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齐汀兰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们要去哪儿?”
“去长沙我们家祖宅,我舅舅确实在日记本里留下了线索,只是我一直没有破解出来。他把要留给我的东西藏在我们祖宅东厢房的地砖下面了。”齐汀兰抬手把自己再图书馆写的字条递给闷油瓶。
“二十八是什么意思?”
“二十八指的是天干地支的第二十八‘辛卯’,横八竖四。”
车厢过道的灯都熄灭了,只留下几盏夜灯,偶尔有旅客神色匆匆的走过,闷油瓶难得睡不着,他坐起身子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这次很幸运他跟齐汀兰都买到下铺。齐汀兰睡得很熟,她枕着自己的书包,手上还缠着书包的带子。不知道她是如何把头发睡到自己脸上的,一头的长发糊在脸上,在昏暗车厢里看着还挺吓人,活像日本恐怖片里的女鬼。
闷油瓶拧开矿泉水的瓶子轻轻的坐到齐汀兰的铺位,用手抚开她脸上的长发,这样的场景让闷油瓶有一丝的亲切,仿佛他曾经这样做过可是他想不起来是在何时。
时间静静的流淌汇入无边无际的虚空,突然让人感觉安宁,闷油瓶的心里十分的平静,仿佛他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区别,然而这仅仅只是一种假象而已。
闷油瓶望着自己空空的铺位努力搜索脑海中的信息,但是一切都是枉然,他的脑海中一大片空白如同对面床铺上的床单什么也没有留下。仅存的记忆里除了吴邪跟胖子,出现最多的是这个睡在自己身旁的女孩,他甚至回忆起她身体的温度、嘴唇绵柔的触感,还有她做的牛肉面的香味。
“怎么了?”齐汀兰感到脸颊上有点痒,她眯起眼睛。
“没事。”
长沙火车站广场人头攒动,一个城市的火车站永远是那么吵闹脏乱。闷油瓶朝齐汀兰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的随他闪入人流,很快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停住了脚步四下张望,他的肩膀被人用力的按住。
“跟了一路了,你不嫌累啊?”齐汀兰打了个哈欠。
赵高显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为什么跟着我们?”闷油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齐汀兰那样轻松,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赵高肩膀吃痛却忍着疼一语不发。
“怎么?自己不说要我替你说啊。”齐汀兰松开了自己的手伸了个懒腰,“大家怎么说都有亲戚关系的,干嘛要装作一点都不熟啊。”
闷油瓶有些不解的看向齐汀兰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松懈。
“孔这个姓氏在山东曲阜我想人口并不少吧?一直也保持着按照族谱起名的传统。”齐汀兰笑道,“你母亲孔文琪跟孔文欣应该是一辈人吧?”
“原来你早知道了。”赵高推了推眼镜。
“趁教务处老师不注意在电脑里查到你的资料一点都不难,而且你也没有刻意伪装,不过你开始就接近我就是有目的吧。”
赵高有些怅然若失的看了看闷油瓶,轻声说道“只是目的跟你想的并不一样而已。”
齐汀兰笑道:“无论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敌是友。”
“你就不怕我是敌吗?”
“我更希望你是朋友。”
长途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三个人来到了长沙下属县级市的龙伏镇,又转乘了小巴车来到了齐家村。
由于一直阴天,接近晚上天黑的比平时厉害。村子看上去不似北方的一些村庄那样直爽敞亮,村口立着的牌楼也不像北方那种牌楼来的气派,白色的柱体,深灰色的瓦顶反而多了一些清秀跟神秘。
“应该是这里了,清明节我跟我姥爷回来过几次。”
“我……”闷油瓶的眉头皱在一起。
“怎么了?”齐汀兰看向闷油瓶,他的脸上难得露出这样迷惑的表情,“身体不舒服了?”
“我来过这里,或者说我从这里离开过。”
“你这个说法很诡异。”赵高推了推眼镜,“没来过怎么离开。”
“我不记得我怎么来的,只记得离开。”
“也许是你昏迷的时候被人带来的,总之咱们先进去,先拜祭一下我伯公。”
齐家村的村委会重新规划了村民盖房的位置,所以新房多是沿着穿村的那条主路按顺序修建,一进村看到的都是贴着瓷砖崭新的二层民居散发着新农村的气息。而齐家的院子处于村里一处僻静的地方,周围的老房子多半已废弃。大门到正房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只能看到一栋高大的二层楼,青色的屋瓦,灰白色的墙面,木质的窗户,还有斑驳的青苔,看上去疏于打理,但十分古旧颇具威严的气势。
“你有门钥匙吗?”赵高问道。
“怎么可能。”齐汀兰往四周望了望,这个时刻正是村民吃晚饭的时候农村不同于城市,村民生活极其有规律,路上行人稀少尤其是这片早已荒废的民宅。
“难不成要翻进去。”
“嗯。”齐汀兰懒得跟赵高解释。
“这墙也太高了。”
“没关系有张起灵呢。”
就在赵高发表个人看法的时候,闷油瓶早就翻上了那高高的围墙,身上少不了蹭上白色的墙灰,固定好的绳子从上面扔了下来。
“你先上,还是我先上啊?”齐汀兰问赵高。
赵高的手微微有些出汗,虽然他是做考古的,清理发掘现场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偷过懒,吃苦、卖力气自然不怕。但是这爬墙的勾当他却从来都没干过,小时候最多也就是爬个树。
“你先上去吧。”
“你要是不太适应这种方式,你可以在门口等我们,”齐汀兰为了照顾赵高的自尊心注意了自己的措辞。
“你们在上面稍微拉我一把。”
齐汀兰自然明白赵高让她先上去是想要看看她是怎么靠绳子爬上去的,她双手拽住绳子配合着双脚不停往上拽,两只脚好像在墙面上走路轻松的爬上了墙。
赵高最后是被齐汀兰跟闷油瓶两个人连拉带拽弄上去的,坐在墙头他的心脏还在抽搐的狂跳。
“你稍微歇会,一会还得下去呢。”齐汀兰拍了拍赵高的后背。
“张起灵、张起灵他练得是小说里的轻功不成。”赵高努力平复着心跳。
齐汀兰笑着抬起头,“他呀,可是一代大侠,知道天师道吗?他可是第九十代掌门。”
赵高半信半疑的看着齐汀兰:“你说的真的假的?”
“行了,你别想多了还要下去呢。”
大门与正堂中间隔着一个院子,院子里用用碎石块砌成了一个花坛,但是花坛已经荒废里面杂草丛生,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泥土,铺在院中的青砖缝隙里也长满了杂草,三个人快速通过院落。来到二层楼,木质雕花的门上没有上锁,闷油瓶警惕的望了望院中东侧的平房发现没有异常,掏出手电推开正房的房门。
“这里是做什么的?”赵高压低了声音。
“自从我伯公去世以后,这里是供奉我们家祖先牌位的地方。”
房中一切如旧,只是落满了尘土,正中间的台子上整齐的码放着齐家祖先的牌位。
闷油瓶一声不吭的站在牌位前面看着每一块牌位的名字,齐汀兰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一把香两根蜡烛,跟些水果点心,嘴里还念念有词。“各位祖先汀兰也不知道长沙有什么点心,带的北京稻香村的点心希望祖先不要嫌弃,你们一定要保佑汀兰一切顺利。”
“为什么这里没有我大姨跟姨夫的牌位?”赵高帮着齐汀兰摆放水果,“没有你母亲可以理解,她毕竟是女子,可是为什么连姨夫的都没有。”
“这里最后一代只有我伯公一个人,我姥爷说以后他的牌位也会放在这里,但之后的人不要在回来了。他们的配偶也一直没有,不知道我姥爷是怎么安排我姥姥的,难道要等他过世了在一起做牌位?”齐汀兰摇了摇头。
赵高起身往其他地方走去。
“赵高,你不要乱走。”齐汀兰说道。
“我只是看看,这个宅子应该有年头了。”
“小心。”一直静静站在牌位面前的闷油瓶突然转身,但是已经太迟了,漆黑的枪口早已顶在了赵高的额头,很快他被黑暗中的影子勒住了脖子,枪口顶在他颌骨的底下,只要一枪下去,子弹就会从天庭盖飞出脑浆迸裂。
“王老师?”齐汀兰诧异的看向黑影。
此时的王岳祥早就不似在长沙X大学那样一副老派学究的风范,脸上的杀机告诉齐汀兰他随时可能开这枪。
“看来把盒子交给你是对的。”
“你放开赵高,他什么都不知道。”齐汀兰的后背已经瞬间湿透,她握紧了拳头,王岳祥绝对不是一般人,连闷油瓶一开始都没有发觉这房间里还有人,他不是一般的流寇而是训练有素的……她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闷油瓶,但闷油瓶的脸却朝向另一边,齐汀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另一边的阴影里两把安装□□的□□直指闷油瓶跟齐汀兰。
“王老师,您既然都有这样的阵仗又何苦找我给你破解盒子。”
闷油瓶轻轻的朝齐汀兰摇了摇头,齐汀兰明白以闷油瓶的身手对付他们没有问题只是赵高还在他们手里,她咬紧牙关。
“呵呵,少废话,你现在把齐羽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饶了你们三个,否则这个房子就是你们的棺材,你姓齐的死在自己家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难为了这两位小哥要给你陪葬。”
齐汀兰笑了可背后的冷汗沿脖颈趟了下来,“如果他们有什么事儿,你永远别想知道我舅舅的东西藏在哪!我一个死人哪里给你去找东西,而且我舅舅的东西真给你,你要看得懂才行。”
众人陷入僵持,闷油瓶轻轻活动着手指关节,他脚下发力已经瞬间腾跃到其中一个人面前抬手夺却下他的枪,那个人惊得还没有来得及眨一下眼,而此刻一颗子弹撞击到墙壁上溅起一丝尘土,闷油瓶猛地回头,瞥见齐汀兰面颊边上几缕头发飘然而落。
“我知道你的身手了的,但是下一枪也可能打在她的脑门上。”王岳祥冷笑道,“除非你觉得她的命根本就不算什么。”
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齐汀兰甚至以为自己就要瘫在地上,只是她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还站着,也许是身体过于僵硬。她的右侧脸颊出奇的疼,像有人狠狠抽了她一个嘴巴,她的嘴角在抽搐,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重新顶住赵高的下颌,他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得不能动弹。
“王、王……”齐汀兰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老师,你放过赵高,这里的事跟他无关,张起灵他、他……”齐汀兰望向闷油瓶,发现他眉头紧皱,“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让他们两个人走,我留下。”
“呵呵,这样吧,你告诉他们两个地址让他们去取齐羽的东西,他俩要不回来了,也算是送他们一条生路。要是回来咱们一手东西一手人这也算咱们相识一场我卖齐家个面子。”
“我留下。”闷油瓶往前迈了一步。
“你不行,没了拖后腿的单凭我们几个怎么制得住你。”他又用□□拍了拍赵高,“他什么也不知道,要是你们跑了,我从他身上捞不到一点好处。”
“那好吧。”齐汀兰想不到更好的让赵高跟闷油瓶脱险的办法,他们那样一个曾经辉煌的组织,如今都已经落魄到要把重要线索交给她破解,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怎么说也是个比较重要的棋子。“我带你去,你放了他们。”
“你们齐家藏匿于幕后一项诡诈,万一设伏或者又弄出什么机关我们中招岂不是失策,我只要东西别的我不关心。”
“哼,看来你是怕了。”齐汀兰终于有了知觉,感觉到自己的腿在抖。
“十点我在村北庄稼地东面的民房等你们,来还是不来就看你们了。”
齐汀兰呼出的热气吹在闷油瓶的耳廓里,让他不自在,“你们离开就走吧东西不在这,他们还要我破译舅舅的材料不会有事的,去找我姥爷再来救我。”
闷油瓶想要说什么,齐汀兰却狠狠推了他一下,“好了,我已经告诉他了,你放了赵高让他们走。”
“你慢慢走过来。”
齐汀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王岳祥走去,屋外还有一丝微光,屋内却只有排位前两支蜡烛的光亮,闷油瓶伸手拉住齐汀兰,她的手很凉一直再抖。“我不会丢下你。”
“喂,我们不是应该报警吗?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救她,你也看到他们都有枪。”
没有路灯的乡间小路,闷油瓶七转八拐赵高险些跟丢。闷油瓶在一所破败的院落前停下。
“我们、我们……”赵高弯着腰不停喘着粗气,“报警吧,你身上有手机吗?村里小卖部里、小卖部肯定有公用电话。”
院墙很矮,常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让它塌了大半,“这是哪啊?”
闷油瓶根本没有打算跟赵高说话,一个翻身跳进院里,院里刚刚返青的杂草茂盛的时候应该可以没过人的小腿,东厢房的房顶已经去了大半,此刻天公作美露出了圆圆的月亮,银白色的月光倾斜在厚厚的泥土上。
“帮我把土扫开。”闷油瓶薅下院子里的一大把荒草拧在一起当做笤帚开始在地面上清扫,南方多雨潮湿,与其说是扫地不如说是铲泥,但很快闷油瓶沿着墙数出了第八块地砖然后往下再数四块。
赵高用衣服擦着眼镜,“你找什么?”他重新戴上眼镜这短短的时间里,闷油瓶已经抽出地砖,赵高惊讶的张着嘴,嘴里足足能塞进一个鸡蛋。“你怎么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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