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呢？”
“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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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禾一边把桌面上的零食袋子都往垃圾桶里塞, 一边叹了口气, “这孩子，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黎峥不置一词, 只是走过去搂住她的肩。
“这几天我想让他先住在这儿, 可以吗？”路小禾抬起头望着他问, “回家见了爸妈麻烦又多，他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
黎峥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是你的家，你做决定就好。”
路小禾感动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谢谢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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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听见男人发出一声引人遐思的闷哼。
这会儿路小禾是盘腿坐在沙发上，黎峥站着, 她刚才抱着他蹭的地方明显不对劲。路小禾也立马感觉到了，慌乱地放开他, “对, 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黎峥勾着唇, 弯腰直接把她抱起来, “你惹的事儿，你得负责善后。”
“我, ”路小禾往不远处的房间门看了看, “一鸣在呢，我们还是不……”
“他在这儿住一个星期, 你老公就得一个星期吃不着？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他赶出去？”黎峥步履沉稳地爬着楼梯, 抱她就像抱一只小猫一样轻松，“又不是未成年人了, 管他。”
“……不过你也太敏感了吧。”路小禾低着头嘟哝道，“一碰就……”
那万一在外面被别的女人碰到……不是立马变禽兽？
黎峥一脚踢开房门，走几步把她扔在柔软的大床上，身子紧跟着压下去，大掌爱怜地抚着她的脸，“我只对你。”
路小禾脸腾地红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你这小脸上能藏住什么秘密？嗯？”男人低头亲了亲她脸颊，“只要你把老公伺候好了，轮不到别的女人。”
“……你这是威胁吗？”路小禾战战兢兢道。
黎峥低下头，用缠绵不绝的亲吻回答她。
///
黎绍阳正躺在木板床上睡觉，狱警说有人要见他。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用胳膊肘着力，撑着身体坐起来。
然后用只剩下能活动的一条腿，十分狼狈地往外挪。
监狱算是比较人性化，给他配了一个拐杖，但他还没用习惯。
往日英俊神气的那张脸，如今光彩全无，死气沉沉。在监狱里的这头几天，仿佛已经把他这辈子的所有希望都消磨光了。
对面坐着的是黎轩，并不让他意外。
“在这儿过得怎么样？”中年男人很公式化的寒暄。
黎绍阳沉默了良久，才哑着嗓子道：“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黎轩长长地叹了声，“我真的想不到，他会这么心狠手辣。”
“现在你知道了，在他面前翻船的下场。”黎绍阳抬起头，用幽黑如地狱的眸子盯着他，“大伯，你以后自求多福。”
“我当然会。”黎轩轻笑了笑，“我还答应你，如果把那小子拉下马，我就放你出来。”
黎绍阳目光动了动，随即变得更加深沉，“条件？”
“我就喜欢和明白人说话。”黎轩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在黎绍阳面前摊开，“只要你签了这个，你失去的，大伯全都帮你拿回来。”
黎绍阳充满死气的眸子久久地望着面前的协议书，最终面无表情地点下了头。
///
路小禾去学校上郁教授的古琴课了。虽然现在她还没正式入学研一，但导师给了特权，只要不影响她本科毕业事宜，随时可以过去，琴房也已经对她开放，俨然是入室弟子的待遇了。
黎峥公司没大事，就在家给她检查和润色毕业论文。
这妞把这个讨人厌的差事完全交给了他，恨不得连答辩都让他帮忙去。
改完论文，黎峥打算去阳台上跑会儿步，刚踏上跑步机，低头就看见后院的游泳池里，像一条鱼似的疯狂游窜的大男孩。每一个动作都是泄愤的极致。
脑子里划过一丝念头，他叹了一声，穿好衣服乘电梯下楼。
黎峥在更衣室换了泳裤，往泳池边缘走着，路一鸣毫无章法地穿梭在泳池里，并没有发现他。
突然，那游鱼似的身影动作变得迟缓，继而抽搐了几下，看样子竟要往水里沉。黎峥赶紧跳下水，迅速游到泳池中央，从水下半米深的位置把男孩捞了起来。
路一鸣被狠狠地摔在泳池边的瓷砖上，脑袋一懵，眼前直冒金花。直到感觉神经再次恢复正常，腿部抽筋疼得他哇哇叫喊。
黎峥毫不怜惜地一脚踢在他腿上，抽筋倒是立马停止了。
路一鸣哇哇叫喊也戛然停止，缓缓坐起来，抹了一把脸，叫道：“姐夫……”
“你在做什么？”黎峥居高临下，冷冰冰地望着他，“想死？”
“我……”
路一鸣刚要说没有，黎峥拽起他胳膊，一把将他摔在躺椅上，“不过就是失个恋，你瞧瞧你现在这鬼样子，还像个男人吗？”
“我……我就是难受。”路一鸣低着头，眼眶就红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我不在，你会怎么样？啊？”黎峥一脸恨铁不成钢，“路一鸣，你该学着长大了。”
男孩身形一震，抬眼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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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再这么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你失去将不止是一个吕柔。”黎峥神情严肃，“作为路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想让你爸妈，让你姐姐，让所有关心你的人失望吗？那你就尽管继续为情所困。”
“如果你真的要那样，就算你现在想去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姐夫……”路一鸣双腿弯曲，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我错了。”
黎峥又沉沉地看了他片刻，转身迈向泳池，“噗通”一声扎进去。
路一鸣呆呆地望着那个在一片浅蓝色中，身姿俊逸婉若游龙的男人。
最开始他没觉得黎峥有多么了不起，除了出身。他们的父亲是白手起家，用那些豪门轻蔑的说法来形容，就是暴发户。而黎峥是真正的豪门贵公子。
尽管姐姐那么喜欢黎峥，他依然觉得这个男人除了出身，并没有比自己优秀。
可是自己究竟有多优秀呢……
从前他喜欢打游戏，因而喜欢上计算机，靠着自己鼓捣勉强能算个黑客。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在这领域闯出一片天，却被父母勒令出国学工商管理，为了将来接手家族企业。
如果不是父亲一直派人在澳洲盯着他，他想他大概也会和其他出国留学的纨绔子弟一样，沾染一身坏习气，成为老师办公室甚至警局的常客。
在那些人当中，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每次他的考试成绩都能名列前茅。
他的确很聪明，这点是客观评价，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这么说。
吕柔是他从小喜欢的女孩，为了离她近一点，跟她有共同语言，他在国外抽空辅修法律。他觉得自己很深情。
然而，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在感动自己。
但黎峥和他不一样。
或许是得益于成长的家庭，或许是天赋，这个男人的睿智，超凡的手段，与众不同的格局都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他站在他面前，就能让他感觉到压迫，甚至自惭形秽。
刚才黎峥那看似随意的几句话，轻轻松松地击溃了他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骄傲。
是的，他幼稚，不上进，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就觉得俨然是一个成功者。
吕柔那些话说得没有错。只除了，他是真的爱她。
黎峥从泳池上来的时候，路一鸣已经不在了。他抹干脸上的水，把手机从池子边上捞过来，才发现有7个未接电话。
全都是汪启明打来的。
他心底本能地一慌，赶紧拨回去。
“喂？……好，我马上来公司。”
///
汪启明在电话里说，他大伯在办公室门口非要见他一面，态度很是嚣张。黎峥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到了公司，果然见到黎轩那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底气十足的脸。
“大伯，您过来怎么不早跟我说一声？”黎峥表面上笑容和善，“害您在这儿等这么久。怎么，找我有急事，不能电话里说？”
黎轩理了理脖子上精致的领带，下巴超前扬了扬，“我们进去谈吧。”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汪启明，“我们叔侄单独聊聊，其他人就不必跟来了。”
黎峥笑了笑，示意汪启明，“你去找汪总，核对一下上个月的销售报表。”
两人进去之后，黎峥关上办公室的门。
“大伯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我这儿有茶庄新送来的雨前龙井。”
黎轩坐在沙发上，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办公室，“你这地方，不错。”
“采光不错，空气不错。”黎峥煮着咖啡，“可惜大伯不常来。”
“以后我会常来的。”黎轩笑说，“你也不必忙了，我说几句就走。”
黎峥给咖啡机按了自动，走过来坐到他对面，“您有话直说吧，今天您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欣赏我这间办公室。”
黎轩充满深意地睨了他一眼，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黎峥的面前。
黎峥翻开第一页，目光就凝了凝。但没多久，他神色轻松地望过来，“恭喜大伯。”
“光恭喜可不行。”黎轩唇角一扯，凉薄里夹着些残酷，“以前你和你爸是最大的股东，不过也只持股30%，按理说老爷子这分配很合理，这样一来，咱们三家谁都没有绝对控制权。不过老二这孩子孝顺，说我这几十年劳苦功高，他们一家子如今都在监狱里，守着钱财也没用，不如把股权转让给我，让黎家的产业在我手底下，发扬光大。”
“您现在持股40%，也只有一票否决权，谈不上完全拥有黎家的产业。”黎峥笑了笑，“怎么，您是要拿公司业绩要挟我和我爸，让位？”
“你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黎轩摆了摆手，“我们是一家人，但集团企业是公家的，总得按规矩办事，权责分清楚嘛。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您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黎峥起身去端他的咖啡，慢条斯理地加了半勺糖，“您说您是公司最大的股东，我看未必。”
“怎么未必？”黎轩皱眉，“老爷子偏心，你们家占股25，我和老二家只有15，还是你奶奶一碗水端得平，遗产不多不少，每家5%，现在老二的20%在我这儿，所有股东当中，包括你和你爸，只有我超过34%的控制权比例。”
“大伯，我一会儿有个会。”黎峥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语气不紧不慢，“股权的事，咱们下次再聊。”
“好，那就下次聊。不过你别想拖延时间。”黎轩站起身，“不然这事儿闹大了，咱们脸上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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