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想事情习惯想得远些,她联系之前晏尘所有异常,突然发现,那些异常前若加上他喜欢她这个条件,就全都能说的通了。
最开始,晏尘知道宜州无雨,却没告诉萧瑜的原因若是他想背叛她,就不会在朝会上帮她在季本钲那边拖延时间,更不会在第二天给她一份解决方案,若是他真的有异心,他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晏尘喜欢她,因为喜欢她,那他当初瞒着她的初衷可能是想自己解决这事,不想让她烦心,只没想到后来季本钲那边会插一脚。
萧瑜也在朝堂待了这些年了,有几分看人识人的本事,她能看出,晏尘喜欢她不像作伪。既然不像作伪,那就是真的,既然是真的,一个人喜欢自己,就可以为自己所用。
那这个人就是可信的。
萧瑜回神,她转身从书架上重新拿出了那枚锦盒,取出里面的白玉戒,将它套在了自己手上。
……
宜州,府衙前厅。
郑永明坐在首位,下首陪坐着宜州知府韩远前。郑永明慢慢地用杯盖拨着茶叶,淡淡道:“韩大人,现在宜州的情况如何?”
韩远前闻言连忙道:“回禀大人,自从下官按着大人说的方法做,本州百姓果然明显减少了暴动,就算有几个不安分的,也能容易镇压,只是……现在关于长公主殿下的流言还日嚣尘上,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那些百姓又要不安分了。”
韩远前见郑永明没说话,心里也揣摩不透京里来的这尊大佛心里在想些什么,便斟酌道:“关于流言,下官这里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只知道流言最初是在一个茶馆里传出来的。”
郑永明皱眉:“你继续说。”
韩远前思索后说:“流言初传出时,那茶馆里约莫有一百人左右。下官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当即就开始调查这些事,也知道那些人是谁。”
“所以你在已经知道流言源头的情况下,依旧让流言传了出去?”郑永明惊了。
韩远前苦着脸色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些人大多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不归我管,我只能和他们说,让他们不要乱传谣言。况且,就算是能抓,难道要把他们都抓起来,要是真这样做了,下官这顶帽子也就戴到头了。”
郑永明慢慢摩挲着手上的茶杯道:“你可知现在上面是什么意思?”
韩远前轻轻吐了口气,他知道郑永明接下来的话一定极重要:“下官不知,还请大人解惑。”
郑永明道:“你也知道,季相与长公主殿下一直不和,如今宜州突然发生这事,如果你是季相,你会怎么办?”
韩远前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郑永明知道他不回答的原因,于是他替他说了:“我今天就和你掏心掏肺的说两句话,如果咱们是季相,那肯定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要长公主的命。”
郑永明又凑近了说道:“你应该也听说之前的朝会状况,知道季相是怎么做的。朝堂上裴大人那样慷慨陈词,可季相呢,你见过他说过几句话?季相不说话是不想当众驳斥裴伯彦,他的意思你只看行动就知道,他要是真想为难长公主,真和长公主水火不容,怎么会和长公主颁下这道旨意?怎么会派我来平息宜州流言?”
韩远前已全信了:“大人来之前,可带了上面的什么旨意?”
郑永明笑了一声,便知韩远前上钩了,故意吊他胃口:“有什么旨意不是你能知道的。”他拍了拍韩远前的肩:“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应该明白,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好事,单论我能给你透露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完美解决宜州流言对长公主的影响。”
韩远前问:“那大人是想?”
郑永明道:“我刚来宜州,对这里还不熟悉。所以,还得请你出面,将你刚才说的那些‘源头’抓回来,现在也只能从他们口中,才能挖出东西来。”
韩远前急声道:“大人不可,那些人都是秀才,没有确定的罪名,根本不好抓,况且,就算是他们中真有人是谣言的始作俑者,对他们又不能行刑,抓了也没用啊。”
郑永明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的主张。你只管办事就行,况且你大概也清楚,这次我来宜州要是顺利,就可升至工部尚书,你的事办得好,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韩远前已经开始犹豫了,郑永明微微一笑,再加上一把火:“只是把他们关上一阵子罢了,抓错了人就放了,没有人会有损失,他们是秀才,没人敢为难他们。如果你找到了谣言传出的原因,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就算是有哪些不长眼的御史弹劾你,你一没杀过人,二没动过刑,不过是抓一些人关上一阵子就放了,你怕什么?”
韩远前再无后顾之忧,他激动地看着郑永明:“大人果然高义,如此大恩大德,下官定然涌泉相报。”
郑永明笑呵呵地抿着茶,做足了高深状。
……
京城,长公主府,花厅内。
萧瑜面前摆着一册书,书页已经有近两个时辰没动过了。
刚听见晏尘说喜欢她的时候,她的确很高兴,高兴自己终于不用怀疑他,但这高兴的劲儿一过她就回神了。也注意到了当初忽视的地方,咂摸着他的那句话,越想越烦躁。
什么叫‘终殊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两人难道不在一个阵营里?
莫非有别的什么意思?萧瑜轻轻揉着眉心,慢慢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约莫一盏茶后,徐管家温声禀报:“殿下,晏大人来了。”
萧瑜敛起所有情绪,抬起头,刚想说去请,陡然看见晏尘在厅外不远处的柳树下立着,微风将他的衣角并着柳条吹起。看着如斯美景,萧瑜觉得,她方才那些烦躁的情绪也随着一起被风吹走了。
她叹了口气,倘若丢开其他事不谈,单看晏尘这个人,还真挑不出半丝错。
晏尘见萧瑜看到他了,便不再立在那里等着,抬步走近了。
萧瑜满脸的笑意尚无处安放,便见晏尘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脸上的笑凝了凝,自四年前两人初见时,晏尘跪了一遭,之后只要是两人单独相处,不管做什么,晏尘都没再跪过,可今天……
“你这是在做什么?”萧瑜起身便要扶起他。
晏尘犹自巍然不动,他如往常般云淡风轻的声音传了出来:“臣此来是向殿下赔罪,前几日臣言行无状,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萧瑜听了这话,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便道:“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何必如此。”
晏尘依旧不动,视线触及萧瑜手上的莹白玉色后敛了眸,看不清神色,而后他如往常般风轻云淡的声音传了出来:“醉酒时说的话当不得真,臣确实冒犯了殿下,此事做不得假,就是殿下要原谅臣,臣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萧瑜皱了皱眉,话说到这里她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这就是不承认当时醉酒说的话,也就是说,他今天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那日酒后告白是假的。
就为说这么一句话,能让他跑一趟?萧瑜一点也不信,难道……是跟那个‘终殊途’有关?
萧瑜按捺下所有疑惑,顺着他道:“你要怎样才肯起来?前几日的事情你我都当没发生过就罢,那些话,你说了,我听了,这就过去了。”
晏尘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萧瑜问他:“现在能起了?”
晏尘一边起身一边自嘲轻笑:“酒后失言,本就当不得真,臣猜殿下也没将那天的事当真,今天看果然如此。只是臣还是觉得不妥,于是今天先来给殿下赔罪。”
萧瑜眉梢略扬了扬,她似乎有了一个猜想,但面上未表现出半分:“我当然知道你说的不是真,也没将那天的事当真。况且,我要是当真了,倘若以后你有了心仪之人,这不就麻烦了。”
晏尘垂眸,神色不辨:“那便……多谢殿下了。”
晏尘走后,萧瑜在心里又过了过自己那个猜想。这个猜想究竟是对是错,还需要检验……
……
第二天,又是一次朝会,萧瑜依旧坐在她的位子上。
像这种朝会,十次有八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来争去,这些晏尘都能处理,萧瑜也懒得细听,但当她注意到裴伯彦和晏尘在争论着什么,朝堂上大部分的官员好像都支持裴伯彦那一派,萧瑜忽的打起了精神。
保皇党一派和萧瑜一派的官员人数大约持平,都占朝堂的十之三四,其余则是那些不站队的官员。如今两方势力持平没错,但要是保皇党的人争取到了那几成的官员……
萧瑜不敢再往下想,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凝神听着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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