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暑假

    端午节过后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全市统考，卷子难度适中。考完后学生在家歇了两天，之后便返校讲评试卷。

    夏大阳这次考得不错，在年级里排上39名，张宸在年级排51名，年级第一是二班的一个男生。

    张宸自我感觉良好，讨打地表示自己就是不怎么学也能考得不错。徐元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他飘了，徐遥举双手赞同，放狠话要带上一帮兄弟放学后跟张宸相约小树林，好好展望一下美好的人生。

    值得一提的是，大市数学这门学科的最高分是满分，依旧是高明轩的。

    数学满分，而英语只有惨不忍睹的49分，对此英语老师表示很愤怒，甚至还特地找了高明轩谈话，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对英语有什么误解？”

    高明轩：“……”

    之后几个人聚一起吃饭的时候，张宸他们听说了这事，也不管高明轩就在旁边了，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是你高明轩眼光高了还是我英语不够骚了？”

    夏大阳笑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然后，高明轩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简直是在为难我胖虎。”

    徐遥一听差点没笑得背过去，她拍着徐元的大腿，直说是张宸他们把高明轩给带偏了。

    大部分学校都不愿意给学生过个完整的假期，非得补几天课才好受，市立高中也不例外，讲评完试卷的后一天，学校又不甘落后地补了整整两个星期的课。

    盛夏已至，随着气温的不断攀升，窗外的蝉鸣一天比一天洪亮刺耳，空气一天比一天燥热沉闷。

    教室里弥漫着萎靡不振的气息，空调座机的声音呼呼作响，可见是一届又一届学生用过的陈年物件，天花板上的风扇也颤颤巍巍地扇着风，转动的扇叶切碎窗外刺眼的阳光，墙壁上闪着金色的碎影。

    正式放假的那天，当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学生的欢呼声差点掀翻了屋顶，连一刻都不曾停止的蝉鸣也被惊得沉寂了几秒。

    几乎没有学生在学校多做停留，在这种闷热的天气，老师教课也教疲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毕竟老师也是人，跟学生一样期待回到家吹着空调吃西瓜。

    楼梯间的水池中还有一个被人遗忘的拖把，水龙头上端凝结许久的水珠终于不堪重负地掉落，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在这空荡荡的楼梯间里，这声响被无限放大。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些许燥热，又带来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那天傍晚，夏大阳坐在电动车后面，让高明轩把他带到了家。

    自从上个月他足球赛把膝盖伤着了之后，他们俩上下学都是靠电动车，因为比起公交车，电动车要方便很多，省去了等车以及从车站走到学校的时间。每天高明轩把夏大阳送到家之后，自己再骑着电动车回家，充满电后第二天早晨上学的时候就可以骑到夏大阳家楼下等他。

    有时候夏大阳收拾地快一点儿了，他们会在小区的花园那里甚至直接是在小区的门口碰面，有时候高明轩在路上遇红灯多了，夏大阳就会站在小区门口那里边听歌边等他来。

    “过几天见啊。”在小区门口，夏大阳从车子上下来，他站在车头，手扶着车把说道。

    那个仍坐在电动车上的少年戴着一副黑色的口罩，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尽数吹到脑后，使之完全露出了英挺的眉毛与深邃的眼眸。

    “什么时候？”他沉声问道，语气里有股莫名的情绪，像是不满。

    夏大阳抬眼想了想，回答：“应该是18号下午回来吧。”

    “好。”他说。

    心情不错的回到家后，夏大阳先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爸妈的单位每年都会给部分员工放假旅游，单位给报销来回的火车票或高铁票。

    夏大海跟夏敏两人计划着今年去外省的古镇放松放松，看看小桥流水人家，过过诗意的生活。

    夏大阳对他爸妈终于不去爬山这件事感动至极，他敢自信地说，全中国有名的山他都去过一遍了。在他看来，出门旅游不就图个放松吗，爬个毛线山啊，什么山说得再玄乎也都那一个样——爬起来累人，跟他俩出去简直就是找罪受。

    张宸提前一天过暑假去了，他给班主任钱昀请的假，一家人跑去西双版纳玩了。他说他爸呆的那单位往年屁都没有，今年终于给了个全程住行的西双版纳游，可得好好玩玩，不然血亏。

    第二天一大清早，夏大阳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戴了顶帽子出门了。温度在短短一周内持续飙升，到现在早晨六点多就热得不行，还没走到小区大门，夏大阳就抹了把脑门上沁出的汗水。

    趁等出租车来的空子，夏大阳给高明轩发了条消息：【外面真热，简直了！[瘫.jpg.]】

    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他说：【37度，肯定热。】

    接着他又补充道：【你去的地方今天有小雨，带伞吗？】

    夏大阳看到这消息愣了一下，随即问夏敏：“妈，你带伞没？”

    “你问你爸，他收拾的。”夏敏将手抵在眉间遮阳，然后朝正不断掀起衣服下摆给自己肚皮降温的夏大海努了努嘴。

    夏大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哪我收拾的，我拾得衣服！”

    一见这情况，夏大阳就知道准没带，于是又折回家拿了两把伞，等坐上出租车他才回复高明轩的消息：【刚回家拿的，我爸妈都没记得带……】

    【好好玩。】高明轩说。

    夏大阳回了个表情过去。

    去往古镇的路上，三个人虽然一起在网上买的高铁票，但是只有两个座位相邻，最后那个是在别的车厢，于是夏大阳便当仁不让地去了那个车厢，坐他旁边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梳高马尾，穿着防晒服，看起来像也是去旅游的。

    坐定之后，夏大阳就开始在网上找旅游景点，自然不是那个古镇，而是别的。

    他没有忘记那个想法，在画展上产生的那个想法。

    他想跟高明轩一起在暑假旅个游。用不着去很远的地方，只是单纯地出个门，跟高明轩一起而已。

    【你啥时候有空，一起去旅游啊。】靠着椅背，夏大阳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坐上车了？】高明轩问。

    【每天都有。】他继续说。

    【刚坐上。】夏大阳回答，随后他继续问，【你想去哪玩？都市还是风景区啊。】

    那边的高明轩侧靠着沙发，他慵懒地拨了拨头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紧不慢地打字，随后他坐直了身子，接着换了个躺着的姿势。

    【你选就好了，我都可以。】

    【那我可就自己挑啦！】

    【好。】

    坐在旁边的女生打从坐下来就身靠椅背紧闭双眼，耳朵上还戴着副耳机，看起来是要补眠。夏大阳本想给高明轩分享条早上坐出租车时看到的搞笑微博，右边的肩膀就顿感一沉。

    他僵硬地稍微侧了点头，余光看到女孩的乌黑头发和深蓝色眼镜框。夏大阳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小心地坐直了身子让她靠的更舒服些，生怕惊扰到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

    等了两分钟，见对方没有回消息过来，高明轩就知道这段对话差不多结束了，于是他坐起来，去了二楼有健身器材的房间。

    18号回来，现在是，15号。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

    就三天而已。高明轩想。

    然而，在17号的傍晚，当透着金粉色的绚丽晚霞布满天空的时候，高明轩自己就来到了景合小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明明夏大阳也不在，但就是不由自主地。双腿驱使他走出那栋豪华冰冷的屋宅，跨过精致坚硬的铁门，然后坐上出租车奔向那个老旧的、孱弱的小区。

    小区中卖烤肉的那家店铺大概是因天热歇业了，门前立着只剩灰烬的烤炉，地上还有几根被人随手丢弃的带着点点肉屑的铁签。地表粘着的碳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堆积，顽固到如今就连雨水也冲刷不掉了。

    秦老头的修车摊子多少年来除非家里有喜事白事，没有一天耽搁。精神抖擞的老头躺在自搭的凉棚下，左手摇着蒲扇伴着蝉鸣与滴水声惬意地看报纸。挂在树叉间的木板上用红色油漆涂下的“修车”二字早已经风吹日晒雨淋变得斑驳不堪，但在这细绵雨幕的映衬下，竟越发清晰起来，仿佛有人在清晨刚刷过一层新漆上去，还折射出剔透的微光。

    天空中飘着细细绒绒的小雨，历经二十余年岁月的住宅楼墙壁满是沧桑，指尖拂过有明显的颗粒粗糙质感。空气中荡着下雨时特有的青草的潮湿气息，清新中透着微腥。

    高明轩轻车熟路地走到那栋楼，在前檐处收起雨伞，轻轻抖了抖，细小的水珠四溅到因有房檐遮挡未被雨淋湿的水泥地上，而后又迅速蒸发淡了痕迹。

    楼道里还是熟悉的味道，饭菜的香气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影子，雨天让楼道中的尘土凝结，一股浓烈的潮湿味。

    高明轩掏出手机，手机上框栏已由4G自动切换成了WiFi的标志——连上了夏大阳家的无线。

    他们离开之前一定没有检查路由器的开关。

    楼道布满污迹的墙壁上贴着小广告，其中有些被人用力撕掉，却仍旧保留了一半的胶死死的黏在上面，反而更加丑陋。

    夏大阳家的防盗门是紧紧关着的，高明轩知道，就算是敲门，里面也不会有人打开它。

    蓝色的防盗门正中央贴着一副巨大的“福”，“福”字上面还随手插着一根已经枯萎了的艾草，那应该是清明的时候插上去的。

    旁边的墙壁上有几个锈迹斑斑的奶箱，看样是很久没有订过奶了，高明轩想起很久之前夏大阳曾无意中提到：“以前订的那酸奶简直太难喝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高明轩拿起一看，是夏大阳发来的消息：

    【猜猜我现在在哪！】

    【你一定猜不到！】

    高明轩单手持手机，另一只攥着雨伞的手随意地搭在冰凉的门把上，回复道：【不一定。】

    那边很快就说：【肯定猜不到！】语气相当自信。

    就在高明轩想要继续回点什么时，楼梯口便传来一些动静，他身形一顿，随即转身大步跨上旁边的台阶，又上了一层，将身体隐于楼梯之后。

    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是钥匙插进锁眼里转动的声响。高明轩听到了一声咳嗽，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他悄无声息地侧过身子，在楼梯扶手的掩护下肆无忌惮地盯着那个正将行李放进门内的少年的背影，高明轩觉得自己空旷了两三天的心脏突然就满了起来。

    他很高兴。

    目睹少年进了家并关上了门，高明轩才回复道：【在家。】

    那头的人相当意外，直接发了段语音过来：“我去，这你都能猜出来！服了我！”

    【怎么提前回来了？】高明轩问。

    夏大阳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那行字，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在回复框里删删改改，最后才发出去说：【太无聊了，古镇都一个样，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然后他继续打字道：【明天你来我家吧，我们商量去哪儿玩！】

    发出去后，夏大阳立刻投身整理自己的行李，故意不看高明轩回复了什么，耳根有点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很期待，很期待。

    等收拾地差不多了的时候，夏大阳刚想去洗洗手就听到门被敲响的声音，他心想该不会是什么快递吧，于是赶忙跑去开门，结果开门一看，门外空无一人，好似那敲门声只是他的错觉。

    夏大阳嘀咕了几句，随后按亮放在鞋架上的手机，看到高明轩发来的消息：

    【好。】

    他随即握拳做了个只有在进球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然而，第二天，高明轩确实来了，但是……

    还带来了个小“拖油瓶”。

    家门口，夏大阳单手扶着门框，跟那个只到他大腿、长相精致的混血小男孩大眼对小眼，良久，才忍不住出声：“……Hello.”

    小男孩原本牵着高明轩的手，等门开了看见夏大阳后跟他对视了一会子，随后便干脆地甩开高明轩的手，直接扒住了夏大阳的大腿，甜甜地叫道：“大哥哥好！”

    夏大阳被小男孩撞得往后退一步，高明轩反应极快得攥住他的手臂才稳住他的身体，高明轩语气不善地低声唤了一声小男孩的名字：“高明哲。”威胁意味极浓。

    小男孩扒着夏大阳腿的动作僵了僵，随即蹭蹭地躲到夏大阳的腿后，两只小手紧张地捏着夏大阳的短裤，怯怯懦糯地开口：“明轩哥哥……”

    夏大阳也反应过来这个小男孩便是那次在电话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坑队友——高明轩的表弟，于是下意识地把他挡在后面，手轻轻地摸了摸他软乎乎毛茸茸的脑袋，意在安抚他。

    高明轩反手带上门，换上拖鞋，开口道：“我姑昨晚上送来的。”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高明哲有些委屈地瘪起嘴巴，似在控诉对他一点也不温柔的明轩哥哥。夏大阳第一次见到长得那么好看的小男孩，心生好感，于是蹲下来捏了捏他柔滑的脸蛋，问：“那你姑呢，走了吗，他要在这呆多久？”

    高明轩伸手指了指高明哲的鞋子，后者接收到讯息立刻乖乖地脱掉自己的鞋子，然后只穿着双小袜子站在凉飕飕的地板砖上，可怜兮兮地抱紧怀里的小背包。

    “走了，待一个多月。”高明轩回答道。

    夏大阳从鞋柜里找了双拖鞋给小男孩，尽管码数是所有鞋当中最小的了，但他穿起来还是像偷穿大人鞋子的小孩，滑稽却不乏可爱。

    之后高明哲便安安分分地窝在客厅沙发的一角玩他自己的pad，夏大阳则跟高明轩坐在另一头聊天，商量着未来几天的计划。

    夏大阳瞥了一眼玩游戏玩得忘乎所以的小男孩，后者金灿灿的头发闪着耀眼的柔光，精致漂亮的面孔如同电影荧幕当中的幼年男主角。其实夏大阳猜得到高晴为什么把高明哲送来，就是为了陪高明轩。

    看秦生画展的那天，在展厅里尽管他“武装”齐全，但还是被高明轩轻易识出，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高明轩带他去找在美术馆外面候着的高晴，高晴跟他第一次见她时没什么区别，不过也是自然，他第一次见到高晴是在上学期，当时他应了张镭的要求去给高明轩送个作业，虽然这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但也并不算特别久远。

    高晴是个相当有气质的女人，在服装配饰方面很讲究，一举一动大方得体而又高贵优雅，确实是一般人没有的。她还是个海外知名作家，夏大阳早在很久之前就关注了她的微博，闲来无事时就去她微博里看一圈，给她新发的东西点个赞。

    那天三个人在餐厅吃了顿饭，夏大阳感到很不自在，虽不至食不下咽的地步但着实好不到哪去。因为他跟高晴在微信上一直有联系，高晴时不时地问他关于高明轩的一些近况，包括他有没有生病胃口好不好情绪怎么样等等等等，所以当三人同座时，他总有种打小报告被当事人揭发的恐慌感。

    后来高晴又把他送回了家，回到家后夏大阳才算是喘了口气。

    一直以来夏大阳都有个疑惑，他觉得高晴对高明轩太好了，就像对亲生儿子一样。

    那种感觉，很奇怪，甚至还有点补偿的意思。

    每当这时，夏大阳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幅画面。给高明轩送作业的那天，他送完作业后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在公交车等红灯的时候他将脑袋偷偷探出窗外欣赏沿途风景，也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高晴伸手摸了摸高明轩的脸颊，随即抱住了他，然后在他耳边低语，手还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

    高明轩一家真的很令人费解，有些事情简直匪夷所思，就像高明轩每周四下午的消失，高晴的逾越态度，被毫不留情丢弃的昂贵手表，还有那架破烂的三角钢琴……

    所有的种种组合起来形成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蛛网，而高明轩就处在网的正中央，无法逃离。

    “这几天温度都不算特别高，我们趁早去吧。”夏大阳翻着全国的温度示意图，放心地说。

    “好。”

    最后两人选择去一个城市，因为这地方不算远，坐高铁不到两个小时，另外两人都没去过这座旅游城市，还比较新鲜。

    提前查好天气，那座城市明天有小到中雨，后天往后温度均在36度上下，可以接受，于是便打算买后天早上的高铁过去。

    高明轩点开APP买高铁票，夏大阳继续往下划着手机，指着屏幕念叨着：“我们可以先去这个地方，好多吃……”话没说完，在瞥到高明轩毫不犹豫地点“一等座”时，立刻抽出了他的手机。

    “哎别动，二等座就行了，”夏大阳连忙摇着头，“区别真不大，还贵那么多。”

    高明轩一言不发地望着夏大阳，良久才“哦”了一声。

    “你身份证号码？”高明轩设置添加新乘客，问道。

    夏大阳一股脑儿地报出自己的身份证号，买好票后，他凑过去问：“在一起吗？”

    “座位。”他补充道。

    高明轩先是怔了一下，看了眼弹出来的短信，点头：“嗯。”

    “那就好，”夏大阳满意地说，“以前跟我爸妈出去，我经常跑别的车厢坐。”

    “大阳哥哥，我渴了……”从一角传来一道微弱的低喃，夏大阳的后背带脖子整个一僵，连同高明轩也是一愣。

    “……”

    很显然，他们俩全然忘记了如今还有一个小的要照顾。夏大阳先是跑去冰箱那拿了一瓶纯牛奶给小男孩，随后一脸为难地看向高明轩，犹豫地开口：“嗯……他咋办？”

    高明轩沉吟。目前看来，这确实是个难题。

    高明哲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他一脸好奇地在高明轩与夏大阳之间来回打探，不明白为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但他总模模糊糊地有种感觉，他就是那个原因。

    “能带着么？”夏大阳轻声问。

    “允许么？”高明轩反问。

    这也算是一个难题。毕竟他跟高明轩都是未满十八周岁的学生，再带着一个六岁的小孩怎么都有点不合适，工作人员都不一定放他们进去。

    “那咋办，我爸妈明天就开始上班了，谁看他？”夏大阳挠了挠脑袋。

    “算了，带着吧。”高明轩瞥了一眼正咬着吸管满脸无辜地盯着他们看的小男孩，语气不怎么好地说了一声，接着又补了张成人票。

    小男孩被高明轩那眼神吓了一跳，吸到嘴里的牛奶没来及咽下去便被狠狠地呛到了，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夏大阳立刻蹲到地上，伸手轻轻拍着小男孩的后背给他顺气。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夏大阳跟高明哲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吹着空调，边吃薯片边看动画片。

    小男孩对夏大阳很有好感，因为他的明轩哥哥对他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还时不时地用眼神秒杀他，但这个哥哥不同，他对他非常好，会问他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无不无聊又想去哪里玩，而且这个哥哥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小星星，他很喜欢这个哥哥。

    高明轩去夏大阳的房间里打了通电话，夏大阳拿着几个半个巴掌大的苹果去厨房洗时，无意中听到了一些字眼。

    “叔，我跟同学还有明哲出去一趟，高铁。”

    “谢谢。”

    夏大阳洗苹果的动作停了几秒，奔腾而出的水流打在手背上，溅起的水珠弹到光洁的瓷砖上，而后缓缓滑落下来。洗好苹果出来时，高明轩仍旧在讲电话。

    “比较稳定。”

    “没事。”

    快步走到客厅，夏大阳举着洗得干净的苹果放到小男孩眼前：“这个给你。”

    “谢谢大阳哥哥！”小男孩惊喜地双手接过苹果，对着夏大阳的脸颊就响亮地亲了一口。

    “高明哲。”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小男孩亲夏大阳脸的动作顿时僵住，随后他立即扑进夏大阳的怀里，撒娇似地轻唤：“大阳哥哥……”

    夏大阳好笑地看着沉着脸的高明轩，调侃地说：“你这弟弟多可爱啊，别欺负他。”

    而高明轩则是冷哼了一声：“比我可爱？”

    夏大阳愣了一下后，使劲地摇着头。

    “没没，你宇宙无敌超级可爱的。”

    你可是高萌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