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震,你过来!”黑眼镜喊道,此时他已经站到洞口的边上,蛇潮并没有因为齐汀兰跃入洞口而减少,只是他们就好像刚从冬眠中醒来,数量众多攻击性却不强,如同逃生一般疯狂的向外涌。
“我要救表姑。”齐震虽然与齐汀兰相处不算很长,但两个人感情很好,他不能接受齐汀兰骤然离开的事实。
“趁着这些蛇还没缓过劲,我需要你帮我炸掉咱们头顶的铜铃和铜蛇,它们太高了。赵高,你也过来,别离我们太远,我们放□□的时候你负责戒备。”
“不可能,不可能……”赵高嘴里念念有词,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怎么会。”
黑眼镜一边登上齐震的手借力踩上他的肩头,一边喊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都被你引导着相信了幻觉,你一直沉溺其中,是想死在这里吗!”
微型□□被塞进了蛇嘴里,黑眼镜迅速跃下,“快,到那块没有图的铜板那里。”
齐震拽着一直发愣的赵高,踩着蛇向铜板那里跑去,蛇也好像知道要什么发生似的,组成蛇浪向铜板拍去,亮光一闪爆破的声音撞入耳膜,三个人突然感觉天台清明起来。回头看去,青铜的蛇头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中空的蛇身悬空中,铜板上面图案也消失了。
“快,先从基座里出去。”黑眼镜说道。
“不是都挡……”齐震转过头,发觉那块没有图案的铜板那里什么也没有——根本就没有铜板。
三个人一路跑到进来的水池,蛇也四散奔逃向。
“齐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眼镜咧嘴一笑,“活得久的好处,就是比你们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齐汀兰说过铜铃会让人产生幻觉,咱们只看到它晃动却从来没听到它发出声音,或许它产生的声音并不是咱们耳朵可以分辨的频率,但是却对咱们产生了影响。”
“那些蛇也受影响了?它们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齐震说道。
赵高蹲在水池边,用冰凉的池水洗了洗脸,静静地听着黑眼镜的话。
“蛇受不受影响不能确定,但是我们肯定是受了影响,我从进入到青铜基座里面就觉得有些异样。每个人都会有负面的情绪,但是一般情况下普通人都可以克制。齐震你说过四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赵高却说其中有一个是女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而我看到的和你们又不同,齐汀兰虽然同意赵高的想法,但是很明显她看到的与赵高看的是不同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壁画,都是在听了赵高对文字的推测后每个人想象出来的。”黑眼镜掏出根烟点燃。“赵高,我问你个问题?”
赵高抬起还在滴水的头看向黑眼镜,看到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是什么时候起想让齐汀兰死的?”黑眼镜向空中吐出一个烟圈。
赵高的眼神闪躲着,“只是、只是上次她和张起灵一起出现在学校篮球场……”赵高顿了顿,“我只是希望我从来不曾认识过她。”
“壁画是幻觉,那落下的铜板也是?”齐震皱着眉头。
“四块铜板只有三幅壁画,因为第四铜板根本就不存在。真相与幻象相互交叠。”黑眼镜猛吸了几口烟,“赵高的推测恐怕也是受了蛊惑。”
“如果都是幻觉,那我表姑跳进洞里也是幻觉?”齐震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向黑眼镜,“她去哪儿了?”
黑眼镜掐灭香烟,“齐汀兰进来以后就不对劲,她之前在蛇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黑眼镜想起她一本正经跟自己谈工作的样子,“她受自己的情绪控制已久,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现在咱们必须找到出路,不然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行。”齐震的眼圈有点红,“你不下去救,我下去。”
黑眼镜把香烟蒂收到口袋,“我没说不救她,况且赵高还要重新把那些字破解了,吴邪还等着呢。”
用力的睁开眼,一双美丽的眼睛映入齐汀兰的眼睛,然后是她额头上的黑色花纹,突然原本平静的画面掀起了涟漪,“咯咯”的笑声传入齐汀兰的耳朵,画面移动一个陌生的女孩杂乱的头发用草绳绑在脑后,她的手里拿着小石子扔向原本平静的水面。
咿咿呀呀的声音从周围飘入齐汀兰的耳朵内,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的视线摇晃着,追逐着扔石子的女孩,齐汀兰的内心涌动着不属于自己的情绪,生气的,恼怒的。
一个高大的女人出现在齐汀兰面前阻止了她持续追逐着扔石子的女孩。齐汀兰仰起头才能看清女人的脸,女人脸上也有黑色的花纹,颈间挂着由各色石块串在一起的项链,女人向齐汀兰摇了摇头发出奇怪的一长串声音,齐汀兰姑且认为她在和自己说话,她的心里十分的委屈。
画面不断的变化,场景不停转化,白天与黑夜交替,四季更迭,齐汀兰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在缓慢的生长,这一切都不属于她,饥饿、疲惫、疼痛、沮丧、恐惧、憎恨……全都不属于她,但她就是可以真切感知到,齐汀兰一阵阵的眩晕、恶心,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谁,她看见了金光闪闪的青铜古树和跪拜在树下的人,看见了强壮的男人把女人们推进虿盆,看见了皑皑的白雪山头和飞翔的怪鸟,看见了一颗颗被砍下的头颅跟祭祀的巫师,看到了青铜巨门里面一片黑暗,看到了鲜血覆盖上自己的眼眶……齐汀兰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未知的画面不停的攻击,眼球剧烈的抖动要爆出眼眶,空气被从肺里挤压出去,她不停的下坠。
终于她看见了熟悉的画面,她稍稍安心了一些,从嘴角溢出的气泡也减少了一些。长满葡萄藤的院子里齐半眼儿摇着蒲扇躺在摇椅上听着花鼓戏,厨房里散发的炸酱面的香味,姥姥正在厨房里里下着面条,她满头大汗却一脸的幸福;阴暗的齐家宅子昏暗频闪的黄色灯泡在屋顶摇动,浓密的黑色毛发缠在齐汀兰的身上近在咫尺苍白失神却仍旧美丽的头颅瞪着一双白色瞳孔盯着自己,拿着带血斧子惊慌失措的爸爸粗重的呼吸声萦绕在齐汀兰的耳际;起伏的坟包上散落着白色黄色的纸钱,齐汀兰拉着齐半眼儿的手看着不远处哭泣的齐铁嘴……吴邪把手里仅剩的扑克牌摔在报纸上,胖子皱着眉头大骂吴邪嘴里喷出的瓜子皮纷飞,咸咸的海风吹在齐汀兰的脸上,她忍不住一抬胳膊勾住了睡眼惺忪的闷油瓶脖子不停摇晃;明艳干练的阿宁在火车车厢里和齐汀兰聊着天,窗外的路灯让她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齐汀兰在从她说起吴邪的口气里听到一点暧昧的情愫;岳阳楼下齐汀兰、齐震和尤然在分一盒糖油粑粑,尤然毫不客气的吃掉最后一块沾满红糖糖浆的粑粑,而一向喋喋不休的齐震除了无奈的扁了扁嘴并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她听见齐半眼儿在她身后用力压着她的脊背说着:“丫头,这些都是为了将来能保命。”她看到闷油瓶肩膀上的花纹,感觉到自己身体一点一点湿润直到到达高潮,听到他在耳畔低声的说:“好好活下去。”
脑海里仿佛容不下更多的记忆,头疼——痛的不能呼吸,疼的快要死掉,画面在齐汀兰的面前旋转、杂糅、粘合。眼泪在水中不明方向的流动,她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肺里的空气已经消耗殆尽,她瞥见水底的黑色通道以及头顶的一丝光亮,她挣扎着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向着光亮。“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她拼命对自己说——“我要活下去。”
“我操,齐大哥、赵高你们看水里有什么?”
“是个人。”赵高跳到水里。
齐汀兰被抬出水域,全身湿透的她瑟瑟发抖,她缩成一个团贴在岸边的地面上,好像这一遭折了筋骨,齐震脱了外套包住齐汀兰,不停帮她搓手取暖。
“我,我……”齐汀兰的牙齿不受控制的碰撞,“看到。”
“看到什么了?”黑眼镜皱着眉头。
齐汀兰艰难的抬起头,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埋的……” 她脖子像帕金森患者一样晃动,口齿不清,“记忆。”
散到各处的蛇,突然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又躁动了起来。
“坏了,那些蛇不是被铜铃控制了。”
成群的尸蹩从青铜古树下面飞出,像蝗虫过境,黑压压一片扑了过来。
“通道。”齐汀兰的身体仍旧在抖动,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唇,只好回头看向水池。
“下水。”黑眼镜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在前面。”
水很干净,只不过是温度很低,齐汀兰一马当先,黑眼镜断后。他们刚一入水尸蹩就到达了水池,尸蹩群扎入水中,水的阻力干扰的尸蹩继续前进的速度,有一些尸蹩转而向散布各处的蛇攻击。被攻击的蛇扭曲着,挣扎着在恐惧中慢慢死去。
空气从赵高的嘴角溢出,他已经到了极限,凉水灌进他的嘴里,黑眼镜从后面赶了上来抓住他的衣服带着他向前,黑眼镜也不知道前方是不是出路,只是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后退。
水温又下降了几度,齐汀兰打开挂在腰间的手电,一团黑色的物体在前面不远处,齐汀兰调亮了手电,看清楚是青铜基座内的六角铜铃,齐汀兰心生厌恶的胃里灌进一口凉水,黑眼镜赶了上来向她打了个进入通道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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