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柳姨娘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林月暖蹙眉,走到近前,瞥一眼涨红了脸的红夏,淡然自若地说道:“红夏,去把我屋里那两盆花搬出来晒晒太阳。”
“是。”红夏垂头应着,拎起裙角,一路小跑钻进了屋子。
今日虽算不得酷热难耐,但仍旧是烈日当空,蝉鸣聒噪,即使人站在树下的阴凉处,也觉得燥热难挡。
韩知悔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小美人,暗暗搓着一双小短手,猥琐的样子让人作呕。
“四爷,来我们院里做什么?”林月暖面上还给他留些余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自从韩知镜与她成婚以来,其他男子都不再随意出入心悦轩,就连三爷之前的贴身随从斩风都被遣去外边待着。
韩知悔瞧着她冷冰冰的态度,立即收起笑脸,板起面孔,语气森然:“三嫂,我看着红夏生得标致,不如就赏给我吧?”
林月暖心中忍不住朝他啐了一口,这样的色胚还肖想她院子里的丫头?想得美!
她眉含愠怒,嘴角掀起诡异的弧度,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说着:“滚!”
韩知悔被她狠戾的眼神吓得脊背发凉,心中想起那些传言,都说这丫头发起疯来不是人,还说她是前世是吃人的狐狸精,今日一见,他有些信了。明明个头比他矮一截,她身上却有一种迫人的猖獗气势。
“和那个病秧子一样,不是人!”韩知悔吓得口不择言,夺门而出。
林月暖摸摸鼻尖,对着落荒而逃的背影默默翻个白眼:“胆小鬼!”
香儿站在一侧,努力憋着笑,这四爷还真是不中用,刚才被吓得双腿发软打颤。
“哈哈哈哈……”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这四爷的胆子估计和她们的小指甲盖一般大。
林月暖进屋先看一眼韩知镜,试探下鼻息,确定还活着。
“香儿,你再去打探打探,这府里还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
林月暖妆匣子中藏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地记录着韩家各人的情况,这也是她的闺中好友,宅斗小能手云芊瑶送给她的,加上母亲多次提点,她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一定了解。但是,毕竟侯府是高门大院的,诸多隐秘事也非外人尽数可知。
“好啊,我喜欢跟人聊天。”香儿对此事十分在行,拿上一包零嘴儿和碎银子。
别看香儿身上有几分憨傻气,反而容易赢得对方信任,话头一开,就着瓜子甜点,什么都能问出来。
“还有,先把红夏给我叫来,她怎的惹上四爷?”林月暖想起韩知悔的嘴脸,忍俊不禁。
“是。”香儿亦是抿嘴轻笑起来。
红夏似乎还没从那一场惊吓中缓过神来,一进屋就开始哭哭啼啼:“三夫人,您一定不能把奴婢给四爷。”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林月暖心中感叹,还没见谁能哭得这般好看。
林月暖回头瞅一眼珠帘后的床榻,示意她小点声哭,别惊扰了熟睡的三爷。
红夏伸长了脖子瞥上一眼,立即噤声。
这眼泪,还真是收放自如。
“那你今日是怎么碰上他的?我不是叫你们少出院子吗?”林月暖作出三夫人该有的端庄得体模样,沉声问道。
红夏香肩微微颤抖着,嗫嚅道:“奴婢,奴婢……闻到花香,就去那边采花,然后,回来的时候就碰见四爷,他一路跟在后面,拉着奴婢去他的院子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满心的委屈。
林月暖神色自若,心中却在细细思量,这红夏表面看着娇弱乖巧,内心怕是没那么单纯。
她知道自己是林夫人安排来伺候韩知镜的,但韩知镜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谁都说不准会不会就词长睡不醒,她若是能在这侯府另寻个靠山,倒也算得一番造化。
“喔……这样说来,也怪不得你了。”林月暖捻着手腕上取下的玉石手串,淡淡地说道。
红夏犹豫片刻才点点头。
“我再问你,倘若四爷有心纳你为妾,承诺好好待你,你当如何?”林月暖不过借此机会试探一二。
“这……奴婢听三夫人的。”红夏低着头,手指捏得发白。
“好,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四爷什么脾性呢?你下去吧。”林月暖唇边溢出温软的笑意,语笑嫣然。
不过,令林月暖没想到的是,香儿出去一圈还没回来,柳姨娘就带几个丫头婆子怒气冲冲地过来了。
一进门,她就不客气地问道:“你们院里的那个红夏呢?”
乔嬷嬷和红春根本拦不住这一帮子人,她们直接就闯进三爷的屋子里。
林月暖皱着眉头,她刚想去睡个觉就被人吵起来,真是不能安生了。
“柳姨娘,怎么回事?”林月暖瞧她这架势,像是来绑人的。
柳姨娘瞥了一眼林月暖,尖着嗓子冷嘲热讽地说着:“一个小丫头而已,护那么紧做什么?我就是打死她,也没人会吭一声。”
“柳姨娘,这里是心悦轩,红夏是我屋里的人,我林月暖虽然不受人待见,但也轮不到姨娘随意处置我的陪嫁丫鬟!你凭什么把人带走?就是闹到侯爷跟前,我也是敢说话的!”
林月暖赌她没这个胆子把事情闹大,看她欺软怕硬的性格,最多以为她好拿捏,仗着人多势众来胁迫她罢了。
柳姨娘一愣,没想到这个小丫头有这份魄力。
她被身后的一个婆子扯着袖子递了个眼神,这才作罢,那婆子上前告罪道:“我家夫人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只是今日五小姐屋里丢了东西,有两个丫头瞧见红夏在五小姐院子旁边转了几圈。”
这个婆子脑筋转得快,或是提前就做了准备。
红夏去采花的花园就在韩卿卿院子旁边,这样一说,红夏倒是有些嫌疑。
“只凭这一点,就认定是红夏做的,未免太武断了吧?”林月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柳姨娘是铁了心要给自己宝贝儿子把红夏弄到手。
柳姨娘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冷哼一声说道:“当然不是,所以我才要把人带回去好好问问。”
带回去问问?
林月暖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让她把人带走肯定是羊入虎口。
“乔嬷嬷,带柳姨娘去红夏住的屋子多搜几遍,看看有没有那根金簪子。柳姨娘有什么要问的就在这里问吧,倘若她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我决不会包庇。”林月暖几句话就把两边都打发了,倒是让柳姨娘有些措手不及。
“这……不大好,我看还是让我带回去……”柳姨娘完全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脑子这么清楚,没被吓到还反过来将她一军,不由泄了气。
“没什么不好,出了这样的事,必须得查清楚。”林月暖一脸认真地说着。
在林月暖的催促下,众人只好照做。
林月暖悠闲地喝着茶,乔嬷嬷带人里里外外搜了两遍,也没见那什么金簪子。
“柳姨娘,您还有什么要说的?”林月暖放下茶盏站起身问道,态度显得十分客气。
柳姨娘自当无话可说,气呼呼地领着人走了。
“多谢三夫人!”红夏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
“起来吧,我不会让你平白遭人诬陷。”林月暖心里一阵惆怅。
这样一来,她实实在在地把柳姨娘给得罪了。
几个丫头都各怀心思地下去了,屋里又恢复了平静。乔嬷嬷为林月暖换上一盏茶,缓缓开口道:“一个奴婢而已,三夫人不该为此得罪柳姨娘。”
林月暖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放下茶盏笑道:“林嬷嬷,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这样欺负,我今日若是不管,以后恐怕没人会愿意为我办事。而且按着林姨娘欺软怕硬的性格,就算我这次讨好她,她也不会记在心上,只会欺人更甚。”
林嬷嬷一时语塞,没想到这个三小姐不光不傻不疯,还是个聪明伶俐的。
“老奴明白了。”林嬷嬷意味深长地笑着,转身退下。
林月暖心中清楚,她这点脑子和战斗力也就能对付对付柳姨娘这样没什么脑子的,真遇上高手,她立马歇菜。
香儿从外面回来,听说错过这样一场好戏,后悔不已。
“我要是在的话,一定抡着大扫帚把她们撵出去!”香儿拍着她结实的胳膊,脸上扬着自信。
晚上,清月高挂,温风拂面。
府上各个院子的灯渐次熄灭,只留门前几盏稀疏光亮。
林月暖平日睡得晚,但今天因为消耗体能和脑力,所以觉得有些累,早早地躺下了。
刚躺下,香儿发现半扇窗忘了关,便过去用力地关上窗户,然后就听见瓷碗掉在地上的碎裂声。
林月暖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对香儿说道:“三爷晚上的粥还没吃吧?”
香儿心中一惊,完了,刚才那个瓷碗……
傍晚,小厨房的人送来稀粥,因为实在太烫,所以林月暖就把它放在窗台晾一会儿,然后她们就忘记了这回事。
“一顿没吃,也没事吧?”林月暖披着衣服起身走到韩知镜的床边,试探地问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瞧着韩知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稍稍放心下来。
哎!要是他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多好。
林月暖转身朝香儿挥挥手:“睡吧。”
“是。”香儿傻笑着关上门。
半夜,林月暖又从噩梦中惊醒。
她先伸长脖子看一眼韩知镜,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凄惨的哭喊,她回过神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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