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接下来又同时开口。
布鲁斯咬牙切齿:“不仅是跟踪狂还是恋童癖吗。”
杰奎琳匆忙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布鲁斯:……
杰奎琳:……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杰奎琳急急忙忙的解释:“贝莉已经快成年了!”
布鲁斯不敢置信的反问:“这个时候的重点是这个吗!”
皮靴胶底与金属制地板的敲击声在门前停下,在灯光照射下发射出些许光辉的把手慢慢下压,布鲁斯转手捂住了身下记者小姐涌到嘴边的话语,带着对方一同迅速而无声的藏进了阴影之中。
偶然路过,发现门缝下传来亮光的海员开门扫视了一圈,一边抱怨着又是谁没关灯就走了,一边利落的将白炽灯的开关按下。
门再次被合上。
布鲁斯继续等待了一会,确认这海员不会去而复返后才松开束缚的手。
杰奎琳仍旧待在那里,不曾挣扎、不曾反抗、也不曾趁机逃脱,见布鲁斯看了过来,还指了指门外,用嘴型询问现在能不能开口。
早就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仔仔细细的划过记者小姐的每一个最细微的表现,布鲁斯确认她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毫无破绽,一丝一毫癫狂的痕迹都找寻不到。
她现在既安静又沉稳,脸上充满信任,无论谁来看都会认为自己和对方是相识多年的可靠同伴。
可就在十分钟前,她还曾露出过仿若自我毁灭一般的神情发动着能力,试图拉着自己一同赴死。
截然相反的情绪被剪切又黏贴在一起,正常与异样的转变突兀到透露出了种诡谲的疯狂来。
“喂,”布鲁斯开口“你为什么要到这艘船上来?”
这不是个很难的问题。
因为他人的证词。
因为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因为要调查迈阿密牵涉颇广的失踪案件的真相。
杰奎琳甚至能轻易的把自己塑造成个一心为了正义与真相的完美人物。
……但显而易见,这不是对方想要知道的。
“……因为名声。”
记者小姐给与了自己的答案。
“我只是个刚刚毕业且毫无根基的小记者,而这件事或许足够锋利,锋利到我能以此而获取足够的名望。”
布鲁斯的目光划过她过度僵硬的下颌线条、克制的近乎一片白版的面部表情与不自觉间写满嫌恶的双眼。
一个人为名为利而拼搏,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
倒不如说,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这个人……却厌弃着想要名望的自己,认为这样想的自己不堪入目、这样的想法是需要隐藏的。
明明是哥谭人,道德底线却高的过分?
……啧,怎么感觉反而更危险了。
“有水么?”
布鲁斯耸了耸肩。
他和对方不过刚刚认识,无论是安慰肯定劝导还是其他的都未免有些交浅言深,这种时候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
“‘杰克·肖’已经被人通缉了,以防万一,我不打算继续顶着这幅样貌了。”
至于原本打算的那些提高认同、统一立场、获取情报的事,‘贝莉卡·韦恩的兄长’的身份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
哥谭,九月二十一日,夜晚十一点半。
对于哥谭的赌场来说,这只能算得上是一天的正午时分。
身材魁梧的保镖站在门口对新进入的宾客们致以微笑,身穿正式的荷官们不紧不慢的将筹码一一摆好,热情好客的工作人员尽力让客人们感觉宾至如归。
至少对于艾利奥特·杜瓦来说,这个吵闹喧哗的地方是最近他唯一能感到放松的地方了。
那个该死的老头子每天就只知道什么贵族的骄傲,哈,贵族?一个家里甚至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的贵族?
不久前的那次聚会仍历历在目。
聚会上,他伸出手去接过酒杯,西装的衣袖被动作带动,刻意的露出了金属质地的表盘。
纯手工制作的限量版,代替刻度的红宝石闪烁着绝顶而华贵的光。
是会赢得众人赞叹的款式。
但在众人目光聚集之处,那个暴发户却看着他的手表。“这块表一周前我才见杜瓦先生带过。”
“艾利奥特,你和你父亲的品味可真相似啊。”
对方挑了挑眉,露出了嘲讽的笑来。
于是本在水晶灯下的他只能仓皇的拽着自己的衣袖,试图掩藏这块被他偷偷戴上、本应能得到众人赞扬的手表。
他看到了原本听着他谈论最近‘赚钱手段’的人躲在高脚杯后的嘲弄目光,听到了原本凑过来的人们藏在阴影之后的窃窃私语,就连端着托盘的侍者都敢用带着讥讽的眼神看他。
那个暴发户却乘机成了聚会的焦点。
那本来该是他的位子!
都是那个暴发户的错!他以前每次都能凭借这些在那老头保险柜里的东西成功压倒众人,要不是这个低劣又粗俗、只凭点再不可能复制的运气而勉强跻身于他们这层次的贫民!
仓皇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几乎都不在记得他是怎样熬过那段时光的。
在那无耻的暴发户终于单独一人走向走廊深处之后,他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他要这个可恨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要让这个毫无底蕴的贫民知晓什么是‘愤怒的杜瓦’,知晓当一个杜瓦愤怒时,他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与他所想不同的,不是那个家伙被他打的狼狈求饶,反而是他自己被对方制住。
“真奇怪,艾利奥特。”在他的大吼后,对方状似不解的说。“拿着杜瓦先生的手表向所有人宣扬这是你自己的努力所得,这件事上错的并不是我吧?”
“你在说什么!”他反驳。“我可是杜瓦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那些东西,迟早是他的!他只不过是稍微早拿了一些罢了!
“原来如此。”那个暴发户露出了虚假的恍然大悟“一直在宣扬其他人都不过是靠父辈的地位阶层的你,也是在倚靠着你的父辈啊。”
“你怎么敢!”艾利奥特目眦欲裂,但他很快就想通了。“啊哈,你是想借这种诡辩来让我愤怒并做出不符身份之事,然后借此安慰自己对吧?”
不过是个毫无荣耀传承的暴发户,内心一定充满自卑,所以才会一直想要让高贵的他露出丑态,真是符合身份的卑劣无耻之举。
“怎么会呢?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对方则露出了仿若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的表情。
“无论是运气还是其他……至少,无论哪一次聚会里,在所有人眼中,身为大有前途的公司创始人、能赚取足够数量金钱的我,比你要有价值的多啊。”
当时的艾利奥特被震慑住了。
不过那也是当然的,那时的他还不曾发现自己的惊人天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那种稍微有点特长就敢那般自大的无礼之徒所惊吓到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他怎么会想到世间有那么狂妄可笑之人呢?
——但也仅限于那时天真的自己。
艾利奥特·杜瓦狂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筹码再一次推入奖金池之中。
“all in!!!”
桌上的公共牌是红桃9、梅花A、方片3、红桃7和黑桃Q,而他自己的手牌则是方片J和黑桃9,按现在的牌来说,他最多不过是有一个的对——还是并不大的对9,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压上所有的手牌。
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艾利奥特洋洋得意。
刚开始在下面大厅时他还曾一点点的计算牌面,只有比较保险时才会压上大注,一有不对就会立马弃牌,但现在,经过了众人的围观惊叹和三次被请到更高一级的场所后,他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
幸运女神毫无疑问的眷顾着他!
手上的筹码从最开始的几千块到现在的上千万,短短数天间他就将手中的钱翻了上千倍,没有任何人的投资款项能获取与他相似的利润,即使是那个被过分夸赞的贝莉卡·韦恩,她那被人过分放大的天赋也绝不及自己!
难得有兴致亲自担任荷官的赌场老板将这些筹码一一清数。
二百万美金的筹码被全部压上。
意味着接下来的对手要么也在奖金池中放入相同、或是更多的金额,要么也跟着将筹码全推进池中。
鉴于艾利奥特之前的强运,他之后的三人尽皆弃牌。
最后一位则也将自己手边的筹码都推了进去。
又一个all in。
奖金池中的金额累积到了六百四十万美金。
该摊牌了。
两个人毫不在意的将两张底牌亮了出来——周边不多的围观者们发出了惊叹。
艾利奥特·杜瓦的牌最大也只有一个对7。
但在最后阶段跟着一同将全部筹码押进赌桌的、那位以风险投资出名的纽约企业家拜伦·汉密尔顿——手牌却是梅花5和方片7。
零零散散、毫无联系的高牌。
□□中最小的那一种类型。
何况是两张手牌中,数额最大也不过是7罢了。
这是几乎不可能获胜的牌组,在这种牌上压下上百万,这样的行为不是非常奇怪吗?
除非这位企业家是人尽皆知的脾气火爆、又在最开始就和艾利奥特·杜瓦吵了一架的话。
桌上的筹码再一次的被艾利奥特·杜瓦收入囊中,而拜伦·汉密尔顿则再一次将自己的银行卡拍在了桌上。
“再换五百万。”
企业家将卡拍在了桌面上,却又立刻换了主意。
“不,这卡里还剩的三千万帮我全换了。”
“——既然要玩,就玩场大的。”企业家对艾利奥特·杜瓦发出了邀请。“如何,你敢吗。”
艾利奥特·杜瓦于是也将自己的卡拍在了桌上。
十五分钟后,如艾利奥特·杜瓦所想的一样,象征着金钱的筹码在他面前摆下,如同延绵的山峰一般高高垒起。
一共七千多万。
他自己的一千四百万,今天赢取的七百多万,还有眼前这个纽约人在这一晚上扔进来的足足五千万。
赌博就是这种东西,手中的筹码越大,赚的就越多。
他第一天只赚了两三万,但如今,近六千万的金额也能被他轻松赢取,只要保持这样的增长速度,再过上几天,他毫无疑问能成为整个哥谭最有钱的那个人!
但在此之前。
艾利奥特·杜瓦以热切的目光看向那个自纽约而来的企业家。
他知道这个人手里的钱可绝不止五千万那么点。
而对他而言,从这个人手下将剩下的钱榨取干净,也并不比从不上锁的存钱罐里拿出钱来更难。
“继续下一轮吧。”
艾利奥特·杜瓦信心满满的在牌桌上放下筹码。
榨干了这个人的钱之后,他要所有人都为之前的事向他道歉,要让所有人都聚拢在他的身边,为了讨好他而相互诋毁、丑态百出!
一个接一个的,尚且还在赌桌上的人将适当的筹码压了上去,直到到了拜伦身前。
但这次,拜伦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继续兑换筹码。
他身子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点起雪茄抽了一口,待第一口烟雾被吐出才发现了场面的停滞是因为他一样挥了挥手。
“怎么了?你们继续啊?”
艾利奥特·杜瓦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担当荷官的赌场老板开口询问。
“拜伦先生,到你了。”
“不用管我,”
拜伦轻描淡写的说。
“今天我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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