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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章
初香回府便洗漱歇下了。
许是马球打得疲惫,她甫一闭上眼,很快就陷入酣眠,一夜无梦。
翌日早,初香就着碟酸甜口的凉拌萝卜,正在喝一碗软糯香甜的玉米粥。
熹微院里最近来了只三花小野猫,冰儿忙着给它梳毛修剪指甲。
初香吃完早膳,逗弄了会儿小猫。
小野猫生得瘦削,许是明白生存不易,很懂得讨好主人,小肉垫殷勤地随初香手里拎着的毛球挥舞得欢快。
初香感念它配合得也不容易,赏了它几尾水煮小鲫鱼。
小花猫喵呜喵呜吃得酣畅,极其娇憨可爱!
脚上有伤,不能大动,初香躺在窗下竹榻,摇着团扇吃冰镇的瓜果。
将近晌午,昌明长公主将四盏宫灯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与此同时,还另送了些滋补的营养品,又特地让人询问初香的伤势。
雪儿一一回应、道谢,这才将人送走。
初香让人把宫灯收好,瞅了眼昌明长公主送来的上好人参和燕窝,不由感叹:“公主倒是细心,原也只是小伤,这番兴师动众的,让我多不好意思啊!”
说了半天,无人回应。
初香扭过头,冰儿不在屋内。
雪儿似在出神,心不在焉般。
初香连唤了两声,雪儿才怔怔抬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从回屋你便有些不大对劲。”初香摇着团扇,深吸一口气:“有什么糟糕的事就直说吧!我已经做好充足应对的准备。”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糟糕的事。”雪儿一阵无语,她拧眉凑近初香,压低了嗓音,“昨夜大人整夜都在公主府邸,并没回府。”
初香愣了愣,目光落在雪儿脸上,心略微沉了下:“他看上了公主府上的某位婢女?还是与哪位闺中女子生了龌龊?”
“夫人您想到哪儿去了?”雪儿哭笑不得,连连否认,“不是这样的,昨夜……”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昨夜大人挑灯在马球场找东西找了一夜呢!您说他在找什么?朝服都是让人回府拿去直接换上的。”
初香愕然怔住。
钟槐今能找什么呢?
她下意识抚了抚耳垂,今日她并没有佩戴那对红玛瑙耳钉,昨夜宋遗将遗失的那只交还给她后,她便将那对耳钉好生放在了梳妆匣。
不可能的。
初香想否认。
但是……
“你确定他当真在找我的耳环?”初香有些无法接受地问。
雪儿颔首:“马球赛结束后,公主府的仆人也有帮忙找的,方才过来传话的那人言辞间还略带了几丝调侃之意。说大人找得十分认真,不知道的人还当是丢了什么祖传宝贝呢!”
愣愣听着,初香许久都缓不过神。
她的心就像窗外那几枝被风拍打的桑叶,摇摇晃晃无法安定。
雪儿略不安地瞅着初香神色:“那对耳环……夫人想怎么处理?”
初香低垂眉眼:“就这么先搁着吧!”
雪儿颔首:“想来阿贵也是信得过的,要不要我再去叮嘱几句?”
“算了。”初香心乱如麻,“你旧事重提反倒显得刻意。”
“也是。”
冰儿抱着小花猫重新进来,笑说:“夫人这小野猫报复心可强了,我就给它清洗了下爪子,它竟想挠我呢!夫人日后抱它可要谨慎些,免得这家伙不知分寸伤了您。”
雪儿随意应和道:“猫都不太爱洗澡的。”
冰儿叹气:“可是它太脏啦!既然养在了咱们熹微院,就得改头换面做只爱干净的好猫才对啊!”
雪儿望向发呆的初香,敷衍地冲冰儿笑笑,不再多作回应。
夏天的天儿顾自热着。
熹微院冰块用得极快,知道初香悄悄在外买了些冰后,钟槐今某天直接把空缺了大半的储冰室塞了个满当。
冰儿无不咋舌:“现下冰块正贵着,马上都要入秋了,大人可真是浪费。”
嘴上这般说着,冰儿心底却很高兴。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人还是很宠着夫人的,虽然他不常来熹微院,至少物质上一点都不吝啬呀!
时光一晃而逝,距离马球赛小半月已过。
那半只红玛瑙耳钉钟槐今始终没有找着。
怎么可能找得着呢?
初香心下复杂,也不主动去提这件事。
既然找不着,钟槐今肯定就会断了心思的。
她权当不知情就好了。
怎料半月后的一天傍晚,钟槐今竟亲自给她送来一只匣子。
匣子是檀木制的,红黑色的纹理清晰顺滑,上刻“珍宝斋”的小小字样。
初香目光静静看着钟槐今朝她递来的手,不敢去接他掌心托着的匣子。
蹙眉看了眼初香略古怪的神情,钟槐今有点不解:“怎么不接?”他竟罕见地有心情调侃,“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种喜欢用这种方式开玩笑的纨绔子弟,这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可怖吓人的东西。”
初香很想配合地笑笑。
但她真心笑不出来。
“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初香隐约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何物,就是猜得到,才愈加地不知所措。
钟槐今把匣子往初香身前推了推,笑道:“你打开看看。”
初香从袖中伸出手,艰难地接过木匣。
小小的檀木盒子并不怎么沉,可拿在手里却仿佛很有重量。
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初香对上钟槐今深邃的隐隐含笑的眼睛,忐忑不安地轻轻扭转小暗扣。
盖子徐徐揭开。
躺在里面的果然是一只红玛瑙耳钉。
初看与她遗失的那只区别不大,色泽大小都几乎一模一样,但还是略有些不同。
钟槐今默默观察着初香的反应,她头埋得很低,似乎专注瞧着耳环,从他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她面上的神色。
也不知她喜欢与否,钟槐今轻咳一声,视线略尴尬地从她脸上挪开,望向黑漆漆的窗外:“那日马球赛后,公主府下人有整理过草皮,但很可惜,没能找回你遗失的那只耳钉。既然是你母亲留下的物什,还是随身佩戴比较好,所以我便寻了只相似的给你凑成一双,若不细看,应当也不会察觉出异样。”
初香良久才“嗯”了声。
钟槐今觉察出她情绪好像略低落,不安地问:“不喜欢?抱歉,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认为这只新的能替代原有的那只,你不要误会。”
“不是,挺好的。”初香抬眸笑道,“就是有些惊讶,谢谢你送我这个,不过……”
“不过什么?”
初香把涌上喉口的那句“不过没必要”咽了下去。
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钟槐今替她寻了一夜耳环,可是他不知早已有人替她拾了回来。
眼下他又特地寻找替代品为她凑成双,若说顺手为之是不是也太牵强了些?
初香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你用晚膳了吗?”
钟槐今点头:“吃过。”
初香“啊”了声,也没话接,既然他都吃了,那就不存在再留他用膳的事了。
气氛一阵沉寂。
钟槐今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他也总不好撒谎,紧了紧眉头,有点心虚地低声加了句:“那家饭馆的膳食口味有些怪。”
初香本打算等钟槐今自己走来着,不料峰回路转,只得呆呆道:“那不如吃碗馄饨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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