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吓得趴在林月暖的怀里不敢动弹,嘴里不停地念着:“姐姐救命啊……”
“你干什么?看把孩子吓得。”林月暖冷起脸来看向韩知镜。
韩知镜神情淡漠,对她这种护犊子的行为嗤之以鼻。
还真当是你生的?
林月暖拉起锦云白白软软的小手安慰道:“不怕,他又不吃人。”
韩知镜听她这样一说,忽然转过身来,脸上扣着个鬼面具,把两人吓得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
“你太过分了!”
林月暖慌忙拉起锦云,检查她有没有摔倒哪里。
“胆小鬼。”韩知镜浑不在意,反而开心地看她笑话。
林月暖把锦云放在椅子上坐好,转而气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戳着他的鼻梁骨骂道:“你这个幼稚鬼!”
但是她看到那个可怕的面具时,脑海中恍然有一瞬间的熟悉感。
韩知镜拿掉鬼面具,丢到一边,笑意渐浓:“生气了?”
林月暖黑着脸,牵起锦云说道:“咱们走!”
韩知镜望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默默撩起珠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有些意兴阑珊。
外面的天,黑沉沉一片。
香儿在前面提着羊角琉璃灯,林月暖拉着小锦云跟在后面。
“姐姐,你不要生气,阿爹他是喜欢你,才会逗你玩的。”锦云扯着林月暖的衣角,说起话来倒是一副大人的口吻。
林月暖一怔,这娃娃当真只有无岁?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
陪着小锦云吃完饭以后,林月暖原本想再多待一会儿,谁知道这小家伙开口道:“虽然锦云也想留姐姐在这里住,但阿爹肯定不同意,所以姐姐还是早些回去吧。”
林月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这小身体里难道装着个大人的灵魂?
出了锦云的屋子,抬头就是漫天的繁星闪烁,林月暖觉得明儿回门日应该是个晴天。
香儿站在一侧挑着灯,皱起眉头:“三夫人,您没必要对她这般上心。”
乔嬷嬷说了,以后三夫人会有自己的孩子,若是三爷果真活不长久,她们还要回林家的,这个孩子反倒成了个累赘。
虽然她没想明白,但她觉得乔嬷嬷说得十分在理。
林月暖神色凝重,眸底温柔化作一抹幽凉:“胡说八道。”
“哦……”香儿立即闭紧嘴巴。
她们从廊下走来,远远瞧见灯下赫然放着一口棺材,林月暖被吓了一跳,忽然又想起死去的红夏,忍不住红了眼眶。
还没靠近房门,林月暖就停下步子。
屋里有人说话。
“谁让你提前醒过来的?本来这毒都解了大半,结果你为了个女人,功亏一篑!糟老头子不在,你别瞎折腾。”陌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匪气。
林月暖心中一滞,为了个女人?不会是她吧?
“哎!老不死的,也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韩知镜的声音里竟带着一股幽怨之气。
“堂主,长情师父,他老人家也在凉州,庸王那边……”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声音越来越低。
后面的话,林月暖完全听不清楚。
“你在门口杵半天,听够了吗?”
韩知镜的声音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震得门边框跟着微晃了一下,林月暖觉得肯定是她看花了眼。
林月暖强撑着笑脸进了屋,两个陌生的男子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其中一个红衣和尚,灯影摇曳下,一张俊美深邃的脸庞上,如食人野兽般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和尚起身经过林月暖身边时,突然停住脚步,脸上挂着莫名的笑:“这女娃长得好看,你不能因为她偷听我们讲话,就随便杀了,阿弥陀佛……”
林月暖望着那消失在黑夜里的一抹红影,吓得一个激灵。
“他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你。”韩知镜如同一阵疾风,瞬间就移到她跟前,手搭在她的肩上。
林月暖的身子在他一只手的扶持下,站得稳稳的。
“莲心,过来见过夫人。”韩知镜侧身朝落地雕花屏风后喊着。
林月暖这才注意到屋子角落里还有一个的身影,而刚才与和尚一起出现的另一个人,早已没了踪迹。
唤作莲心的女子,个子很高,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她从暗影中走出来,淡淡扫了林月暖一眼,转而狠狠瞪着韩知镜,迈着轻松的小步伐出去了。
“哦……忘了,你不会说话。”韩知镜啃着自己的小指头,啧啧地说着。
“再敢乱跑,我就把了愿的头拧掉。”
他大概想在林月暖面前找回点面子,眼神尤为凶狠。
莲心回过头来,抓着自己头上两根小辫子,朝他吐吐舌头,跑远了。
林月暖从未见过韩知镜吃瘪,心里禁不住地想笑,面上忍得极为辛苦。
不过,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看起来与她年纪相仿,到底是谁?
她正想得出神,突然头顶响起韩知镜清冷的声音。
“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韩知镜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板起冷脸问道。
听到……他们在讲一个老人家的坏话,还有庸王……
“我……我姐姐怎么样了?”林月暖鼻子一酸,低声问着。
韩知镜沉吟半晌问道:“你姐姐……是谁?”
林月暖红着眼睛,仰头恨恨地看向他,咬着唇瓣说道:“庸王妃,林月华。”
韩知镜恍然大悟:“喔……”
庸王,恐怕已经活不成了,庸王妃嘛,或许还有生还机会。
但这些消息还未传到盛京来,他亦是不会告诉她。
“不知道。”韩知镜回答地干脆。
林月暖一脸失落,原以为他能帮上忙。
算了,是她想岔了。
“三爷,那红夏的事情……”林月暖突然想起院里放着一口棺材。
按说,侯府不会给一个下人准备棺材的。
“韩知悔答应纳他为妾,为她守灵。”韩知镜眯起双眼,神情冷漠。
林月暖神情一怔,随即说道:“谢谢你。”
“可是,那棺材……”
“我的。”他笑得意味深长。
林月暖愣在原地,说不上话来。
韩知镜进了内室,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林月暖愣神片刻后立即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上来。”韩知镜坐在床边上,盯着她的背影说道。
林月暖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向落地雕花屏风后的小木板床,怯懦道:“我睡那里。”
韩知镜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转过身来。”韩知镜一步步向她走过来,扒开她捂着眼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怕什么?”
林月暖被他拉着往床前走去,小心脏剧烈地起伏,不只是害羞,更是惧怕。
“我还未及笈……”她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委屈地差点掉眼泪。
韩知镜把她细白的小脸上每一丝忸怩的表情尽收眼底,还真是小孩子脾性。
“我修炼绝世神功,不近女色,不沾荤腥。”他冷着眸子,看得人心惊。
不近女色?
骗鬼的吧。
林月腹诽良久,猛地抬起头,撞上他温柔的凤眸里,转而望着床沿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禁打了个冷颤。
“过来,暖床。”他语气间竟然有一丝宠溺。
林月暖不敢惹怒他,只好听话地爬上床。
这个天气不需要暖床,可是被他抱在怀里,她才知道,他一身冰冷。
林月暖原本想着等他睡着了再睡,可是耐不住身体的困乏,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好像听见谁在她耳畔低声念着:“暖暖,我的暖暖,你可知道……”
但是,她太困了,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第二日,林月暖醒来时,身旁一片温凉,人已经不在。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这才长长舒一口气。
香儿听见声音进来伺候,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低声说道:“三小姐,三爷他昨晚……”
林月暖拿起玉篦子递给她,茫然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乔嬷嬷让她来问夫人三爷昨晚有没有和她圆房,而且不许她问得太直接,她这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乔嬷嬷非把这样的重任交给她。
“没,没什么……就是三爷,有没有欺负你?”
林月暖回想昨晚的种种,刚想说有,但一想也不算什么欺负,索性摇摇头。
“那就好。”香儿暗自松一口气,今天一早看着三爷神采奕奕地走出屋子,她心里就隐隐担忧着。
今日的阳光很好,韩知镜正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上斜躺着,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大知了,树下的桌案上摆着棋盘,黑白棋子一片散乱。
林月暖微微张口,呼吸微顿,之后提起裙角,走下石阶,踱着小碎步一点点靠近,走到树下,仰头柔声道:“三爷,今天是回门日。”
“嗯……”他头都没抬,不咸不淡地说着。
“您要和我一起回娘家。”林月暖觉得他大概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索性挑破了说。
“已经让莲心去准备了。”韩知镜从树上跳下来,一脸好笑地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刚才那委屈的表情,大概是以为他不知道这事。
“真的?”林月暖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都知道,还叫人去准备了。
“走吧。”他扬起下巴,看着莲心正往这边走来。
林月暖一脸欢喜,难不成他今日特意早起准备?
莲心走到他们跟前默默行礼,随后安静地站在韩知镜身侧。
看起来,倒是般配。
昨晚屋里灯光太暗,没甚注意,今日仔细一瞧,林月暖发现,这莲心姑娘骨架比较小,人很瘦弱,皮肤白到发光,连唇瓣都没什么血色,不过,长得很美。
可惜,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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