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吃完饭都没有收到张舟瑜回信的亓鼎，回到宿舍查了地址以后算算时间，发现自己还能睡个午觉赶去教室点个名再出发，但没过多久就发现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点一过，丫丫口中慕“香”而来的鬼怪又逐渐多了起来。
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大多都只徘徊在宿舍之外，有的偶尔在阳台玻璃门处探头探脑地瞅两眼，不多时又会自己缩回去。
当然，也有与众不同的。
亓鼎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和一只试图攀着床栏杆偷偷摸摸爬上来的长舌鬼面对面。
“滚开！”原本跟着亓鼎一起躺着的丫丫从他身后冒出来，冲那鬼呲牙低吼了一句。
长舌鬼瑟缩了一下，不舍又贪婪地看了亓鼎一眼，最终还是讪讪地爬下去离开了。
午睡是不可能午睡了。
日常生活突然被鬼怪大肆侵入的亓鼎受不了了，他爬起床穿好衣服，将张舟瑜的名片顺手装进兜里，决定早点去办事处碰碰运气。
查地址的时候亓鼎已经知道了所谓“云锦观北城办事处”，并不是他之前以为的什么街道办事处。云锦观是一个道观，位于江省，根据网上的资料显示是一个很有名的道观，可惜亓鼎对这些没关注过，所以才不知道。
亓鼎算盘打得挺好，他心想既然是办事处，那肯定不止张舟瑜一个人上班，都是云锦观的道士，要是运气好碰上比张舟瑜能耐强的，他这情况也能早点解决。
可谁知道火急火燎赶过去是吃闭门羹呢？
好好一个道观办事处，牌面弄得跟奢侈品专卖店似的，想象中的符文玄镜一个没有，一排纤尘不忍的落地玻璃，外墙的设计风格看上去格外现代化。
亓鼎瞅了半天，终于在左墙边上看到了一块并不明显的招牌，上面写着“云锦观北城办事处”，还是中英双译的……
亓鼎压住自己心中升起的强烈违和感去推门，发现推不动。想找门铃，门边除了一个指纹锁以外，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趴玻璃上往里瞧，单向透视的，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偶尔有人经过，看到他奇奇怪怪的不免会多看两眼，但亓鼎已经没心思注意这些了。他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鬼怪，只想等张舟瑜来了后问一问：
作为一个道观办事处，一个妖魔鬼怪都震不住，真的有好意思吗？
“呲——”一声刹车声响起，亓鼎抬头看到张舟瑜慢悠悠从车里走了下来，心头不由一喜。
但再一看以自己为中心，两米为直径以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们，想起这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那些没有回应的电话和信息，又有些生气。
可这有求于人家呢？还能跳起来质问不成？再说了，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别人凭什么一定要接你电话回你信息啊？
虽说想的明白，但蹲在门口被鬼怪围观了一个小时的亓鼎到底还是忍不住拐着弯怪了一句：“张主任，你迟到了。”
张舟瑜还没说什么，原本在亓鼎背上趴的好好的丫丫却突然暴起，旋风似的朝张舟瑜扑了过去。
亓鼎都没反应过来，丫丫便已经被张舟瑜腕上那根红绳给绑了。
想起上次被绑了以后丫丫虚弱的样子，亓鼎不免担心，“噌”站了起来想替他跟张舟瑜讨个饶，走进前却发现丫丫呲着牙奋力挣扎着，半点没有能量流失的症状。
张舟瑜看向那些随着亓鼎走动也随之移动的鬼怪，皱了眉：“进去说。”
指纹锁一开，玻璃门便自动往两边打开，亓鼎捞过被红绳捆着吊在半空中的丫丫，一边安抚一边率先走了进去。
张舟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两米开外无法寸进、像被无形屏障抵御在外的鬼怪，收回视线在亓鼎和他怀中的小鬼身上晃了一圈。
这一对人鬼父子，到底是谁有问题？
丫丫虽然窝在亓鼎怀里已经不挣扎了，但还是狠狠地盯着张舟瑜，仿佛跟他结了八辈子仇似的。
亓鼎拍拍丫丫的背，尴尬地朝张舟瑜笑笑：“小孩子，不懂事。”
张舟瑜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会他的动作，也伸出手去抓丫丫的胳膊，但不同于亓鼎，他抓了个空。
“咦，你也不行吗？”亓鼎疑惑：“为什么我突然就能摸到他了？”
“不知道，我没见过类似情况。”张舟瑜顺手将红绳收了回去，转身朝沙发区走。
亓鼎牢牢抱住又要往张舟瑜身上扑的丫丫，低声斥道：“乖一点！别闹！”
丫丫瘪着嘴“哼”一声，恨恨地瞪了张舟瑜的背影一眼，转过脸埋在亓鼎胸前，不动了。
张舟瑜将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在沙发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问：“先不说他，你又是什么情况？”
“就是你刚刚看到的情况。”亓鼎苦笑一声跟上来，在另一边坐下：“我给你发的短信你没收到吗？”
张舟瑜闻言在大衣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电量耗尽关机了，“没电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断的有鬼怪接近我。”亓鼎说到一半摸了摸鼻尖，“丫丫说……是因为我香的缘故。”
“香？”张舟瑜挑眉。
亓鼎也很有些尴尬，“对，虽然我自己什么也没闻出来，但丫丫很肯定地说是因为我身上有香味，他们才会跟着我。”
张舟瑜站起身，绕过沙发走到亓鼎身后。
虽然没有回头，但亓鼎知道身后的人已经弯腰凑近了他。这感觉有些奇怪，亓鼎有些坐不住地想往旁边挪，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脖子。
“别动。”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亓鼎觉得自己耳后连带着脖子都禁不住泛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他缩了缩脖子，半天憋出一句：“我，我没洗头……”
他一说完，身后的压迫感便立刻消失了。
亓鼎：……不至于吧，要这么迅速吗？
心里腹诽，亓鼎飞快地在头上摸了一把放到鼻尖一嗅。
没什么异味啊，还有一点洗发水香味呢！
“你别想害我爸爸！”
丫丫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亓鼎低头一看才发现怀里已经空了，他再反身往后一瞧，看到这小子果然又被捆了。
还来不及叹气，突然反应过来丫丫说的话。
“害我？”亓鼎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自己。
丫丫小鸡啄米似的朝他点头，“爸爸，你脖子后面的能量烙印就是他留的！我刚刚感觉到了！他是个大坏蛋！”
亓鼎不禁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脖子，刚才还没发觉，现在才感觉到张舟瑜拇指压过的中间位置，有一块在隐隐发热。
他想起在教室里听过的两个鬼的对话，茫然地看向张舟瑜：“这……这不是浅草湖那个鬼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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