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我？”亓鼎抬手在自己手背手腕闻了一圈，也没闻出哪儿香来，完了用食指抠抠下巴，偷偷摸摸道：“说出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天气太冷，我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丫丫吸吸鼻子，看着他肯定道：“真的很香啊！”
亓鼎敛了神色，又穿过一个迎面朝他走过来的鬼魂，没再说话。
丫丫眨眨眼，觉得爸爸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但再仔细看又好像并没有不同，看不出所以然的丫丫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将这念头抛到脑后，牵着爸爸的小拇指一蹦一跳地继续朝前走去。
周礼走在亓鼎的另一边，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逛校园论坛，不一会儿突然拍了一下亓鼎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开口：“小鼎鼎，我好像知道我昨儿那情况是怎么回事了。”
亓鼎问：“什么情况？”
周礼指了指自己的手机，低声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学校论坛里经常有人发些灵异事件的贴子吗？其实不仅如此，还有人建了一个相关的群。”
“你加了？”亓鼎看他。
周礼摸摸后脖子，“啊”了一声：“这不好奇呢吗？”
亓鼎：“你们做什么了？跟电影小说里一样碟仙、笔仙请鬼啊？”
“没呢，这个群才刚建没多久，好多人估计都是和我一样凑热闹加的。前天晚上的时候，群主突然冒泡问大家信不信这世上有鬼，有人说信，有人说不信，群主就说，不信的人里面有胆子大的没有？敢不敢按照我的指示去见见鬼？”
亓鼎听了不由皱眉，周礼接着说道：“我当时就想，这怕不是吹牛呢？就站了出去，还有大概五六个人吧，也出来发言说去就去，谁怕谁啊！群主回答说那他去安排一下，后来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群主的私聊，让我昨天下午四点去十教负一楼架空层，就能见到鬼。”
“然后呢？你见到了？”
“屁！啥都没见到，我在底下晃悠了十分钟，还拍了照想发到群里去怼那个群主，结果却发现那个群解散了。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以为是群主怕我们打脸。但今天我看到有人发帖说这事儿了，被群主私聊后去过十教负一楼的人，回去以后没多久都开始浑身发冷、呕吐不止，有人和我一样过了一段时间自己恢复了，但也有人一直没好，听说昨晚半夜有两个直接被转去中心医院了。”
“鼎哥，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周礼一边说着，一边往亓鼎身边靠。
亓鼎还没说什么，丫丫便拽着他的小拇指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还蹙着秀气的眉毛朝他抱怨：“爸爸，他身上臭臭的，我不喜欢他！”
亓鼎好笑地偏过头看了浑然不知自己被嫌弃臭的周礼一眼，低头无声地朝丫丫说了一句“乖”，丫丫嘟了嘟小嘴，没说话了。
“那两个转院的现在怎么样了？有消息吗？”他问周礼。
“听说是今天早晨好转了，有一个还在贴子里留了言来着，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本人。”周礼在手机上翻了翻，回答。
“哦，那就好。”亓鼎没再说什么。
*
张家别墅。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少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张舟瑜没睁眼，不高不低地回了一句：“嗯，知道了。”
门外的人便应声退了。
虽然室外已经天光大亮，但这个卧室内却仍如同黑夜，窗帘遮掩的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未透进来，只有床头摆的一只数字钟表发出点点蓝色幽光。
半晌从旁边的床上伸出一只线条匀停的长臂，只见那修长的手在床头柜摸索了一番，终于摸到倒扣在柜面上的手机，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厚重的窗帘自动缓缓向两边打开，明亮的光线从落地窗投射进来，彻底将卧室照亮，不远处的卫浴间里，宽敞的恒温按摩浴缸自动开始放水，发出“哗啦”的水声。
“嗯？”床上的男人撑起身懒懒靠在床头，看到手机短信列表里的新信息提醒，右眉轻轻一扬，不由想起这个发件人昨晚站在楼梯口和他说话的样子来，是怎么说的来着？
……
“禁丹？不允许炼制的丹药？国家哪条法令禁止的？我们一没违禁，二没贩售，犯了什么法？你们私自订制的律法条令吗？是不是普通人家里泡制的药酒也要禁？”青年微仰着头，廊顶的白炽灯灯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洒了一层腻粉。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许咄咄逼人，又或许是内心里也隐隐发觉出不对劲，他浅色的唇微抿了一下，但视线却一直没有任何躲闪，最后坚定地说道：“我爷爷是个医生，或许他不单单只医人，但他绝不会害人！”
……
手机铃声打断了张舟瑜的回忆，他接通来电：“五师兄。”
“嗯。”听筒里传来一个持重的男中音：“你昨晚问的，我查过了。亓这个姓很少见，但近五十年内有名有姓的术士中，都未曾听闻有过姓亓的，连谐音姓氏都没有。”
张舟瑜：“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难缠的人了？”师兄张德元在电话里问。
张舟瑜语气没什么起伏：“没，小角色而已。”
张德元“哦”了一声，又道：“马上年底了，你稍微勤快一点，这么多分部办事处，就你那里连开门的时间都没几天。”
“……”张舟瑜没接话。
张德元沉了声音：“虽说只是走个过场，没人会质疑你的能力，但你也好歹要让大家伙面上过得去吧？今天开始，必须去值班！听到了没？”
“听到了。”张舟瑜打了个哈欠，也不管那边还要说什么，直接掐断了电话。打开“小角色”的短信，一直懒懒散散的男人星眸微微一眯，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单手回了信息后，随手将手机往床上一扔，赤脚往浴室走去。
*
亓鼎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收到的张舟瑜的回信。
——下午三点至五点，我会在办事处。
亓鼎抬头看了一圈周围，早上的鬼怪大部队在午时以后散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零星两三只，他不知道晚些时候他们会不会又重新回来，便埋头回复：
——张主任，我这还有点其他的情况，请问我可以早点去找你吗？
可惜这条信息就像石沉大海，没有再得到答复。
亓鼎本想再问问能不能去昨晚的地址，但张舟瑜没有回复，他也不好意思贸然找去，只得作罢。
于是当天下午三点，张舟瑜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自己办事处门外蹲了一个短发青年，被一群孤魂野鬼里三圈外三圈的围在中间，满脸的生无可恋，一抬头见到他，黑曜石般的眼珠瞬间亮了，一开口语气却有点委屈：“张主任，你迟到了。”
张舟瑜抬手看看时间，三点零二分。
他抿了一下唇想说话，但对上那双看向他的招子，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
两分钟，确实也是迟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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