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半月前那一场闹剧,白家上下不得安宁。这种事,不宜大肆宣扬,白景就暗暗地去查。他精明能干,身在高位,查什么不是手到擒来。半周前,他找陆洲喝闷酒,直骂他叔不是人,说不想查下去了。
问怎么回事,白景也不细说。
前两天,陆洲把边缘部队的事务交接清楚,回来了。再见时吓一跳,白景颓废得吓人,一脸胡渣。
紧接着白父辞职了。
以白家的势力,不至于一个「出轨」就下来了。陆洲直觉不对,逼问白景,才知道竟然是白景迫使他叔叔辞的职。
陆洲问他怎么整起自己人来了。
白景恶狠狠地来了一句:「就他干的缺德事,辞职都是轻的,没活剐算不错了!」
“你叫我来,是兴师问罪,认为我会知道内情?”季容夕摸了摸耳垂,“这一天天的训练我能知道这些八卦?再说,我的手机上缴了,没联系过白少。”改天有空了得回那个禁区,把这些喜闻乐见的八卦都烧给阿浪让他高兴一下。
陆洲瞪了他一眼:“真没联系过?”
季容夕:“我视纪律如生命。”
陆洲摘下帽子放桌上:“你赢了,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待会儿白维舟和白景过来一起吃个饭,你,不要在我面前跟他眉来眼去。”
季容夕:“……”
陆洲梳洗干净。
换了一身崭新的暗红制服。
他长得好,鼻梁高挺,脸颊线条极为惊艳。新制服一穿,气质挺拔又出挑。季容夕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陆洲从镜中瞅着他:“我穿军装是不是不好看?”
季容夕:“不……也还行啊。”
陆洲把省略的话理解成不好看,一扣最上边的扣子,冷哼:“男人,又不是靠好看吃饭的。上学那会儿,我接到的表白能播一部电视剧。”
季容夕纳闷:你炫耀个什么劲。
陆洲悻悻地说:“自打穿了军服,别说情书,看我的人都少了。”
季容夕忍俊不禁。
陆洲这一身军服,是地位,是身份,是高不可攀。哪个不长眼的敢盯着看,哪个表白的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是军服的错,是身份的错。
陆洲:“记得上次我穿运动装,你就看了好几回。”
季容夕:“……有吗?”
明明是看你哪根神经搭错了,穿成那样。季容夕忍住笑,将红褐色腰带递过去。陆洲一脸「看吧,我早看穿了」的不爽快。
四人一桌。
陆洲面对白景,季容夕面对白维舟。
白维舟瘦了。
但依然是餐厅最亮眼的存在。
毕竟别人都军装,就他一身粉红色衫。长得又嫩,跟樱花似的,是个人都扭过来看他。
两两相对,不看也得看。
可季容夕只要看一眼,陆洲就暗踩他一脚。
踩得多了,白景侧目:“听说玉梭鱼的特战靴子特棒,经踩经踏经蹂躏,有多的送我一双啊!”
陆洲:“玉梭鱼的枪子儿更带劲,要不也附赠你一颗?”
这餐厅原生态的。
服务生让人去鱼缸里挑鱼。
季容夕责无旁贷,起身去挑选,白维舟霍然起身跟去了。陆洲正要发飙,白景拽了他一把,苦笑:“陆洲,你就让他们聊一会儿吧。维舟就是小孩子脾气,不让他问个清楚,没个完。我发誓,他俩真没什么,要有什么我头卸下来给你,行不行!”
陆洲又气又笑:“我要你的头干什么,当盆景踢啊。”
鱼缸的鱼,个个蹦得三尺高,深怕人瞧不见。
季容夕指了条最活的。
白维舟:“你俩感情真好。”
季容夕:“呃。”
白维舟:“我爸妈离了。我妈气得找了个尼姑庵修行,我爸在隔不远的庙里呆着,想破镜重圆。”
季容夕:出家人清净地儿让搞这个?
白维舟:“我经纪人换了。没戏,没试镜,没广告找上门。”
季容夕:换得好。
白维舟:“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季容夕说出想了许久的话:“生命里很多事情,只能一个人承受,别人帮不了,我也帮不了。但我一直在,只要你开口,我会尽我所能。”
白维舟的眸中起雾,嘴唇紧抿,神情仍是少爷的倨傲。脚戳了戳地面,忽然轻踩了季容夕一下。
季容夕第一反应是瞄了一眼陆洲。
还好,陆洲没看这边。
咦?这种「偷情」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季容夕回瞪白维舟:“干什么?”
白维舟嗤笑:“看你怂的,他踩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敢说话。我只蹭一下,你就瞪我,真偏心!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回?”
季容夕:“手机上缴了,我们有规定,不能跟任务对象牵扯不清。”
白维舟:“哼,敷衍。”
哼着哼着,白维舟就笑了,明亮如初阳,年轻就是好,什么阴霾都能轻松拂去。
季容夕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白维舟克制不住:“夕哥,你都有陆哥了,为什么还、还这么宠我——你别不承认,你就是宠我!”
季容夕穿透过往的纠葛:“我一直渴望有个弟弟,我拿你当亲弟弟。”
当时,总觉得阿浪的宠溺太浓烈,浓烈到好像有别的意图。自己一直在提防,一直在等待他踏破界限,好理直气壮地跟他划清界限。然而,没有,直到最后阿浪说的都是“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当初那些突如其来的宠溺,正好全还到白维舟身上。
虽然同父异母,也算亲的吧。
白维舟噗的笑了:“亲弟弟,真是服了你了,被景哥说中了。对了,夕哥,我头发是不是特好撸?”
季容夕:“又顺又蓬还很多。”
白维舟:“内是松鼠吧。你再揉下去就算陆哥不出来、景哥也得出来打死我了。”
季容夕意犹未尽停了手。
“你堂兄对你真好,对了你嫂子呢?”
“哪来的嫂子。十八那年,伯母逼他相亲,他一怒之下自己找个代孕生了一对双胞胎,奇葩不?白家上下七代都没出过双胞胎,这是第一对。”
第一对吗?季容夕望着略显憔悴的白景。
不由感慨万千。
白景的脸,才是阿浪的复刻。那一张旧报纸是这样写的:「X日,一旧宅因电路老化起火,致母子3人死亡。一为五岁幼童,一为新生婴儿……」死去的,只有一个婴儿。
人性终究复杂,杀死活蹦乱跳的人,却救下另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
那些军人,经过怎样的煎熬把这个婴儿救出来;白家人又是怎么瞒天过海,让这个婴儿变成了白伯父的孩子;
这些,季容夕都不会再去查了。
因为白景会查,白景会掀开过去,白景会替死去的亡魂做些什么……只是,白景永远不知道,曾有一个人那么期待他的出生,期待到,将所有的宠溺付予一个陌生人。
无论如何,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让该纠结的人纠结。
季容夕也算了无遗憾。
最重要的是:阿浪给予的这一腔凭空而来、无缘无故的「哥哥对亲弟弟的」宠溺,可算是有去处了。
后来。
玉梭鱼的所有队员都知道了,季容夕竟是新红小鲜肉白维舟的直男粉。歌必听、剧必看、微博必转、代言的产品一个不落地往宿舍里搬。不幸遇上网络撕X,他必发动所有队友全部上阵日夜掐架。
梁南首当其冲最被祸害,三天没睡,被押着扮完忠粉扮黑粉扮路人轮番上阵,掐得都快精神分裂了。
这天,训练完毕。
梁南晕晕乎乎地推开房门,光芒万丈闪瞎眼。
宿舍正中间摆了一块比床还大的粉红色的应援灯牌,闪着几个大字:白维舟I❤U一生一世。牌子后边,季容夕比心:“梁南,跟我去听演唱会!”
梁南嗷的一声跳出屋子:“盛队,你管管!”
盛岸远远地喊:“告尉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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