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汀兰的手被塑料卡扣反绑在身后,木头椅子上有些翘起的锈钉子成了此时此刻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尽量减小自己的动作,塑料在锈钉子上轻轻的摩擦不知何时才能断开。
王岳祥靠在齐汀兰对面一个破木头桌子上不时抬手看腕上的手表。
“别再看时间了。”齐汀兰一声冷笑,“他们不会来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王岳祥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微笑,态度也是不急不缓,这时几声敲门声响起,“进来。”
长期的职业习惯让来人走路几乎不发出声音,“王队已经准备好了。”
王岳祥点了点头,那个人就关上了房门,“我想以你的洞察力,我们的身份你多少都猜出来了,你的母亲、舅舅曾经都是我们组织的成员。”
“所以你们对我舅舅穷追不舍?我母亲到底在哪里?”齐汀兰愤怒的仰起脖颈才能看清楚王岳祥那张伪善的脸。
“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才,我相信你们老九门第三代也不会差,加入组织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第三代?难道吴邪?”齐汀兰努力挣扎,手上被勒出了红色的圈痕。
“吴家毕竟还是实力雄厚,对付他们比对付齐家要难多了,你们齐家早已经没落……”
齐汀兰靠回椅背大笑道,“你们已经沦落到找我这种小虾米来破密码,还好意思说我们齐家没落,你们可真可笑。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你们的研究所在风水龙脉对应的古墓进行考古发掘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在找什么关键的东西,一种可以打破常识的东西?”
王岳祥并没有直接回答齐汀兰问题,他的身体离开桌子:“中国的下一代真是垮掉的一代,你们这一代独生子女根本不懂什么是信仰,你知道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有多少人付出了生命,又有人多少人前仆后继。”
齐汀兰笑得更大声了,“我对你的狗屁信仰毫无兴趣。”
有人在外面轻敲了三声门,王岳祥扯了一块胶布黏在齐汀兰的嘴上,“咱们有的是时间讨论信仰。现在我要去见张起灵,看来你看人也并不是很准。”
听到闷油瓶的名字,齐汀兰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她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被绑着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门被推开一张与齐汀兰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齐汀兰的面前,她朝着齐汀兰诡异一笑。
齐汀兰用鼻子努力发出哼响,脚尽可能在可动范围内抬起拍打着地面,塑料的卡扣隔着薄薄的牛仔面料嵌进肉里她都不觉得疼痛,但这一切都被挡在了门内,不一会儿她就因为缺氧而眼冒金星。
“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是我们一直都没有看错你。”
闷油瓶只身一人拿着个脏兮兮的油布包站在王岳祥的对面,他的目光在齐汀兰的脸上扫过,“你一个人送我们到马路。”
“即使你们从这一起走,我也不会阻拦,我说过了的话算话。”
闷油瓶没有回应只是用冰冷彻骨的目光盯着王岳祥,身经百战的王岳祥甚至感觉到了隐隐的杀气。
“你先展示一下,这是不是我们要的东西。”
闷油瓶从油布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王岳祥的面前打开,齐羽的字很独特,因为常习瘦金体,钢笔字也带着那种风骨叫人难以模仿。王岳祥满意的点了点头。
乡间的土路没有路灯照明,只有清冷的月光照在前后三个人的身上,空气里夹杂着一股泥土的湿气,就要到马路与土路的交界处,闷油瓶停下了脚步,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一辆破旧的农用小面包点亮了车灯。
闷油瓶将手里布包打开拿出两个笔记本,“可以交换了。”
王岳祥目送着面包车缺了一个灯泡的尾灯消失在雾气中,更加得意的笑了起来。
齐汀兰被闷油瓶松了绑,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谢谢,你们来救我。”
闷油瓶突然觉得那里不太对,他对开车的赵高说道,“停车。”
“啊?怎么了?”赵高并没有减速的意思,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闷油瓶的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赵高肩膀吃痛把车停到了路边。
“怎么了?”齐汀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闷油瓶牵起齐汀兰的手,她的手上的老茧是在虎口并不在手掌,闷油瓶马上放开手掐住了齐汀兰的脖子,“你是谁?”
“我、我……”齐汀兰被卡的喘不过气,“我是齐汀兰。”
“赵高,掉头回去。”
“怎么了?”赵高已经彻底糊涂了。
冒牌的齐汀兰已经被闷油瓶敲晕,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齐汀兰嘴上的胶布被扯了下来,“你还真是为了你的狗屁信仰无所不用极其,简直是流氓的行为。”
“这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只要能现实最终的目标,何必在乎有什么样的过程。我还要留着你去解开齐羽留下的笔记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想放了我。”
“柿子当然要找软的捏,张起灵这根硬骨头我可啃不动。”
“你不怕他发现回来找我?”
“我们马上就要撤离,即使他发现了我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说完王岳祥转身走出了房间。
手上的塑料卡扣终于磨断,但是绑在腿上的塑料卡扣一时也找不到利器剪开,窗户发出轻微的敲击声。齐汀兰抬起头闷油瓶熟悉的脸出现在玻璃后面,她用手抬起椅子一点一点蹭到窗前打开了窗户,闷油瓶翻身跳进屋手脚麻利的挑断了齐汀兰脚腕上的塑料卡扣。
“不是让你走的吗?”齐汀兰压低声音说道,她活动了一下勒痛的手腕。
“先离开。”
二人翻出窗户,闷油瓶轻车熟路走在前面,齐汀兰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刻不敢停留。
房门被推开空无一人,“妈的。”王岳祥十分懊悔一转身的工夫这个小丫头片子就跑了,还不如一直派人看着她。
“人跑了,你们两个现在带枪去追。”王岳祥对两个手下说,他看了一下手表,“齐汀兰我要活得,别的人随便,撤离时间不变。”
只有冷空气摩擦着齐汀兰的鬓角,她不敢回头去看那个简陋的农舍,这里种植的低矮农作物根本不能为他们提供屏障,而还有一段距离才到村路。
在潮湿的菜地里齐汀兰的鞋被泥黏住,她只好丢了那只鞋光着一直脚往马路上跑,突然她的胳膊被人从后面大力拽住,接着那个人又扣住了她的肩膀,她一转身子那个人没来得及反锁住她的关节,她抬手对着来人面门就是一拳,那人松手半蹲避开她的拳头,她转身就跑,那人抬腿勾住她的脚,她的脚又一次陷进了烂泥里,那人又去拽她的胳膊,她横扫一腿脚后跟直磕那人的喉咙,那人双手格挡并擒住她的腿往后一拉,齐汀兰的韧带还保持着年少时参加体操比赛的柔韧度,一字马毫无难度借着那人擒住自己跟陷在泥里的脚蹬踏的力量她跃起运足力气一脚蹬在那人的肚子上。
来人掩面摔倒,齐汀兰也摔进了烂泥里。张起灵把齐汀兰从地上拽了起来,“跟张掌门比,果然还是差着等级啊。”齐汀兰抖了抖白色的衬衫上沾着的烂泥还有菜叶子,“你不是在边上看半天热闹了吧?”
“走吧。”
“他俩怎么办?”
闷油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往大路上走,齐汀兰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肠鸣,她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肚子感觉到了饥饿。
突然她看到躺在地上王岳祥的手下动了动,黑漆漆的物体指向闷油瓶后背,齐汀兰一个机灵,“小心。”
声音只是被掩盖,并没有消失,中弹的瞬间在齐汀兰的心里是毫无恐惧可言的,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如果要是做好了准备她估计自己会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也说不定,疼痛伴随着饥饿以最快速度的传导到她的大脑比恐惧来的还快,她在心里骂道:“真他妈的疼。”继而一阵热气从肩膀处喷薄而出,体内的热气就这么被抽走,除了疼跟饿她又感觉到了冷。
闷油瓶击晕开枪的人,他抱起齐汀兰的时候血已经跟她身上的烂泥混成了一片看不清楚,他只感觉不断有液体侵湿他的T恤衫。
齐汀兰抬起手摸了摸闷油瓶的脸,“真冷啊。”她的脑子迷迷糊糊的眼前竟然冒起了金星。而闷油瓶只感觉她的手指尖是冰凉的,可是手上的血是热的,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张起灵,我、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齐汀兰舔了舔嘴唇朝他笑了笑,现在她除了饿又有点渴,“但我们还是会帮你、帮你找记忆。
“闭嘴。”闷油瓶的声音冷静得出奇。
然后该闭嘴的真的闭了嘴,齐汀兰的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胳膊上随着他的步子摇晃,胳膊捶在身侧像钟摆一样摆着。闷油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希望这段路可以一步就能迈到,然而希望仅仅是希望,泥泞的路还是那么难走,夜风也还是那么潮湿闷热。
闷油瓶毫不犹豫的把冒牌的齐汀兰扔到路边的菜地里腾出空间。
“她怎么了?”赵高推了推眼镜,他看到齐汀兰的样子也很着急。
闷油瓶的脸上还粘着未干的血迹,昏黄的车灯下看得人触目惊心。“去医院。”
“她被带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赵高发动了车子。
闷油瓶用手紧紧按着齐汀兰的肩膀,血流出来黏糊糊的,让人很不舒服,齐汀兰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睛,嘴唇一张一翕:“张起灵……”闷油瓶凑近他的耳朵,“笔记没给他对吗?”
闷油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齐汀兰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嘴唇变得苍白干裂:“秘密都在笔记里,给了他们就……。”
闷油瓶打断了齐汀兰的话,“没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她的心里有欣喜也有苦闷只是淡淡的朝闷油瓶笑着:“因为……你还没有想起来……更重要的。”狭小的车厢内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让赵高觉得有点恶心,齐汀兰感觉周围的温度比刚才又降了几度,疲倦不知不觉轻柔的覆盖上了她的双眼。
“张起灵,兰兰怎么不说话了?”赵高紧踩油门。
手在抖,按在齐汀兰伤口上的手在抖,“快点。”
对闷油瓶来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大概就是吴邪、胖子跟齐汀兰,而他现在感觉齐汀兰的血马上就要从他的手指缝间流干,她就要从他面前消失,这不是他的愿望,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又一次问自己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做他们的朋友,这让他感觉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牵挂,他不想失去他们,他不想失去她。
医院的小花园里吴邪跟潘子正在吸烟,“这齐家小姐真他妈的有一手,进来的时候都没气了,这种事医院本来就是应该报案的,现在算是勉强压下去。”
“不知道他俩搞什么鬼,问小哥什么也不说。”吴邪叹了一口气。
潘子掐灭了烟又续了一根,“小三爷,你们真的要去广西?”
“嗯。”吴邪吐出一个烟圈。
“醒了,醒了!”胖子风风火火从病房里跑了出来,吴邪跟潘子掐灭了烟,跟着胖子返回病房。
齐汀兰仰面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赵高已经顾不上摘下眼镜,靠墙坐着睡着了。闷油瓶坐在床头一声不吭的盯着她,好像一座雕像,他已经这样坐了三天了。
“小哥,兰妹妹已经醒了,你去休息休息,要换身衣服,吓死人了。”
“就是,汀兰这不是没事儿了吗?”
齐汀兰似乎是感知到大家都聚齐了,费劲的睁开眼睛,她感到虚弱好像左边肩膀已经没有了,身体那边空空荡荡的,但是又很疼得要命。她皱了皱眉头想甩掉脸上碍事的面罩。
“兰妹妹,胖哥在这呢,你是有话说吗?”
齐汀兰朝胖子眨了眨眼睛,胖子把耳边凑到齐汀兰的嘴边。
“老、娘、还、没、死、别、跟、围、观、遗、体、一、样……Cao!你是不是等我把齐老爷子叫来你丫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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