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对逛商场提不起一点兴趣,跟在齐汀兰身后一副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
“胖哥说你们要去哪儿了吗?”齐汀兰随手拿起一件衬衫在闷油瓶身上比划着,闷油瓶摇了摇头。
“给你订做是肯定来不及了,咱们就买个成衣好了。买保守点的颜色,剪裁合身一点的就可以,反正你以后不一定用的上,又不是当新郎官儿。”齐汀兰的笑容挂在脸上,带着一点天真跟不谙世事。
闷油瓶想这才应该是她原本的样子,并不是应该在阴暗的古墓里寻找一线生机。
“先生,小姐有什么需要介绍的吗?”导购小姐是时候的出现打断了闷油瓶的思绪。
“嗯,我要给他买一套西装。”齐汀兰看了一眼闷油瓶,“不要那种传统的样子,最好样子年轻、简洁一点,要黑色或者深蓝色的。”
并不是女人试衣服麻烦,给闷油瓶试了几件齐汀兰也并不满意,感觉闷油瓶拿着传单就可以直接去楼盘卖楼了。
齐汀兰拽了拽西服的后身,“这件袖子太长了,而且收腰的效果不好。”
闷油瓶虽然对一次次换衣服颇为反感,但是也并没有显露出来。齐汀兰拽着他的胳膊走出了店门一路嘟囔着,“这家店是给胖子设计的嘛!一点都不合身。”
拉着闷油瓶进了另一家店,齐汀兰一眼就看中了模特身上黑色的收腰西服。“你好!我要那件西服试一试,你们店里有白色的衬衫没有?”
胖子跟闷油瓶约好三天后见面,时间已经快到了。齐汀兰正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行头,刚套上自己的白色衬衫,却见闷油瓶手里拿着条领带,穿着那件齐汀兰“一见钟情”的黑色西装走了进来。
齐汀兰正在系着衬衫扣子看见闷油瓶道,“我都教你八遍了,这要是给粽子捆绳子你是不是早就自学成才了?”她无奈的接过闷油瓶手里的领带,系上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翻起领子,“我再教一遍,学不会不负责。”
齐汀兰仰起头眼睛盯着自己的手,伸长胳膊将领带缠上衬衫的领子。闷油瓶配合的低下头呼吸里弥漫着一股柑橘的苦甜味,他的眼睛盯着齐汀兰的脸,好像从没有这么仔细近距离的端详过她的样子,眼睛再往下扫去,她胸口的扣子还没来得及系上,能隐约瞥见一线春光。
他平静的将目光移回齐汀兰的脸上,她正抿着嘴唇屏着呼吸,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手法熟练的将领带交叉打结一气呵成,最后调整好领带紧度跟长短,将衬衫的领子折好,这时她才看向闷油瓶的眼睛。
“这西服的扣子,你要不然就都不系,要不然就系最上面一颗,别俩儿都系上显得土不拉几的。”齐汀兰解开了闷油瓶西服下面那颗扣子,抻平西服的领口,最后伸手拽了拽衬衫的袖子,让它们露在西装袖口外面。
她双手抱胸退后一步,喜滋滋的从下往上打量闷油瓶,“诶呀,真想让肖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哦,忘了。”转身在衣柜里翻找了半天,将一块手绢叠好塞进闷油瓶西服的上衣口袋,然后拽出一道边,“这块真丝手帕可是别人送的礼物,你用完了可得还给我。”
闷油瓶点了点头,西服穿在身上让他不太自在。
“你今天太惹眼了,要是有姑娘约你,你回不来可得提前通知我。”齐汀兰笑意盈盈地说着。
送走了闷油瓶,齐汀兰套上自己参加定向越野比赛颁奖时学校统一订做的黑色西装,然后把头发梳起来盘在脑后,踩上自己唯一一双黑色高跟鞋。
她化了个妆,戴上自己的黑框眼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既然正规,咱们就正规到底,谁怕谁。”
“兰兰,你这是要参加面试啊?”齐老爷子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真丝中式唐装衬衫,仍旧盘着自己那两个被拍在柜台上还没有碎的核桃。
她推了推眼镜:“是您说的要、正、规。”
“那你也不能穿得跟我秘书似的。”
“好赖话都让您说了,您不能给我留条活路啊。”齐汀兰推着自己的眼镜抬起头,“好家伙,您这朋友够有钱的啊,在这儿请咱们吃饭啊,这次相亲我勉为其难的多坐一会儿。”
“谁说相亲了?”
“那您也没说叫我来干嘛,我以为是吃高级馆子让我开眼呢。”
“就知道吃。”齐老爷子一指新月饭店的招牌,“这里面有什么你不知道?我收到请柬了,特意带你来长见识的。”
齐汀兰收起自己的黑框眼镜,散开自己的头发胡乱抓了抓,又抽出一张纸巾把自己嘴上那深到死的红色擦干净,“您早说不完了,害我穿成这样,您不知道我这大脚趾头多疼。”
“你傻啊,不问我一声。”
“您都喝成那样了,我问了也没用。”
老少两人拿着请柬迈步走进了新月饭店。齐汀兰望向四周,这个戏园子改建的饭店已经有些年头,一层为散座二层为雅间,二层雅间观戏的窗口此时都挡着一个屏风看不见里面。
别看饭店只有两层,但至少有四层的挑高。齐汀兰想看清二楼的情况,还得抬起头伸长脖子。早年间的戏园子都是以木质为主,别看四四方方不比现在的弧形的剧场拢音效果差,戏台位于大堂北侧正中间,三面迎客,通往二层的楼梯就在戏台两侧。整个饭店虽然都重新装修粉饰过,但不改旧貌,朱红色漆柱之上的梁枋彩绘都是京剧或者昆曲戏目的样式,看的齐汀兰渍渍称奇。
“姥爷,这戏园子的老板什么来头?”
“反正是咱们小老百姓惹不起的来头。”齐老爷子盘着核桃一路笑眯眯的,笑得让齐汀兰非常不适应。
二人被领到一层的散座,这是两把太师椅,中间夹着一个四方的木头小桌。散座早已经来了不少人,似乎是特意留了位置给他们,他们的椅子正对着戏台,戏台之上有服务人员正在布置场地。
屁股刚一坐定,就有穿着中式服装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两位来壶什么茶?”齐汀兰扫了一眼菜单的价格,心里直敲鼓,齐老爷子却指了指齐汀兰道:“全听她的。”
“那就龙井吧。”齐汀兰看齐老爷子这么有底气想着也不能跌份。
“得嘞您呢。”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齐汀兰凑到齐老爷子耳根儿底下说道:“姥爷,这是半个月流水啊,您可真下的去手。”
“咱们这行不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这次主要为了让你见识见识。”齐老爷子一指楼上,“瞧见二层没有,大户都在二层,咱们也就被请来凑凑数的。”
“那这也忒贵了,茶叶都镶金边了啊?一会儿茶叶沫子我都得喝下去。”
正说着服务员端上来一壶茶两个杯子,外加一小碟儿的瓜子,齐汀兰背脊一挺忙问:“服务员这瓜子儿多少钱?”
服务员扑哧一笑道:“这瓜子儿是赠的,您慢用。”
“真没出息。”齐老爷子笑话齐汀兰,“又没让你掏钱。”
“万一您说您钱没带够给我压在这怎么办,我看啊,这瓜子也少吃,阴阳怪气的。”
“唉,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什么一窝不如一窝?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正在齐老爷子批评教育齐汀兰没见过世面的时候,二层的包间里闷油瓶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早就看到齐家的老少二人。
“小哥,你往下踅摸什么呢?”胖子抻了抻自己身上紧紧巴巴的西服问道。
“她,也来了。”
胖子扒着屏风往下张望半天终于看到了齐家老少,“我Cao,齐老爷子跟兰妹妹也来了。”
突然场中的灯光一变,一个穿着旗袍的司仪试了试音,就对着四周说道:“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闲杂人等请退场,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场内保持安静,服务员可以开始分发拍卖名册和打手印。”
齐汀兰被变换的灯光闪到了眼睛皱了皱眉头,服务员排列整齐的手执托盘向二楼走去,过了一会儿,散座也开始派发名册,齐汀兰本以为是一个厚厚的手册,打开一看却只有两张纸。
“姥爷,是因为咱们是散座所有只给两张纸?”齐汀兰翻看第二张纸脸色大变。
虽然与闷油瓶在四川僰人悬棺里带出的印玺浮雕上略有差别,但是明显材质、图案的样式都是相似的,几乎可以认定出于同一个匠人之手,或者说是一批制造的。
“这世界上原来不止一个。”
正在齐汀兰陷入回忆的时候,戏台上又一轮骚动紧接着台面中间放上来一只玻璃柜,司仪开始说话:“各位老板,现在开始走货,您们瞧好了,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
“兰兰,擦亮了眼睛,这可不是哪次都能见得着的。”齐老爷子靠在太师椅上泰然自若地微笑着,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彼时都还年少轻狂,而此时已经白发苍苍。
齐汀兰赶上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看直了从没见过用竹竿吊着展示柜给大家观赏的。
很快玻璃柜就被收了下去,放回到台中央,接着还是那个伙计,用竹竿开始勾着一只只铃铛往二层送。
最后伙计单独将一只青布小灯笼送到的二层的一个包间。
“姥爷,这灯笼怎么就一个,不是应该一个包间给一个,刚才铃铛就是一屋一个的啊。”
齐老爷子咂了一口茶放下了手里的核桃,一边鼓掌一边笑道,“好久没见过这阵仗了,不知道又是哪家出了败家子儿。”
全场掌声雷动,齐汀兰也不明所以合着众人一起鼓起了掌,“这什么意思?”
“还记着我给你讲过老九门张大佛爷的故事吗?”
齐汀兰恍然大悟,“这、这就叫点天灯啊?我以为灯笼得多气派呢,到时候不管最后落价是多少,他都要兜底儿?那我得瞅瞅这冤大头是谁。”齐汀兰奔着挂青色灯笼的包厢看去,“吴邪?”
“你说谁?吴邪?吴老狗的孙子?”齐老爷子也是一惊,脸色变得很难看。
“您也认识他?他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儿吗?不行,我得上去跟他说去。”齐汀兰起身想走,齐老爷子一把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灯已经挂出来了,来不及了。”齐老爷子回头看向与吴邪坐在一桌的霍仙姑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铜锣三响,整个饭店里都鸦雀无声,很快就开始竞价了,齐汀兰不时回头看向二层包间心急如焚。
她拨通了吴邪的手机号,没有人接听,她骂了句脏话,只能等待中场休息。中场休息的时候那印玺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快一个亿。
齐老爷子突然开口道:“等这下半场的价格一出,就是把吴家扒个底儿掉也赔不上,你是生脸,上去想办法把吴邪弄走。”
“您不是不让我掺和吗?”
“快去。”齐老爷子很坚定。
齐汀兰立刻站起身往楼梯挪去,戏台上一阵的骚动,她还没挪到楼梯口,闷油瓶就从天而降,吓了的齐汀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什么情况?”
“看好吴邪。”闷油瓶说完直接就蹿上了戏台。
齐汀兰刚调整好心态,紧接着一个穿粉红色衬衫的青年也从二层一跃而下,他看了齐汀兰一眼紧跟闷油瓶而去。
“借过,借过。”齐汀兰混在酒店的服务员里努力往二层挤,她刚到吴邪所在的包间门口一个盘子从里面飞了出来,幸亏她手疾眼快一弯腰,盘子砸在她身后的酒店保安头上,一声惨叫保安还没加入战斗就已经倒下。
“我Cao。”紧接着又飞出了一把椅子,齐汀兰赶紧闪身。
门口堆着四五个保安,齐汀兰想要进去,他们也想要进去,没办法,齐汀兰不得不对着最外面的保安膝盖后窝儿就是两高跟鞋,放倒了他们,她弯腰从人缝儿底下钻了过去。
“吴邪,快点走……”话还没说完,两个身高马大穿着黑西服的人也从外面挤了进来挡在了吴邪跟霍仙姑的中间。
胖子手里拎着一个椅子腿说道,“兰妹妹,你瞎凑什么热闹。”
“一听说你俩来给吴邪当保镖就知道没憋好屁,谁知道还赶在了一起了。”齐汀兰数落胖子道,“吴邪你怎么回事儿,把你爷爷从祖坟里拽出也给你凑不出这点天灯的钱。我姥爷说了让你赶紧走。”
“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个不怕死的?”霍仙姑说道。
齐汀兰一脸堆笑,“奶奶,您好,我叫齐汀兰!我这位朋友想必是不懂这儿的规矩,冲撞了您,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我给您赔不是了,改天我们登门道歉,您能让他先跟我走吗?”
“呵呵。”霍仙姑冷笑道,“原来是齐半眼儿教出来的,小丫头说话一套一套的。”
“奶奶,您认识我姥爷。”齐汀兰拱手道,“那您跟我姥爷肯定是故交,看在……”
“老九门第三代真是人才辈出啊!”霍仙姑突然高声说道,“别说是齐半眼儿,就是把齐铁嘴、吴老狗都从棺材里拉出来老太婆今天也不买账,你们几个得罪了这儿的老板,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齐汀兰还没接话,吴邪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火儿:“如您所说,这饭店开的太久,老板当的□□稳,得有人给他点儿刺激了,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就给这儿的大佬刺激刺激。”吴邪说完喝了口茶,把茶杯一摔。
齐汀兰心想:完了,完了,今天非得横着出去。
吴邪犹豫了一下问堵在门口胖子:“还能不能坚持五分钟?”
胖子堵在门口,一个头锤把最后那个伙计直接放倒,莫名道:“啊?我靠,你还想上个厕所是干嘛?”
“咱们都坐了这么久了,祸也闯了,气也受了,不能前功尽弃,就五分钟,就让老太太看看啥叫风骨。”
胖子乐了:“天真,他娘的在斗里你他娘的蔫不拉几的,遇上人颇有点气派,有你胖爷我年青时候的风韵,行,胖爷我就发发威,让你风骨一回。”说着把包厢大门一关,把那些桌子椅子全抵过去撑住。
“吴邪,你疯了?胖哥你也跟着疯,咱们有事儿好商量,和气生财嘛。”齐汀兰还不忘朝着霍仙姑作了个揖,“您是长辈,不跟我们小辈儿的一般见识,我们真不是有意冲撞人,您得饶人处且饶人,再怎么说家里的长辈们都是一起共过事,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绕我们一回,得罪了这的老板我们也一定想办法赔钱……”
吴邪一扬脖子朝齐汀兰撇了撇嘴打断她的话,“汀兰,你别再在那废话了,刚才跟霍婆婆打赌,要坐到半点,咱说到做到绝对不能折了面子,汀兰这没你的事儿,闪开了别在伤着你。”
“霍婆婆?老九门?”齐汀兰一愣回头看向吴邪,“她是霍仙姑?”
齐汀兰还没消化完情报,霍仙姑忽然就对两个保镖道:“把他从凳子上给我拽起来。”
吴邪大叫:“婆婆,你不能耍赖啊?”
“你能砸场子?我就不能砸你?到底谁比较耍赖?”霍仙姑手一指吴邪道:“动手!”
“我Cao,我姥爷说的对,今天真是来长见识的。”齐汀兰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撸起袖子加入混战,“回去我姥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吴邪边用屁股挤着凳子边后退,保镖并不把齐汀兰放在眼里,绕过她直接扑向吴邪揪住了他的袖子。齐汀兰不知道从那抄起一个花瓶一瓶子下去就把其中一个保镖砸晕,她把破了的瓶子往霍仙姑坐的桌子边上一扔,花瓶立刻碎的稀烂,后面的人见状一把薅住齐汀兰的腕子,齐汀兰顾不上另一个保安毫不客气用另一只手结结实实照着来人鼻梁子就是一拳,那人立刻鼻血横流痛苦不堪,齐汀兰立刻朝着他小腿的迎面骨又补了一脚,骤然间包厢里立刻鸡飞狗跳,齐汀兰的两只高跟鞋早就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她一直试图护在吴邪的前面但总有新人冲了进来搅乱她的计划,她的额角挂了彩,更不用说胖子被不停想要涌进来的保安用警棍敲了个痛快。
“吴邪,你快瞅瞅是不是五分钟到了,我可要顶不住了,我看胖哥也快不行了。”
胖子也高呼:“他妈的,到点儿了没有?”
“到了到了。”
胖子轮起根雕的桌子,在包间的门口直接左右开摆,两个没反应过来的保安立即给胖子拍了出去,滚到在地。
喧闹过后,场面上一下安静了一下,胖子看了看地上碎成一片的碗筷,从里面拿出半瓶他们刚才喝的茅台,瓶子碎了,还有个底没洒出去。他喝了一口,吐掉里面的玻璃渣。然后对吴邪跟齐汀兰摆手:“咱们走!”
吴邪朝着霍仙姑一拱手,“婆婆,我走了,改天登门拜访。”
齐汀兰也连忙给霍仙姑道歉:“霍奶奶,着实对不起,我一定跟我姥爷一起登门道歉。”她琢磨道歉她的面子不够,一定得拉上齐老爷子垫背。
胖子才不管跟霍仙姑客套,一脚踢开那些在地上□□的人,领着吴邪跟齐汀兰出了包厢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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