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或者说好像睡得并不好。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跟我去跑步吧。”
闷油瓶抬头看看一脸无辜笑容可掬的齐汀兰,“昨天……”
“昨天怎么了?不好意思。”齐汀兰挠了挠头,“我洗完澡以后酒精有点上头,记不太清了,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我朋友说我酒品还是蛮好的,一般是倒头就睡。”
面对这样的齐汀兰闷油瓶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
“那我换身衣服咱们去跑步,然后在学校的食堂把早饭吃了。”
闷油瓶的身体大概是还没有彻底恢复,体力没有齐汀兰预计的强得不像话,两个人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气喘吁吁的分一瓶矿泉水喝。
“我今天上午跟晚上都有课,你陪我上课吧,你在边上睡觉也行,看书也行。反正你跟着胖哥就是去看店,跟着我只能陪我去上课。”闷油瓶盯着齐汀兰的脸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你不反对就这么说定了。”
“魏晋南北朝历史研究”这门课已经接近尾声,齐汀兰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一排飞速的在笔记本上记着笔记,闷油瓶单手托着下巴半低着头,从旁边看像在认真读书,其实正在睡觉。肖露的的纸条从前排扔了过来:你竟然带帅哥来上课,还不坐在我边上。
齐汀兰提笔写了三个字:他认生。揉成纸团扔回给肖露。
一会儿纸团又被扔回来:一回生,二回熟。已经第二次了。
齐汀兰:我不管拉皮条!
肖露画了一个鄙视的小人脸:你这人怎么这么肮脏,你就让我们中午单独吃个饭就行了。
齐汀兰看到这笑着把纸团揉烂扔在一边。
下了课,肖露拦住了齐汀兰跟闷油瓶的去路,然后朝齐汀兰做了个鬼脸,“帅哥,我请你吃饭。”
闷油瓶茫然的看向齐汀兰等她的解释,齐汀兰清了清嗓子:“简单的说,现在对面这位美女想泡你。”
“嘿,汀兰。你净胡说,帅哥我没别的意思就吃个午饭。”今天的肖露穿了一条大花的长裙,剪裁合身显得她身材凹凸有致,体态婀娜,精致的淡妆让她原本就俏丽的五官锦上添花。
齐汀兰叹了口气,心道闷油瓶的这幅皮囊真是个好东西,肖露这种档次的美女都自己送上门,平时她只需要坐在那里守株待兔就行了。“行,午饭就午饭,腿长在他自己身上,记得让他回家,找不到家门给我打电话,我们家有门禁!”
“帅哥,你想去哪儿吃午饭啊?”肖露扬起笑脸。
齐汀兰转身要走,闷油瓶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汀兰,你是不是骗我,你们……”肖露看向齐汀兰,“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亲戚关系。”
“我的肖大小姐,腿长在他身上,我现在只是照顾他,带他来上课是因为他身边离不开人,我又不能老旷课,你要是有能力就开动脑筋自己把他带走我保证夹道欢送还不行。”
肖露从刚才恨不得咬死齐汀兰瞬间换成了委屈的样子,娇弱得齐汀兰都望而生怜,“帅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要不这样吧,我先往前走几步,你们自己聊。成不成的我在前面等着。”齐汀兰退后一步躲在闷油瓶的身后向肖露竖了竖大拇指,用口型说道:“金马影后!”
肖露用口型回到:“滚蛋!”之后又马上恢复了楚楚可怜。
齐汀兰往前走了几步靠在走廊的窗台上等着,看好戏的位置还没找好就被面前高大的影子挡住了视线。
“谈崩了?”齐汀兰笑道,她知道今天要是回宿舍住一定会被肖露掐死的。
“跟我想的不一样。”
齐汀兰拍拍牛仔裤上的灰尘,“你终于独立思考了,可喜可贺,中午的面条多给你加个卤蛋。”
酒足饭饱,两个人在校园里溜达,走着走着齐汀兰突然发现闷油瓶不见了,一回头见他站在篮球场外面一只手搭着凉棚,一只手放在铁网上。
“怎么?喜欢打篮球吗?”
“不会。”
“走,去试试,白长这么高而来。”齐汀兰拉着闷油瓶到篮球场里,她找了个空篮球架又去找学弟借了个备用的篮球。
“我呢,篮球打的不好,只是学过一阵子,暂时给你充当一回老师,要打篮球必须练好控球、上篮,最最重要的就是你的姿势,运球过程中拍球要用手腕的力,不要用手指来拍,基本功一定要练好。”齐汀兰一抬头发现赵高正站在篮球场边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她朝赵高招了招手,“赵高你也来打球?”
“我刚吃完饭,路过,这是?”赵高看向闷油瓶。
“哦,哦。张起灵,这是赵高,在我们家店里打工的,在考古系读硕士,比我高两届。”齐汀兰指了指闷油瓶说道,“这是张起灵。”
“你好。”赵高想要跟闷油瓶握握手,但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俩人不会有什么互动生怕自己尴尬,只是朝他笑了笑。
“你好。”闷油瓶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很快移回齐汀兰的身上。
“你们干什么呢?”赵高觉得跟闷油瓶的交流没什么希望只好去问齐汀兰。
“我教张起灵打篮球呢,估计他从来没玩儿过,你要不要试试?”
赵高推了推眼镜说道,“我刚吃饱,不适合运动,齐老师还是快教吧。”
齐汀兰活动了一下身体,“我先表演个三步上篮,别笑我啊。”
赵高站到闷油瓶的身边微笑着看着齐汀兰用不太熟练的姿势把篮球投入篮中。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我考研失败那年,那阵子我整夜失眠只好一大早在操场上散步,一圈又一圈,考虑着以后怎么办,那段时间真是难熬。”赵高朝闷油瓶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跟他说这些。
“后来我发现有一个女孩比我来的早,她在练习定点投篮,但一看她的姿势她根本就不会打篮球,有一次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想去教教她,却发现有个男孩姗姗来迟,男孩纠正了她的姿势,可她还是投不进,偶尔投进一个高兴得跟小孩一样。我当时想这个女孩肯定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就不来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风雨无阻。”闷油瓶仍旧面无表情,但赵高感觉他应该是在认真的倾听。
“她的这份坚持也激励了我,让我下定决心,坚持理想再考一年。每天我一早就拿着英语书到这里晨读,渐渐发现她投篮姿势越来越标准,准确度越来越高,还能勉强跟那个男孩对抗。在她最后来练习投篮那天我听她跟男孩说她希望街道比赛结束能推荐到区里,得了名次有奖金可以给她一位支教的学姐。”
闷油瓶眯着眼睛躲避着强烈的光线。阳光下,齐汀兰的额头溢出汗水,汗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她跳起来的姿态轻盈而矫捷,修长的四肢有力的伸张,像一只鸟滞留在空中。
她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把篮球抛给闷油瓶。“我都忙活半天了,你看明白了吗?”
闷油瓶接过篮球,摇了摇头,“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们即使在竞争,却看上去很开心。”
“嗨!”齐汀兰从他手里拿回球,“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才会高兴啊,他们喜欢打篮球,享受打篮球的过程,断下对方的球轻松绕过对手,一记暴扣,或者在对方阻挡你的时候出其不意起跳一个三分球,全场都high翻了,那种热血的感觉简直让你终身难忘。”
闷油瓶不太能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只是看到她认真的样子,心中隐约有种喜悦。
“喂!”齐汀兰转身向那些学弟招了招手,“谁接下球,谢谢啦。”
“客气啦,学姐。”
赵高镜片后面的眼睛满怀笑意,“怎么下午不上课了?”
“晚上还有一节,下午要跟张起灵去买点东西。”齐汀兰虽然也在礼貌的笑,但是赵高分明感觉到了距离感,“我们的走了,回见!”
赵高看着他们的背影轻笑,他为什么要喜欢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要是笨一些……他又转念一想要是她愿意也会装得笨一点,只是对于他齐汀兰是不愿意的吧。
工作日的宜家人并不多,“我那间书房把桌子移开也就能放个一米二的单人床,你不介意吧。”
闷油瓶摇摇头。
“这的床都差不多,咱们就买个最简单的,床垫子买的好一点你睡得舒服,这里的都能躺下试一试的。你是喜欢硬一点的还是软点的?”齐汀兰找了个棕垫躺下,“诶呦,这个棕垫跟木板没什么区别太硬了,你来试试。”说完坐起身招呼闷油瓶上去试试。
在这个空间里,闷油瓶表现的有点拘谨,齐汀兰看他没有要试一下的意思只好站起身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往床上推,“放心,方心,宜家这里很人性化,大家都能试一试的,别紧……”“张”字还没有说出口,由于闷油瓶身体过于僵硬,并没有像齐汀兰想象的那样先坐到床上,而是直直倒在床上,顺便把齐汀兰也拽到在他身上。
闷油瓶薄薄的嘴唇擦过齐汀兰的鼻尖,她的手还搭在闷油瓶的肩膀上,闷油瓶双手的热度从齐汀兰的腰部隔着T恤衫传递过来。
这样持续了几秒,闷油瓶似乎没有放手的意思,齐汀兰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好几拍,只好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个翻身用力在棕垫上坐了坐。“呃,是不是棕垫有点硬?要不要试试乳胶的跟弹簧的。”
两个人又去试了其他的床垫,最终根据闷油瓶的体重,给他买了弹簧床垫的硬度适中的一款,买回了家。
床铺刚铺好,齐汀兰一看手表,晚上最后一节课就要开始了。“你要不愿意跟我上课,在家休息吧,不过千万不要乱走。”
最后闷油瓶还是跟着齐汀兰把课上完,夜晚的校园里最常见的当然是一对对的情侣,有的人躲避在树影里亲热,有的人大大方方的在宿舍楼下吻别。
“张起灵,你能不能看人家的时候假装是无意看到的啊?别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好奇也不能这样啊,大夫不说你只是失忆了,常识还记得的吗?咱们可以矜持一点吗?”
闷油瓶好像没有听到齐汀兰说什么,齐汀兰捂着自己的脸生怕遇到熟人,“上午你想打篮球我就勉强演示了,你要晚上练这个,我可来不了。”齐汀兰脑补了一下闷油瓶跟胖子或者吴邪两个人看到这个画面的样子,心里的尴尬又多了好几层。
小区的路灯下好心的阿姨给流浪猫准备了些猫粮,好几只流浪猫聚集在一起分享着来之不易的晚餐,闷油瓶停下脚步一只黄色的小猫看向他,过了一会儿小猫朝他走来,走了几步又停下脚,试探性的朝闷油瓶“喵喵”叫了几声,闷油瓶蹲下身子朝它伸出右手,小猫壮着胆子用鼻子碰碰闷油瓶那两只颀长的手指,然后又舔了舔闷油瓶的手。
“它还认识你呢。”齐汀兰说道。
“认识我?”
“你们俩喜欢下午一边晒太阳一边坐在小区的长凳上睡觉。”齐汀兰撇撇嘴,“你们是因为共同的爱好走到一起的。”
闷油瓶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小猫惬意的在闷油瓶的手上蹭来蹭去。“看吧,臭味相投所以特别喜欢你,搞不好还是只母猫。”齐汀兰无奈的耸耸肩,“你还真是所有雌性生物都横扫。”
洗完澡要是来罐冰啤酒是非常惬意的事情,齐汀兰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听啤酒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在西王母国里发生的事情,妈妈跟舅舅的事情不知道算不算告一段落,但是陈文锦的答案似乎给了齐汀兰更多的想象空间。
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把齐汀兰惊醒,“哦,我以为你睡了呢。要是这里没有水了,冰箱里有矿泉水。”
“嗯。”闷油瓶喝完水转身往回走。
眼前的闷油瓶比失忆前话还少,那个强大如神佛的闷油瓶,那个视朋友为生命的闷油瓶,那个淡薄从容的闷油瓶,如今都只被他隐藏在身体的某处。
“等一下。”齐汀兰追到书房门口,闷油瓶站住脚,“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帮你找回记忆的,如果那是不好的回忆,你也想要想起来吗?”
“想知道。”
齐汀兰笑了,“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她踮起脚尖轻轻在闷油瓶的唇角落下一个吻,“晚安。”
闷油瓶皱起了眉头,他轻轻揽过齐汀兰的腰,右手附上她的眼睛。
“喂,你挡我眼睛干嘛?”
“不是应该这样的吗?”吻落在齐汀兰的嘴唇上,轻盈的好像羽毛扫过。
齐汀兰的脸一瞬间烧得难受,但依然很镇定,“你这是跟谁学的?”
“不是应该这样吗?”闷油瓶反问道,右手终于从齐汀兰的眼睛上拿了下来。
她的眼睛依然清亮只是带着浅浅的忧伤,“我以为你什么都在学,可是偏偏别的不学,非得学这个,你到底是失忆了多少?”
“我几乎没有什么记忆,所以也不知道忘记了多少,我只是觉得这么做有些不一样。”闷油瓶的语调没有明显的起承转合,平实的都听不出语气。
“你真的是张起灵?”齐汀兰凑近闷油瓶的脸,那张脸没什么变化还是没有表情却可以让肖露都自投罗网的脸。
“名字是你们告诉我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等你想起来,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齐汀兰的脸色变得很不好,闷油瓶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如果是别人这么吻了她,她说不定已经一拳上去打他个满地找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她从来没有反感与他有些亲密的举动,她不愿意丢下他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吗?她不停的问自己,自己怎么了?
齐汀兰用胳膊缠住闷油瓶的脖颈,轻轻从嘴角吻到他的嘴唇, “晚安。”她在闷油瓶的耳边呢喃道,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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