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六十八章

    “这跟之前在沙漠沉船里挖出来的人头一样?”黑眼镜看向齐汀兰。

    “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是一脉相承。”齐汀兰叹气道。

    “你说这是女娲冢,可是这里连女娲的影儿都没有。”

    齐汀兰思考着不知道如何回答黑眼镜,突然空气中又开始有了不明的震动,齐汀兰看了一眼从蛇嘴里垂下的铜铃,它仍旧只是晃了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别动。”黑眼镜压低了声音,原来那种玩世不恭的音调变得正经起来,“尸蹩。”

    齐汀兰后背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一颗汗珠顺着她的鬓角流下。

    “别动,咬到你神仙难救。”

    “我自己来,我不如你,如果你有事,谁带他们出去?”齐汀兰略低下头,余光可以看见尸蹩正趴在她的肩膀上,它背脊上的翅弓了起来试探来自齐汀兰身上活人的气息和血流的热度。但齐汀兰只能感觉到冷,冷汗不知不觉湿透了背脊,她轻吸了一口气,孤注一掷的将匕首攥紧,黑眼镜替她捏把冷汗。

    齐汀兰脑海里突然闪现尤然最后的眼神,她还记得他的手在她的手里慢慢变凉的感觉。匕首背迅速擦过肩膀将尸蹩剥落,紧接着刃尖下落没有一丝犹豫直直扎入尸蹩体内,尸蹩发出最后的声音如同指甲在黑板上用力抓了一道直刺入耳膜。

    黑眼镜皱了皱眉头,“这次也没人给你钱,你至于吗?”

    齐汀兰用袖子擦了下鬓角上还未滴落的汗水,“不能再死人了。”

    “尸蹩从那个里面来的。”说完看了看被黑毛包裹的头颅,“咱们必须快点找到出路。”

    “确实,这种东西向来不是一只独行,现在怎么办?”

    黑眼镜把从铜柱上挖下来的小球抛起来又接住,“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不然下去看看?”黑眼镜向洞的方向歪了歪头,“你下去,还是我下去?”

    “如果出了任何问题,你要保证把他俩带出去,你保证!”齐汀兰认真的对黑眼镜说道。

    “老大,这次活动可是你组织的,你不能撂挑子吧?”

    齐汀兰站起身,开始整理身上的装备。“工钱不会少了你的,没了我还有吴邪呢。”齐汀兰笑了笑,“我下去,如果有突发的事情,你们可以不救我,直接带他俩出去。”

    “你别破罐子破摔,找不到线索,你也不至于寻死吧?”

    齐汀兰调整保护带,准备下洞。“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兰兰,你等一下。”赵高说道,“你先听听这上面写了什么。时间紧我只能把大概意思跟你们说一下。”

    “你说吧。”齐汀兰与黑眼镜都聚到赵高身边。

    “这上面是说,此处是个祭祀场所,后面这段没看明白,然后是讲有人会带着某种目的来到这里,这些人里会有一个人,与众不同,大概是这个意思,总之可能是这个人和别的人不同的意思,只有通过祭祀,他们才能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且活着离开这里。”

    “你说了等于没说。”齐震看看赵高,“再说你刚才说是预言,预言啥了?”

    赵高指着其中一个文字说道,“我只是猜测这个字是‘四’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上面说会有四个人来到这个地方,其中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也就是说我们四个人来到这里,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你是说这上面说咱们四个?有啥与众不同,咱们四个谁跟谁都不一样。”齐震举着工兵铲一脸迷茫。

    “我认为这里既然和女娲有关,或许这个不同大概是指兰兰,这里的不同或许是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女人。”

    齐汀兰跟黑眼镜都皱着眉头盯着赵高身后的文字,陷入自己的沉思。

    “根据女娲存在的年代,我个人认为其实这里出现文字是不合理的,如果是有些壁画或者石刻倒说的过去,这些字也可能是后来人加上去的。”赵高继续说道。

    “画?”齐震愣了一会儿指着铜柱旁边的铜板道,“这是不是画?”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铜板上,“刚才这里什么都没有。”齐汀兰皱着眉头。

    赵高转过身,铜板被锈蚀的非常厉害,四块铜板,有一块是光滑的,其他三块凹凸不平的纹路让人感觉是铜板上的花纹,赵高掏出了一瓶液体叹息道,“我是在破坏文物。”

    空气中弥漫着化学反应的味道,第一块铜板上的图案显露了出来,“这个图上确实是有四个人,中间是这个洞口,看来我对文字的推测是对的。”

    “可是我没有看出这四个人有什么区别。”齐震说道,“四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会,明显这个是个女人。”长高用小铲子指了指。

    “或许赵高说的对。”齐汀兰死盯着铜板,仿佛上面的图案随时都可能变化。

    “这围着四个人的虚线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指被困在这个空间当中。”齐汀兰的肯定让赵高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从进入到这个基座当中,赵高马上进入了田野考古的工作状态,这里只有他对于古迹的发掘最有发言权。

    第二块铜板上三个人举起第四个人把他扔进了洞里,之后围绕洞口的虚线就消失了,第三块铜板上仍旧是四个人,所有人都被黑色的实线包围。

    齐震用工兵铲指着第三块铜板,“这是什么意思?已经进入洞穴,应该就剩下三个人了,还有这些黑道道是什么,这古人的画也太抽象了。”

    “可能是没有人祭祀之后的结果。”齐汀兰向齐震解释,“都让你小子多读书了,你以为看仕女图呢,还都给你画的清清楚楚,回去我就给你报班,你也不要回长沙了,我看着你给我踏踏实实的去上学习班,参加成人高考。”

    齐震吐了吐舌头。

    赵高看了一眼铜柱上的文字,“没有祭祀大概四个人会一起死。”

    “赵高,你能确定吗?我们三个完全对古文字是门外汉。”

    “这也不完全算是新的文字,毕竟之前我已经研究大半年了,虽然字的体量没有那么大,很多字之前没见过。”赵高的心中有一丝得意。

    “这上面是怎么个死法?被困在这多久会……”齐汀兰顿了顿,“会死。”

    赵高摇了摇头,“我可以告诉你祭祀的方式,祭祀的方式应该是服用那边的丹药,然后进入那个洞里,至于洞下面有什么文字没提到。”

    “齐先生,你是什么意见?”

    黑眼镜抿着嘴唇沉默了很久,“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或许应该先去查看一下那个洞。”

    “好,现在我们原地休息一下,然后我下洞去看看。”

    四个人席地而坐,一时间安静异常,齐震有点坐不住了,他一边吃着牛肉干一边问他隔壁的黑眼睛:“我说大哥,这里这么暗你为啥还戴个墨镜。”

    “我眼睛不好。”黑眼镜顺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看你眼神挺好的,干事一点都不受影响。”

    “你能看到我不一定能看得仔细,但是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或者说我看过一些你们没有机会看到的东西。”黑眼镜说这些的语气像一位长辈在教导晚辈。

    “那你为啥不去医院看看你的眼睛。”

    “那些医生治不好的。”黑眼镜用手试了试匕首的刀刃,“不是一般人可以治好的。”

    齐汀兰还拿着手电查看基座,她趁人不备从铜柱上挖下了一颗药丸。

    “你对壁画怎么看?”齐震问黑眼镜,“我表姑可是相信了赵高说的鬼话。”

    “不能确定被祭祀的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齐震撇了撇嘴,用余光看了一眼赵高,然后低声说,“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上面画的是个女人的,看上去都一模一样。”

    “你再重复一遍?”黑眼镜皱眉,“什么一模一样。”

    “就上面那四个人,那么抽象还能看出来是女人?不就比我多戴了一副眼镜,摘下来还不是近视眼。”齐震明明说的是赵高,却让黑眼镜的内心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眼镜吗?呵……”黑眼镜冷笑着推了推自己的墨镜。

    齐震并没有意识到黑眼镜的异样,继续说着,“明明都是一个脑袋俩个胳膊两条腿,就算是长头发吧,古装剧里男的女的都是长头发,要是女人不得有胸啊,虽然我表姑平是平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对吧,那上面四个画的都一样。”

    “我们现在暂且假定文字与壁画的内容是错的……”黑眼镜说道。

    “怎么会是错的,壁画和字你们都看过了,清清楚楚的。”赵高打断黑眼镜,“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业务能力。”

    “文字只是破解的一知半解,壁画虽然如此,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里就这么大的空间,咱们都看过了,唯一没看过的就是那个洞,所以我认为首要任务是下洞去看看。”

    “有什么不对,这里本来就是个祭祀场所,有人被祭祀很正常。”赵高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赵高,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表姑祭祀?你脑子不正常了吧。”齐震的内心莫名升起一些急躁的情绪。

    此时此刻连一向冷静的黑眼镜都感到一丝不安,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来消除心里的不安。

    赵高自进入到女娲冢他内心就被一种情绪包围,就如同儿时看到与自己成绩相当的好友被老师批评时不易察觉的那种喜悦,又或者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得到,他目光扫过齐汀兰,扫过她脖颈上戴的麒麟陨玉平安牌。

    齐汀兰默默攥紧手里的药丸,她后悔带着大家来到这里,后悔又带着大家面临险地,“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

    “表姑,你不至于在这给我补习吧。”齐震回头去看齐汀兰,见她浑身颤抖着如同一片风中飘荡的秋叶,无神的眼睛拼命瞪大,眼泪毫无节制的涌出眼眶,“表姑你怎么了?”

    ‘嘶嘶’的声音充斥在基座内部,黑色细长的影子爬出了洞口,一条又一条,最后变成喷出的井水要填满整个空间。

    “蛇。”赵高连忙后退,后背撞到了铜柱上,齐震冲上前用工兵铲将他面前的蛇斩断,“那些黑线,那些缠住人的黑线是蛇。”

    齐汀兰回过神,蛇已经爬上她的脚面,立起身体不紧不慢的吐着信子,额头上红色的冠子在绿色的光线下发出一种诡异的色泽,“别被它咬到,千万别。”

    “快想办法离开,这里的蛇越来越多。”黑眼镜的匕首翻舞,蛇被斩断,可又会有新的蛇浪拍到脚下,蛇阵把四个人逼到了角落。

    齐汀兰看向齐震、赵高,他们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蛇缠上了赵高的工兵铲,赵高只好扔下工兵铲,铲子马上被蛇淹没。

    “齐先生,按我们说好的。”齐汀兰横下心大声向黑眼镜嚷道,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左手里的药丸塞进嘴里用力咽了下去,舌尖顶住上牙堂,跃入蛇阵。

    “表姑——”

    从上面笔直向下的洞其实洞壁也竟是大大小小的空洞不知道通向何处,蛇从这些空洞里钻出向上爬去,齐汀兰下落,不时撞落几只蛇,身体继续往下落去,速度越来越快,周围都是绿色的光,冷空气摩擦着齐汀兰的鬓角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看向洞壁好像看到绿色陨玉里白色的影子——一张美丽的脸贴着洞壁,圆睁的眼睛只有眼白,齐汀兰忘记害怕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她心里想着:看看她的腿,看看她的腿是什么样子。水从西面八方灌进齐汀兰的肺里,她的身体一点都不想要挣扎,欣然接受着意识一点一点的消退,最后她想到:十年……对不起,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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