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杀念

    林月暖抓起一件暗色锦纹外袍就往外走,她喊了几句香儿,没有回应。

    外面,月色朦胧,繁星点点。

    呜咽的哭声并不大,但在苍茫无声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她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加快脚步往声源处跑。

    院中新种的一片木芙蓉被扑倒一片,两个身影正扭作一团。

    “小美人啊,让爷好好疼你。”树下传出急不可耐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韩知悔!

    顾不得多想,林月暖提着衣角上前几步,用最大的力气狠狠地踹上几脚,他痛得嗷嗷直叫,在地上翻个跟头。

    “滚!”林月暖看着被绑了手脚蜷作一团瑟瑟发抖的红夏,气得半死。

    谁料那韩知悔忽然从地上爬起,向她扑过来,林月暖毫不犹豫地一脚踢过去,把他踢翻在泥地里。

    “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林月暖警告他,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怕的。

    “你别不知好歹!”韩知悔穿好衣服,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原来还想着先要了这个小贱人,再来收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林月暖心知不好,转身就往屋里跑,口中不断地喊着香儿的名字。

    这几声呼喊,大概要惊动院里所有人。

    林月暖脚下一滑,摔在地上,韩知悔上前踩住她的小手,让她动弹不得,使劲地捏住她的下巴。

    “你倒是叫啊?听得爷心痒痒呢……”他说着就往林月暖脸上凑过去。

    林月暖情急之下伸腿踢向他的裆部,他痛得立即放手。

    “三夫人?”

    乔嬷嬷和带着红春向这边赶来,韩知悔忍着痛落荒而逃。

    “三夫人,您怎么样了?”乔嬷嬷把林月暖扶起来,急切地问道。

    “去救红夏。”林月暖望着不远处衣衫凌乱的红夏,忍不住地悲伤。

    深更半夜,心悦轩的人全都被惊醒了。

    香儿是最后一个起来的,她看着林月暖受伤的手,自责不已,她就睡在偏房,竟然没听见一点动静。

    “今晚之事,不许声张。”林月暖看着目光呆滞的红夏,握着自己险些被踩废的手,眼中生起寒意。

    今天他敢染指她的丫鬟,保不齐明天就能干出更出格的事。

    想起方才他那只手,她心里一阵恶心。

    “都回去睡吧。”林月暖沉着冷静地说道。

    今日之事,不宜闹大,但她一定不会放过韩知悔。

    望着惊魂未定的红夏,林月暖心痛不已,是她大意了,没想到韩知悔敢做出这样的事!

    她特意叮嘱乔嬷嬷看着红夏,千万别做傻事。

    香儿瞅着林月暖红肿的小手,眼泛泪花,忍不住骂道:“这个小色鬼,如果再敢出现,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别人都不知道是四爷,你也不许胡说。”林月暖心中另有打算,她一定要为红夏讨个公道。

    ~

    院里的夏蝉卖力地嚎叫着,怎么也赶不走这份燥热。

    林月暖今日起得有些迟,头脑发胀,昨夜没睡好。

    她刚给韩知镜喂完稀粥,柳姨娘就带一堆人闯进来。

    “红夏那个小贱蹄子呢?”柳姨娘一进门就破口大骂,像个准备干仗的泼妇。

    林月暖心里压着火,不知道韩知悔是否与她说了实话,搬着椅子坐在门前冷眼旁观。

    待她骂累了,她才缓缓起身说道:“柳姨娘,想清楚了再说。”

    林月暖嘴角阴森诡异的笑,让这八月的日头都冷了几分,更让柳姨娘心中发颤,真是个疯丫头!

    林月暖把受伤的手举到她面前,脸上带着阴冷的笑,缓缓说道:“昨晚上,我心悦轩进了贼,婢女红夏被贼人重伤,我的手也快被那贼人踩废!不知道四爷是在哪里受的伤?”

    柳姨娘一愣,贼人?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的儿现在浑身是伤,都是红夏那个小贱人害的!”柳姨娘铁了心不讲道理,就是要把事情闹开,让他们心悦轩丢脸。

    大夫人王氏带着丫鬟进了院子,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紫色荷花长裙,缓缓走进屋里坐下。

    柳姨娘自然是恶人先告状,逮着机会就胡乱攀咬。

    王氏耐着性子听她唠叨完,蔑视地扫了她一眼,淡声说一句:“知道了,三夫人有什么话要说的?”

    林月暖则是一口咬定昨日心悦轩进了贼,伤了她的丫鬟,还丢了几样贵重的东西,但天黑看不清贼人的样子。

    四爷的事,她完全不知。

    “你们各执一词,我也不好偏袒?罚四爷和三夫人去跪祠堂。”王氏垂着眼,神情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兴趣听她们继续争执。

    她说罢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起身进内室去看韩知镜了。

    林月暖站在王氏身后,攥着小粉拳懊恼不已,她早该知道,这一家子都想着看她的笑话,谁还会主持公道?

    “大嫂,我与四爷一同罚跪?”林月暖拦住王氏,一脸倔强地看着她。

    “怎么?青天白日的,祖宗牌位面前,你怕什么?而且四爷还受了伤。”王氏眉眼含笑,伸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拍着,话语间倒是在说她心思重。

    “三夫人,不好了!红夏她……自尽了。”红秋从后院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到这么多人都在,立即低下头不敢言语。

    林月暖心中一痛,红夏死了?

    而眼前这些人,王氏和柳姨娘皆是一脸冷漠,毫不关心。

    她心知多说无益,转身去屋里拿上两把匕首藏在袖中,才跟着两个嬷嬷去祠堂。

    “大夫人,夫君由我照顾就好,您以后不必费心。”林月暖站在珠帘外望着王氏幽幽地说着,示意香儿近前看着。

    王氏眸光一冷,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林月暖假装没看见,乖乖去跪祠堂。

    据说,韩知镜清醒的时候谁也不敢进来,他昏迷时斩风寸步不离地守着,谁也不敢随意进来打扰。

    反倒是这两天,她一进门韩知镜就突然昏死过去,斩风被遣到外边,给了这些女人肆意妄为的机会。

    “您还不走?”林月暖狠狠地剜柳姨娘一眼。

    柳姨娘虽然没给儿子出口恶气,但是听说红夏那个小贱人死了,瞧见林月暖惨白的小脸,她心里舒服多了。

    ~

    外面还是烈日当空,而昏暗的祠堂里却是幽冷无声。

    “三嫂,我们还真是有缘。”韩知悔脸上有几道昨晚留下的伤痕,一条腿走路也不利索。

    “滚远点!否则我怕会忍不住替红夏报仇。”林月暖紧紧捏着袖中藏着的匕首,眼神凶狠。

    “报仇?听三嫂这口气,是要杀了我?”韩知悔一脸好笑地看向她。

    不过一个小丫鬟,死就死了,她还报仇?

    “是!”林月暖目露凶光,像是一头吃人的小豹子。

    韩知悔的笑僵在脸上,落在她后面几步。

    王氏罚他们面壁思过,要跪足四个时辰,不许吃不许喝。祠堂很大,林月暖特意选择最边角的地方跪着,与他隔着一段距离。

    起先,他们还各自规规矩矩地跪着,后来,韩知悔撑不住直接跪坐着,趴着休息一会。

    林月暖跪得不舒服就伸伸胳膊伸伸腿,她怕跪太久站不起来,但她却不敢放松警惕,时刻盯着韩知悔的动静。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还有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渐暗。

    韩知悔突然从蒲团上起身,长长地伸个懒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手轻脚地朝林月暖走去。

    “三嫂,我那病秧子三哥恐怕没几天活头,你不如就跟着我算了。”他弯腰俯视着她,瓷白的脖颈儿,粉嫩的侧脸,胸前的险峰,都让他垂涎欲滴。

    林月暖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依旧闭着眼不吱声。

    “三嫂?”韩知悔蹲下身来,伸手摸向她粉嫩的小脸,林月暖竟然没有躲避。

    韩知悔心中窃喜,以为她跪着睡着了,愈发地大胆起来,又捏向她的下巴,满心欢喜地要伸出另一只手。

    这时,林月暖突然睁开眼睛,嘴角溢出一抹残忍的笑,从袖中掏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他的右眼。韩知悔猝不及防,捂着眼睛哇哇大叫起来,整个人向后摔倒,林月暖趁机拿出另一把匕首,扎进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狠狠穿透手背。

    再度拔出匕首以后,林月暖才站起身来,膝盖一麻,整个人又跪了下去,韩知悔趁机爬起来往外跑。

    林月暖揉着膝盖,原地缓了一会儿,又拿起两把血淋淋的匕首追上韩知悔,她像是着了魔,口中不断地念着:“我要给红夏报仇!”

    “啊啊啊!救命……”韩知悔吓破了胆子,四处乱窜。

    这林月暖是发疯了吗?竟然要杀了他?

    祠堂的院子里,两人围着封上的古水井转了好几圈,地上撒满了血。

    就在林月暖两只匕首都要插进韩知悔的后背时,忽然半空中飞来一把长剑,寒芒一闪,两把匕首被打落在地。

    林月暖被剑光晃了眼睛,后退几步,没站稳,往后跌下,倒进一个温凉的怀抱。

    “三哥,救命!”

    韩知悔平日里看见韩知镜就害怕,今日却像见了活菩萨一样高兴。

    谁知他手里长剑一扬,韩知悔的一只手飞出了院子。

    “啊!”

    不知是痛的还是吓得,韩知悔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我要杀了他!”林月暖在韩知镜怀里挣扎着起来,想去拿那把匕首。

    韩知镜把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出祠堂,大手拍上她的屁股,幽幽地说着:“你不能杀他。”

    “他害死了红夏,砍一只手怎么够?快放我下来!”林月暖在他肩头用力地捶着他的后背,满脸的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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