀里,容澜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喉结动了动。这可比军营里打仗还要考验他的定力。

    她听得到容澜胸口的心跳,沉稳有力,一声一声,节奏分明,却打乱了她的心境。

    良久之后,长欢缓缓闭上眼睛,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沉进梦乡里。

    ******

    宁允听着院外愈加杂乱无章的雨声,烦躁地站起来在屋中走了一圈。一道叩门声响起,宁允停下脚步,忙打开门,一个湿漉漉的人影走了进来。

    “叫你查的如何?”

    “是,属下在苏州知州府的线人说,苏州知州府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一切都如常,只是低调了些。”

    “呵,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能逃过这一劫吗?有了容家的庇护又如何?”宁允皱起眉,声音含了怒气。

    “去,再给我查,查不出来就制造点事情查出来。”

    人影听得宁允的话,低头恭声应是,转身出去,消失在雨中。

    宁允站在窗前,点点滴滴的雨溅到他的身上,仍浑然不觉,盯着外界越来越汹涌的雨势眼神晦涩深沉,思绪万千。

    容家动了军饷,当是大罪,但是要将罪名落实到容家身上,极有可能容家会推出一枚于局势无关紧要的棋子,将罪名轻轻地盖过去。要使容家有损失,这个罪名,必须要加罪到一些重要之人身上,比如,容澜。

    宁允握上窗轩,一只手越握越紧,手上青筋隐隐,豆大的雨珠打在手背上,显得更为可怖。

    山雨已来,大厦将倾否?

    “来人。”宁允冷声道。

    “属下在。”

    一道人影从廊下进来。

    “给总督夫人下个帖子,说是我已有了决断,邀她一聚。”宁允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水珠,淡淡出声道。

    宁允遣退下人之后,在书房内静坐许久,盯着窗外的雨下到临至天明才停。

    雨停后,初晨的阳便悄悄露了一片衣角,光折射在带着露珠的叶片上,莹莹生辉。

    长欢在一片鸟语中醒来,看了看四周,容澜早已睁开了眼睛,单腿曲起坐在床头,面带笑意看她。

    “少爷早。”

    长欢先容澜一步开口,细声细气略带睡醒的沙哑道。

    容澜挑了挑眉,“早。”

    “少爷早就起了?可要唤丫鬟进来伺候洗漱?”天色已经大亮,往日这个时候,丫鬟早就该来到房内伺候主子洗漱了,今日不在,想来是容澜没有让人进来的缘故。

    “唤什么丫鬟,我伺候你梳洗。”容澜站起身来,往一旁屏风架子扯了一件衣服下来,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长欢默然,容澜伺候她?

    还未等长欢作出反应,容澜就已经端来一盆温水,放在床边,“先洗脸对吧?”

    这盆水跟变戏法似的,就出来了。长欢看着容澜将布巾浸入水中,手法似笨拙地拧了拧,提这一块布巾向她走来。

    下一瞬间,长欢的脸便被容澜的布巾盖住,一阵揉搓后,容澜终于拿开布巾,长欢皱眉,她觉得脸皮都要被搓下来了。

    容澜看她皱眉的模样,“是不是太重了?”

    这个力道是他平日洗脸所用的适中力道,不曾想还是刮痛了她。

    长欢摇了摇头,“无事的,只是略略有些重。”

    容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咽了口水,“漱口?”

    说罢便端来一盘托着漱口紫竹盐盐的盘子,凑到长欢面前。

    “少爷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再不济也是我来服侍您。”长欢不动,只是推拒道。

    容澜伸手用一旁的玉勺搅了搅紫竹盐,“要我喂你?”

    长欢一时不敢再推拒,拿过紫竹盐漱了口。

    事毕之后,容澜看着榻上的长欢犯了难,“你会穿衣袍吗?”

    他去看过箱笼里的衣裳,麻烦繁琐地很。

    “自然是会的。”说罢便要起身,容澜却一把她按住,“我来找衣裳。”

    不久,容澜手中拿着一条百褶蝶戏花的浅粉色衣衫走了过来,长欢接过,见容澜没有要转身或者出去的意图,和手中嫩粉色的衣裳颜色,叹了口气,“少爷可否转过身去?”

    “嗯?转身?转什么身,这里又没有外人。”容澜看了看四周,一本正经道。

    长欢看着容澜脸上认真的神色,没有半点调戏的意味,红了脸,将床上的帐子放下,转过身去,裹在锦被里半遮半掩地穿上衣裳。

    “穿好了?”容澜看着放下的帐子里头身形影影绰绰,又无端引诱人,他别开眼。

    长欢从帐探出一只手,慢慢走下床榻,容澜一看,将长欢衣襟处的凌乱伸手整理。

    没成想这一整理,衣领便散开,大片锁骨的肌肤露出来,肚兜的红线在颈处分明,更衬得肌肤赛雪,如脂凝华。

    容澜呼吸一窒,慌忙扯上她的衣领,转过头,“我去叫丫鬟。”

    说罢便大步走开。

    “等等。”长欢握紧衣衫,面色同样潮红,她欲言又止。

    “什么?”容澜不敢再回头看,自己的定力可真是忍耐到极限了。

    “桌子上有帕子,先把血擦擦。”

    “什…”容澜不解,旋即看到一滴一滴血滴落在胸前,红得分明。

    好嘛,这次他也要更衣了。

    容澜看着手上的鼻血,破天荒地红了耳朵。长欢第一次看到他这种模样,不由得唇角微弯起一个弧度。容澜瞪她,“不准笑。”

    长欢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一点,“好。”

    容澜擦干净鼻血,大步走出房门。

    随从跟上来,见到自家公子衣襟上有点点红色,不由得疑惑,“公子这衣服?”

    容澜低头看了看,一掌拍在那随从头上,“不是说伺候她起床洗漱更衣能增进感情吗?”

    他不仅没有增进感情,反而丢了个大人。

    随从叫苦不迭,心道自家公子是被伺候着长大的,指望他伺候别人,这法子自然是行不通。他只是随口一说,让容澜解解闷的,却不料容澜竟然还真的去做了。

    “这…昨夜的陪伴呢?昨夜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那位姑娘想必心中惧怕,若是公子在身旁陪伴,定然有效啊。”随从想了想,想来容澜说的是长欢姑娘,看来这位长欢姑娘还真是让公子上心的很。

    容澜旋即敛回怒容,他不仅陪伴,还陪伴到床上去了。

    于是敲着扇骨,问道:“还有其他的法子没有?”

    上一世的他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高高在上的容家少爷,又怎么会愿意花哪怕一丝半点时间去了解他人的心思。

    既然如此幸运能重来一次,那些错误,他决计不会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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