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元宵节家宴怎么还有外人参加?
但这个话必定不能问出口,童梦收回自己略显唐突的视线,等着荣陵的安排。
诸滕忍住自己就要沸腾的心脏,没有看向站在门口的童梦,即使这是一个正大光明的机会。
荣陵朝站在厅前的童梦招了招手,“梦儿,过来,这是西北军团的将军,姜佟,人称铁面将军,来见个好。”
连称呼都是铁面将军,没忍住,暗搓搓地看了看他的面具,整体看起来幽暗诡异,是挺令人害怕的,估计在战场上这个面具的作用也不小,只是…不重吗?
诸滕感觉到童梦正在偷偷地看他的脸,不由得屏气凝神。
意识到盯着别人的面具不太礼貌,童梦收回视线,给诸滕福了福身子,“将军。”
诸滕没有回话,而是转了转手中的琉璃酒杯,然后放在桌子上。
荣陵也差不多知道这位新贵是什么脾气,没有说什么,让婢女带童梦入座。
坐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抬头才发现大夫人已经回来了,穿着一身和以前大不相同的素色襦裙。
这四年在灵隐寺的生活,头上有了些许银丝,但是整体的气质还在,甚至温润了几分,这是有什么奇遇了,还是看开了?
“将军,宝儿他醒了,闹着要找您,要不您抱抱他?”
未见其人倒是先闻其声,齐姨娘在这四年里得偿所愿的有了一个可以傍身的儿子。
荣涵也随着席姨娘进入正厅,坐在童梦的身侧,端庄的不得了。
席姨娘把宝儿放到荣陵的怀里,然后站起身挑衅地看了一眼大夫人。
“哟,这不是姐姐吗?”
说着坐到大夫人旁边的位子上,将大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姐姐,这四年,妹妹可天天都在想你。”
想你到天天恨不得你早点死。
大夫人默不作声,把手抽出来,拿出袖子里的手帕,一根根擦了过去。
也不接话,席姨娘的脾气是什么样的,想说什么,她太懂了。
席姨娘忍住要勃发的怒气,像是不在乎刚刚的举动似的,亲昵的将手搭在大夫人的肩上。
“姐姐,你不在,那就只能我来陪陪将军,你看,那是我和将军的儿子,荣鑫。”
大夫人撇了眼荣陵怀里的孩子,再不接话,这席姨娘只会更加蹬鼻子上脸,“你是个妾,你觉得你儿子能得到什么?”
一句话把席姨娘呛的呼呼喘气,酥.胸上下乱颤,要不是看在荣陵在场,她会去撕了大夫人的嘴!
“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大夫人吗?你已经没有权力了,在这你能命令谁?现在荣府是我的天下。”席姨娘附在大夫人小声道。
大夫人推开她的脸,“滚远点,嗤,老夫人也你也管的着?”
席姨娘的脸色阴霾了一阵,没关系,那老东西迟早会死。
席姨娘看了看在逗孩子的荣陵,然后朝大夫人笑了一下,大声道,“将军,这姐姐四年后才从灵隐寺回来,我们也没给她办一个接风宴。”
荣陵看了坐在远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的温婉。
“不会办的。”
语毕,转头把怀里的孩子递给旁边的婢女,和诸滕聊起边境的战事。
荣涵没有看自己母亲和大夫人的斗法,一直死盯着童梦。
自从得到了老夫人的赏识,一路上这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下人们仿佛都忘记了她才是那个最受宠的将府小姐。
更可恨的是,在闺秀之道上,她从一开始的嘲笑者变成了被嘲笑者,简直荒唐至极!
荣涵本身长的不错,但是每次当她看到童梦那张脸,她就恨不得上去抓花,这么美的脸应该长在她的脸上。
没关系,总有机会让她身败名裂!
上元节是个好日子,在家宴后,父亲会带着她们走出将府,还可以穿街走巷彻夜观灯游玩。
谁知道会不会出点什么意外呢?
荣涵招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在她耳边耳语一番。
诸滕虽然在和荣陵在聊战事,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注意着童梦那边的动静。
荣涵眼睛里的嫉妒和诡诈他暗暗记在心里。
四年前就是她派家丁把童梦扔到了韶昼湖里,今天又在想什么阴谋。
荣涵笑眯眯地给童梦倒了杯熟水,“妹妹,姐姐给你准备了白豆蔻熟水,白豆蔻是个好东西,性味辛温,有化湿行气、暖胃消滞的作用。”
见童梦疑惑地看着她,荣涵又继续解释道,“听闻你前些天叫了齐大夫,诊出胸闷腹胀的症状…”
童梦总觉得这荣涵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就没喝,倒是诸滕被这些话吸引了心思。
怎么四年后童梦还有了这些毛病,姜一在信上都没有说明。
“姜兄,这如今西北一带基本安宁,但是辽东一带盗贼众多,战乱频发,不知道皇上会派谁去主导这场战役。”
诸滕说出了第一句话,“这事得皇上定夺,我也不知。”
声音冷冽透着些许嘶哑,引起了在场女眷的注意。
小声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这人是杀人如麻,狠毒残暴的镇远将军,赶紧收敛神色,唯恐诸滕会看上她们。
诸滕不在乎她们的反应,他的名声他自己清楚,但是他不敢看童梦。
说实话,童梦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一名资深声控,这种声音简直可以和他煲一天电话粥都不愿意挂好吗!
童梦也不怕暴露自己了,星星眼地看着这个铁面的怪人。
童梦想让他再说几句,可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得收敛,你现在是个大家闺秀!
荣涵将童梦眼巴巴的样子看在眼里,还以为是什么正经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见个陌生男人就这么饥渴,那一会儿应该会好好享受,便宜她了。
不一会儿,人就来齐了,老夫人坐在上位,笑眯眯地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难得家里人聚的这么全,就是她那小儿子还在外面四处有游学,行踪飘忽不定。
“我从抄手游廊进来的时候啊,就看到这园内景色布置的十分好,穿花渡柳,抚石依泉,配上今儿这上元节,大家吃完就一起出去赏灯。”
老夫人说完,底下就一片附和,然后等着荣陵的命令。
“吃起来吧,姜兄,请。”
随着老夫人的第一筷子,剩下的人也吃起来,毫无声响,规矩的紧。
吃完后,菜品就被撤了下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府外走去。
将府正处在繁华的街道,因为上元节更显得满城喧哗,热闹非常。
灯笼别有雅趣,上面有画或有字,形态各异。
小摊上摊主将诗、谜制在灯上,若有人对出下句、或猜出谜语,会赢得一个灯笼。
童梦被路过的一盏八角垂绦宫灯吸引了视线,做工精致,灯骨用的是白竹,灯的八个面上绣了八幅图,讲述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
停下脚步,把这个灯笼买了下来,提在手里,桂香想帮童梦提着,被她拒绝了。
童梦一身华服配上八角垂绦宫灯吸引了很多公子哥驻足欣赏。
“看到没有,就是那个,小姐说了,你要是能得手,这个媳妇儿就是你的了。”
说话的人正是荣涵的贴身婢女花凤,而这个男人是荣涵的远房表哥。
这个远房表哥好吃懒做,撒泼耍赖,尤其好色,娶不到媳妇儿,就拿钱去窑子里找女人,名声在十里八村那是臭的不要不要的。
“这些银子先给你,等你得手了之后,好处更是少不了你的。”
花凤还没收回手,就被席满一把拉住,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紧,猛地拉到怀里,一口黄牙就要亲到花凤的脸上。
“小美人,你得想让我沾点便宜,这皮肤油光水滑的,那些窑子里的姑娘和你比差远了……”
花凤被硬亲了好几处,嘴里恶臭冲天,忍不住翻了白眼,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扇了上去。
席满被抽的满眼金星,怒从心起,一把把她拖到暗巷里,正准备做些什么,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你的目标是荣家四小姐,她可比我水灵标志百倍!”
席满举起双手退后几步,“冷静,我这就去,等我好结果。”
说完转身离开,花凤爬起身子,干呕几下,蹒跚着离开这个暗巷,收拾一下自己,返回自己小姐身边。
“小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荣涵笑了笑,荣雅和荣芷看着她这笑,感觉一定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小姐,我们脱离大部队了,碧香也不在这,没人护着你,我们赶紧追上去吧。”
童梦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们逛一会儿就赶过去,最终还是要去榭阳湖的。”
而诸滕发现童梦没有跟在后面,想起荣涵眼中的算计,人不在眼前,总是会担心出事。
朝荣陵抱拳道,“荣兄,我就不打扰了,再会。”
说完,走进人群中,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诸滕摸了摸自己的铁质面具,从袖子中拿出一锭银子,在小摊上买了一个猴脸面具,戴在脸上往回走。
走的途中,把外衫脱掉,玉冠束发解开散在身后,只剩里面的锦袍,如此看来,怕是童梦也认不出来这人就是刚刚带着铁质面具的诸滕。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在小摊前猜谜语的童梦,忍不住靠近。
“这位爷,有没有兴趣和这位姑娘合作一下,猜个灯谜,若是中了,可以任选一个灯笼,不要钱,送给你们,也许我还能成就一个姻缘。”
诸滕看着童梦一直盯着第三层的兔子.宫灯,点了点头。
摊主两手一拍,“听好了,这题至今还未有人答出:学子远去,又见归来,猜一字 。 ”
童梦总觉得自己听过这个谜语但是关键时刻,却想不起来,诸滕拿起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字:觉
摊主目瞪口呆,“答…答对了,恭喜这位公子。”
诸滕抬手拿下第三层的兔子宫灯,拿起时,胸膛有些蹭到童梦倌好的发髻,发丝馨香。
递给童梦,童梦红了脸,接了过来,“谢谢。”
现在她左手兔子宫灯,右手八角垂绦宫灯,全身透着一个词:富贵
诸滕有些吃自己的醋…
但是他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
但是诸滕依旧在暗处慢慢的跟着,他恨不得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哪怕减寿十年。
童梦想了想今天真是刺激的一天,遇到的好人都是戴面具的,也许她真的和面具有缘。
“给我来一个面具,就这个。”桂香付了钱,就发现小姐已经迫不及待地戴了上去。
童梦瞅了瞅,发现人真的找不到了,开心的拿着灯笼往前走,看些更有趣的表演。
桂香赶忙跟了上去 ,防止有人撞着自家小姐,可是小姐走的太快了,人又太多,她把小姐跟丢了。
碧香又被指派在将府正厅中收拾院子,桂香急得哭了出来,抹了把眼泪就找大少爷,求他派人去找。
席满在暗处看了许久,在童梦路过一个暗巷时,一把把她拉了进来。
童梦刚想要呼救,但是她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本身就有幽闭恐惧症,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她浑身发软,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挣脱这个人的钳制。
手指蹭到衣料,不是丝滑的锦袍,而是粗糙的麻衣,耳后传来的呼吸也带着恶臭。
她此刻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向碧香学一些功夫防身。
今天的幸运已经用完了,还有谁会救她?
眼角留下泪水。
“小美人,有人允诺我了,嘿嘿…只要得到了你的人,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媳妇儿了。”
说着,油腻的手指在童梦的脸上游走,童梦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咬在席满的胳膊上。
咬的席满一声惨叫,一巴掌扇了上去,童梦的左侧脸颊高高肿了起来。
这声惨叫引起了诸滕的注意。
在童梦失踪时,他分了神和暗卫交接事情,就那一刻,童梦就被他跟丢了。
听到这一声惨叫,诸滕像风一样极速朝暗巷跑去。
“你这个贱人!”
诸滕赶到,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童梦的脸上,拿出佩剑,砍下席满正要踹过去的左腿。
“啊!我的腿!我的腿!”
诸滕没有管他,把童梦抱在怀里,怀里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
诸滕把衣袍拿开,看到了童梦高肿的脸颊,眸间一片冰冷,让童梦坐在自己的衣袍上,轻放让她靠在墙角,拿起沾血的佩剑,缓步朝席满走去。
剑光一闪,席满的两个胳膊也没了。
童梦没有觉得眼前的一幕残忍,如果她真的被侵犯了,谁来同情她?
诸滕朝暗巷招了招手,来人把断腿断胳膊的席满拖走。
诸滕走过去,蹲在童梦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变了声音,哑着嗓子,“别怕,你还有我。”
童梦扑到他的怀里,她真的以为自己清白要不保了。
“呜呜呜…”
诸滕顺着她的头发,拍着她的背,仿佛一辈子的温柔都用在这里了。
童梦吸了吸鼻子,“你能再说两句话吗?”
说完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什么鬼,掩藏住自己重度声控的事实好吗?
诸滕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为她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转身就要离开,童梦抓住他的衣角。
“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我怕…”
诸滕好嫉妒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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